劉裕冷冷地說道:“這么說來,你不肯讓我們夫妻團聚了?還要把阿蘭作為人質扣在你這里,逼我就范?”
慕容垂搖了搖頭:“你這點真的是誤會我了,我又不要你回東晉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讓阿蘭有危險,黑手黨要對付你,一定會拿她作文章,跟你回了晉國,說不定你們夫妻會一起掉腦袋,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劉裕咬了咬牙,沉聲道:“你總能找到理由和借口,其實就是你想要阿蘭給你負責情報組織罷了,這幾年她不在你這里,你的耳目受了很大影響。”
慕容垂微微一笑:“這也是一個原因,不過不是主要的,我不是非要阿蘭不可,劉裕,我對你夠客氣了,換了別人,能這樣就放你走嗎?”
劉裕冷笑道:“你不過是為了要我牽制和對付黑手黨而已,不用說得這樣好聽,也罷,我相信阿蘭總有一天會回到我的身邊,現在我要回去找我的兄弟們,有機會的話,我會帶回阿蘭的,你不可能困她一生一世。”
慕容垂冷冷地說道:“腳長在阿蘭的身上,我要她負責我的情報組織,而不是軟禁她,她也明白這時候跟你回去只會害了你們,起碼等到你安全無事之后,才會跟你走,這樣吧,我現在讓你們見一面,別說我不近人情。”
他說著,一揮手,大殿之中,一塊大理石地板緩緩地升起,一個翡翠制成的小室,僅二尺余見方,從地底升起,而慕容蘭已經換了一身宮裝,雙眼之中淚光閃閃,凝眸于劉裕的身上,當這座暗室完全升上來之時,慕容蘭喃喃地喚道:“狼哥哥。”
劉裕心中一陣激動,走上前去,執住了慕容蘭的手:“愛親,都怪我不好,自以為是,讓你回來,才讓你陷入這種局面。”
慕容蘭幽幽地嘆了口氣:“剛才你和大哥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老實說,大哥說得有道理,我敬你錚錚鐵骨,不為任何權勢所動的男兒本色,但是,這時候我若是跟你回去,確實對我們都不是好的選擇。”
劉裕咬了咬牙:“就算青龍想害我,朱雀他們也未必會讓他如愿,如果我真的給害了,青龍也沒了利用價值,他們之間的仇恨,一點不比對我的少,你大哥還是想強留我,說的并不全是實話。”
慕容蘭搖了搖頭:“你可能低估了你的對手們,黑手黨現在要的是一場內戰,而你的存在,是這場內戰的最大阻力,這次你沒有任何軍權,卻可以調動千軍萬馬,只會讓他們更加畏懼你,狼哥哥,我不想為我大哥說話,但是,你如果想要保全你的家人,保全你的兄弟,可能真的要給自己留點后路了。”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說的后路,是什么?是想勸我留下來嗎?”
慕容蘭嘆了口氣:“當然不會,你剛才都那樣拒絕了,我更是清楚,你是絕不可能在胡人政權效力的,哪怕是為了我。既然你要回東晉,那你就要放下身段,放下你的堅持,與黑手黨暫時合作,這恐怕才是保你性命,保你家人唯一的辦法。”
劉裕勾了勾嘴角:“為什么妙音,胖子都這樣說?現在連你也這樣勸我?難道,在這個世上,不同流合污,就真的沒有出路了嗎?這回我成功地北伐,也沒有給黑手黨害到,我回去之后,如果能借力打力,未必就會給他們陷害。”
慕容蘭搖了搖頭:“你的軍才,你的人望越高,那黑手黨除掉你的心就會越強,因為你對他們的威脅太大了,朱雀之前留你,也是要留一個能對付北方胡人軍隊的領軍之才,可是現在看來,留你的風險遠遠大過收益,我自己是搞情報出身,設身處地在朱雀,青龍他們的位置上,必是除你而后快,他們如果找回青龍,那就是要正式對你下手,你不可不防。”
劉裕冷笑道:“如果他們真找回青龍了,那無論我會不會低三下四地跟他們合作,都沒有區別,他們一樣會除掉我,與其屈膝投降,不如強硬對之,找到他們的軟肋,一舉擊破。”
慕容蘭咬了咬牙:“你手中無權無勢,甚至也沒正式掌軍,如何與他們搏斗?狼哥哥,我知道你英雄蓋世,無所畏懼,可是在這世上,凡事都是要講實力的,不是靠了一股英雄氣,就可以天下無敵。”
劉裕正色道:“我的名望,就是最好的護身符,就是想害我,殺我,也得找到明確的證據才行,要不然,北府軍不服,軍心不服,黑手黨能在我身上做的文章不多,一個是跟你的關系,一個是我這回私自調兵的事情,前者只要你不回去,我就不怕,后者有朱序跟我一起行動,我并不是擅動軍隊,意圖作亂,再加上我去洛陽,也有王恭的手令,我想,要定我的罪,沒這么容易。”
慕容蘭嘆了口氣:“你總是這樣自信,我無法說服你,不過狼哥哥,請千萬要小心,這回不同以往,你回國之后,處處兇險,沒人保護你,而敵人的勢力,也是空前強大,黑手黨也好,桓玄也罷,甚至天師道,都想要你的命,實在不行的話,先低頭服軟,就當是為了我,暫時忍一時之氣,日后再圖復起,行嗎?”
劉裕微微一笑,輕輕地攬慕容蘭入懷,也不顧及一邊慕容垂的眼神:“好的,愛親,我答應你,無論如何,要保我這有用之身,我的事情一結束,就來接你,興弟不能沒有娘親。”
慕容蘭幽幽地說道:“好的。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最對不起的,就是興弟了,回去之后,告訴娘,告訴興弟,告訴小叔子他們,就說愛親一時半會兒無法回歸,無法盡孝,無法做娘,請他們原諒。”
劉裕咬了咬牙,一下子推開了慕容蘭,轉身大踏步地就向著殿外走去,他的聲音,遠遠順風而來:“慕容垂,記住跟我的約定,如果你逼阿蘭出了什么事,我必將踏破鄴城,血屠鮮卑,用你燕國所有人的性命,為我的妻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