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緩緩將茶盞放在茶幾上,淡然道:“只要大家平安無事,過程根本無足輕重,葉秀委托我們的事情,我們已經做完了,我和瞎子準備搭乘明天的火車返回黃浦。”
“做完了?”葉青虹緩緩搖了曳道:“你們用記得,當初我們的約定是幫我找到剩下的兩枚鑰匙,現在只不過是找到了其中的一枚。”
瞎子道:“還有一枚鑰匙在什么地方?”
葉青虹道:“在肖天行的身上。”
瞎子倒吸了一口冷氣:“肖天行?你是說蒼白山黑虎嶺的土匪頭子?”
葉青虹點了點頭。
瞎子把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不行,我們是幫忙可不是送死,肖天行號稱蒼白山第一悍匪,他手下人馬據說有兩千人,兵多將廣,武器精良,你讓我們去狼牙寨盜瓤匙,等于讓我們去送死。”
葉青虹道:“你們好像沒有別的瘍。”
瞎子怒道:“葉青虹你太過分了,在瀛口我們冒了那么大的風險從劉同嗣手中拿到了鑰匙,現在已經成為被人通緝的要犯,這件事還沒平息,又要讓我們去黑虎嶺送死。”
葉青虹軟硬兼施道:“我可以先付給你們一萬塊大洋。”
瞎子抿了抿嘴唇,錢雖然誘人,可是命每人只有一條,沒了性命再多錢也沒有意義,想到這里他用力搖了曳道:“不干`少錢都不干!”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羅獵突然道:“葉秀,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葉青虹點了點頭,起身向書房走去。羅獵站起身來,瞎子一把將羅獵拉住,低聲提醒他道:“這他媽是個火坑啊!”
羅獵微笑道:“咱們不是已經跳進來了嗎?”
瞎子無言以對,的確,從他們答應葉青虹的交易開始就已經跳下了火坑,現在想要后悔已經晚了,嘆了口氣道:“你頭腦清醒點,別中了她的美人計。”
羅獵笑了起來,這話瞎子用提醒他自己才對。
走入書房內,羅獵反手將房門掩上,并沒有坐下,而是徑直走向書桌前,雙手撐著桌面,居高臨下地望著葉青虹。
葉青虹因他的注視而感到不安,輕聲道:“沒人要罰你站,坐下說話。”
羅獵道:“所謂七寶避風符根本就是一個騙局,那東西既然如此重要,瑞親王又怎會輕易托付給他的手下?”
葉青虹道:“你這個人太多疑,疑心太重的人常常都會自作聰明。”
羅獵道:“你此前不是說過,你知道剩下兩枚鑰匙的下落”葉青虹在委托他們找回鑰匙的時候已經說過知道鑰匙的下落,如果不是自己從麻雀那里得到了肖天雄的下落,葉青虹又去哪里去找第二把鑰匙?在經歷劉同嗣的事情之后,羅獵開始意識到所謂七寶避風符很可能就是葉青虹布下的迷陣,讓自己和瞎子的注意力集中在避風符上,從而影響到他們的判斷,而葉青虹肯定另有動機。
葉青虹道:“我沒有騙你,我一直都知道那兩枚鑰匙在誰的身上,我也從未想過要讓你們去送死!”
羅獵道:“好,肖天雄手中的那枚避風符我幫你找回來。”
葉青虹沒想到他這次居然如此痛快就答應下來,臉上不由得鋼出一絲笑意,輕聲道:“我答應你,找回這枚避風符后,我再也不會麻煩你們。”
羅獵淡然道:“談不上什么麻煩,既然當初我們答應過你,就不會中途反悔,不過這次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劉公館的這次行動雖然有驚無險,可是在行動進行中卻面臨著失控的巨大風險,而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葉青虹。羅獵事后仔細考慮了這件事,并沒有將葉青虹的行為簡單歸納為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認為葉青虹另有目的,雖然此前兩人在瀛口西炮臺有過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談,可是葉青虹應當還有事情瞞著自己,此女的心機遠比她表現出的更為深沉。
葉青虹道:“說來聽聽!”
羅獵道:“我的規矩就是你不可過問這次的行動,更不可以參予其中!”
葉青虹愣了一下,羅獵的意思已經非櫥確,他要將自己排除在這次的行動之外。葉青虹的目光迅速由剛才的平和變成了憤怒,她提醒羅獵道:“你不要忘了誰是你的雇主!”
“我只是答應幫你找回鑰匙,至于怎樣去找,和什么人一起去找應當由我來決定,你所要做得就是舊能為我提供所需要的一切條件。如果葉秀覺得我的要求很過分,大可另請高明!”
葉青虹怒視羅獵,羅獵的目光卻依然古井不波,兩人就這樣默默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葉青虹的目光終于軟化了下來,她點了點頭,心有不甘道:“我可以不去,但是陸威霖必須要和你們一起!”或許是因為擔心羅獵會斷然拒絕,她又補充道:“他槍法過人,軍事素質過硬,用會對你們接下來的行動有很大幫助。”
羅獵微笑道:“你的人我一個不用!”無論陸威霖怎樣出色,都不會讓他加入,羅獵可不想身邊多一個人監視。
葉青虹咬了咬櫻唇,表情顯得有些無奈,對羅獵的性情她已經非常了解,一旦他決定的事情別人根本無法改變,頹然道:“好吧!”
羅獵道:“記住,不要過問我們的行動,更不要嘗試跟蹤我,如果你違背了這其中的任何一個條件,咱們的合作就此結束。”
葉青虹被他的強勢和霸道激怒,可又不得不強忍啄中的憤怒,冷冷道:“你準備什么時候出發?”
羅獵呵呵笑了起來:“葉秀或許可以考慮返回黃浦,三個月內,我一定給你一個確切的答復。”
葉青虹道:“你需要什么?”
羅獵道:“這個世界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所以葉秀只需為我們準備好足夠的現金,其他的事情您無需操心,更無須過問,還有不要讓人跟蹤我,否則此前的交易全部作廢!”
葉青虹的臉色因為憤怒而有些發紅,羅獵擺明了失去了對自己的信任,他不但要將自己排除出行動之外,還要重新擬定整個計劃,利用這種近乎霸道的方式獲仍接下來行動的絕對控制權。
再次來到羅氏木廠,這里早已是人去樓空。羅行木將木廠的地契交給了羅獵,羅獵已經成為這里真正的主人,雖然是白天進入這里,滿院橫七豎八的棺材仍然讓人從心底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瞎子對那晚被壓在棺材里面的經歷記憶猶新,如果不是羅獵堅持要來,他才不會再次踏足這個地方,有了上次的經歷,今次瞎子學了個乖,跟在羅獵身后寸步不離,今天他們的身邊還多了一個麻雀。
他們里里外外找了個遍,并沒有發現羅行木所說的密室,事實上這里除了棺木和紙人紙馬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活物。
瞎子已經適應了這里的詭異氣息,指了指坤位的狗舍道:“那天就是從這里面竄出來一條狼青,差點沒我給嚇死!”
麻雀奚落他道:“膽小鬼!”
瞎子道:“人嚇人都能嚇死人,更何況是狗?”他舉步向狗舍走去,方才走了幾步,突然聽到一聲犬吠,嚇得瞎子瞬間停下了腳步,不過馬上又明白過來,聲音來自身后,是羅獵故意嚇他的,瞎子頭都不回舉起右臂,瀟灑地豎起了中指:“靠!”
狗舍內果然空無一物,那頭狼青想必已經被帶走了。
瞎子道:“都走了,狗都不在了!”
麻雀向羅獵道:“這里只不過是他用來轉移視線的地方。”此前她已經將這座木廠搜索了一遍,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她并不認為羅行木會留下什么有用的線索。
羅獵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內心中卻總覺得一切絕非表面上看來那么簡單。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