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決賽階段,王九終于決定親自上場。
先前的所有比賽,王九都是遠程駕駛,純憑沈輕茗的血肉之力一路碾壓過來,從來沒有讓她動用什么神兵利器。
一方面,沈開山傳下來的不動霸體本身就是絕佳的神兵利器,一般意義上的神兵利器未必能有什么存在感。另一方面,他也始終沒有遇到一個值得為沈輕茗配備神兵利器的對手。
但是現在這個李婉晴,顯然不是普通對手。
哪怕是在仙道昌盛的九州時代,這個17歲時就擁有翻云境中后期防御力的少女,也絕對稱得上一聲絕世天才。固然這份防御力大部分來自玉清道德甲,但能讓這套盔甲全面升華,卻毋庸置疑是李婉晴的本事。
玉清道德甲以人心為力量,人心中的欲念越強,灌注在盔甲中的力量也就越強。李婉晴天生便是感情豐富,愛憎分明,與玉清真人一番對話后,將長久蒙著紗窗的心思霎時挑明,那份蓬勃旺盛的赤誠愛意赫然讓玉清道德甲的力量更上一層樓,也有了解除一層封印的可能。
而見到王九的本體時,李婉晴雙目一亮:“哦,終于舍得親自上了?好啊,只要打敗了你,玉清姐一定會很開心的,哼哼,借這個機會私定終身也大有可能。”
對于這番口胡,王九全無所謂——其實也聽得不甚理解,沈輕茗卻有些不爽了:“說得好像已經穩贏了一樣,你若是輸了呢?”
李婉晴說道:“那正好回去找玉清姐哭求安慰,她一向疼我,見我心灰意冷地回去,一定會把先前的所有不快都拋之腦后,對我敞開飽滿綿軟的胸懷。”
沈輕茗簡直大開眼界:“你這家伙,怎么套路這么多啊!?”
李婉晴卻嘆了口氣:“套路來套路去,還不是把自己也套了進去?這一次真是差一點點就要翻船了啊,我和玉清姐同居5年,還是第一次這般滿頭冷汗呢……說來,裁判已經宣布比賽開始好久了哦,你就打算這么和我堂而皇之地閑聊下去么?友情提示,我可是一直沒閑著哦。”
沈輕茗皺了下眉頭,不解其意。
王九看得分明,解釋道:“她的天羅地網劍氣已經彌散全場,開始布局了。”
沈輕茗下意識就想提起白劍掃蕩四周,但肉身卻被王九牢牢控制著,動彈不得。
“別亂動,這天羅地網劍氣不能亂碰,這里的每一根絲線都是她的觸覺延伸,一經接觸,縱然能輕易將劍網擊破,卻很容易被她發覺我的虛實。”
沈輕茗驚道:“什么虛實?”
“就是我除了特別堅固和比較鋒利之外,在這場比賽里其實沒什么鳥用的虛實啊。”
“……你這段時間的劍世界重建都建什么去了!?”
“奇怪了,你前幾天還對我的萬靈殿出產的香辣兔腿贊不絕口,現在卻來質問我劍世界重建進度……”
“你能不能把有限的資源和精力用在正經一點的事情上啊!”
王九想了想,說道:“如果李婉晴的真實身份是隱藏著人類的魔族,只要用我碰她一下,就能讓她灰飛煙滅了。”
“魔族都滅絕這么多年了,你優先建造抗魔建筑干什么啊!?”
“抗魔建筑自古以來就是劍世界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類似盲腸、眉毛、男人的。”
“那不就是沒卵用嗎!”
沈輕茗是真的對這白板笨劍心服口服了,但此時此刻,除了依賴他之外,她也別無選擇。
另一邊,王九一邊解答了沈輕茗的愚蠢問題,一邊則透過神劍本體的敏感觸覺,反向解析著李婉晴的天羅地網劍。
這位天才少女的劍道造詣的確高明,這手天羅地網劍明明才修行不過數月,卻已深的精髓,并在前人的基礎上因地制宜的進行了創新——不但能讓離體的劍氣堅韌如蛛絲,限制對手的行動,輔助自己的行動,更能延伸自己的觸覺,極大增強戰場感知力。
但是,在昔日的無名劍神面前賣弄劍術,這就實在有些作死的意味了。
王九只用了片刻時間,就完全破解了李婉晴的離體劍氣,而后調用沈輕茗的有限真元,在少女體內飛速游走一周,席卷著旺盛澎湃的氣血,灌注到了白劍表面上,令純白的長劍蒙上一層淡淡的血色。
而后劍體向上輕輕一挑,與頭頂的無形天羅地網劍氣碰觸到一起,頓時長劍上的血色沿著這一絲劍氣急速前行,反向侵蝕向李婉晴的本尊!
李婉晴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異常,立刻嘗試切斷劍氣,但只是剎那之間,那抹血色就如疾行的刺客一般來到面前,企圖破開她的肌膚,深入體內經脈,大肆破壞。
這一抹來自沈輕茗的氣血真元,強度雖然不高,卻蘊含著奇特劍理,這一路侵蝕過來,更汲取了天羅地網劍氣的不少力量,一旦被其入侵體內,哪怕以李婉晴的天生體質也很難承受。
但是就在侵蝕即將入體的瞬間,卻被一道無形避障牢牢擋住,半寸也前進不得。
與此同時,王九也察覺了侵蝕受阻,微微驚訝:“這玉清道德甲,居然還有這般用法?”
印象中,這盔甲的原始版本,也就是九州時代的琉璃甲,并沒有這么強大的抗侵蝕能力……所以,要么是玉清真人和李婉晴在拿到這件法寶后,專門開發了新的用法。
要么,就是李婉晴早就料到自己會被反向侵蝕劍氣,提前做了布置針對。
而這二選一的問題,很快就從李婉晴口中得到了答案。
“果然如我所料啊,你,其實并沒有特別強的直接殺傷能力吧?”
李婉晴伸手指著沈輕茗,但顯然是在說王九。
“如果如一般意義上的仙兵神劍那般,鋒芒無敵,擋者披靡,又何必用這種曲折委婉的內破手段?你的劍道造詣的確高明得令我望塵莫及,但我今日并不想和你比拼劍術,既然知道你殺傷力不行,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莽到底了!”
說話間,李婉晴干脆地丟下了手中的二尺短劍,天羅地網劍氣也全部引爆,在賽場內造成了一片網絡狀的光線扭曲。
趁著片刻的光線阻礙,李婉晴大踏步地沖鋒,第一步時還顯得有些沉重,第二步就如閃電一般,轉瞬間來到沈輕茗面前。
王九看得心中贊嘆,這起步方式,正是模仿他昨日駕駛沈輕茗駕駛鋼鐵巨人時所用的步法,以快慢交錯的方式啟動,達到第二步時迅捷無倫的突襲效果。
李婉晴這般毫不講理地突襲,卻恰好命中了王九一方此時的軟肋。
坐騎和對手的屬性差距實在太大,哪怕超頻之后,也和此時的李婉晴有著量級上的差距,這種近身硬碰硬的戰斗,對己方而言實在是壓倒性的不利,而速度上的差距,更是讓王九想要拉開距離都難。
當然,如果完全不考慮沈輕茗這累贅,全憑白劍本體自行作戰,那么他大可憑借技巧上的絕對優勢,破解李婉晴的力量優勢。
但這一場戰斗,王九對自己的定位是幕后駕駛員場上的裝備,而非是獨領風騷的決戰主角。劍術技巧應用,不能超過坐騎的承受極限。
無奈之下,王九只來得及將白劍高高挑起再向下一劃,用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從上向下地撞到了李婉晴的胸甲上。
而后,接著反震之力,王九帶著沈輕茗飄然直上,李婉晴則被這道劍弧壓得腳步向下微微一頓,沖鋒勢頭也隨之偏轉。
但李婉晴很快就調整了身形,在原地站穩,右手高高揚起,臂甲化作一道白光射向半空。
王九以萬劫不滅的白劍本體為盾,直接將那道白光擋了回去,然而由于劍柄后面還騎著一頭坐騎,余波卻不能以急速陀螺轉來消化,只能盡量通過劍體的顫抖左右橫掃蕩開,不至于波及沈輕茗的本體。
沈輕茗被震得手腕酥麻,心中則驚駭不已:“不,不會吧?攻擊力這么強?”
隨手一道白光,就逼得王九全力格擋,余波仍是這般驚人……這場比賽若沒有王九本體下場,換做一般的飛劍,怕是要當場被白光打成兩截!而就算勉強格擋下來,余波也會震斷她的胳膊!
“攻擊力不是主要問題,她的防御力才是。”
先前那道由上向下的劍弧,雖然本意是借力和卸力,可是靠著神劍本體的材質,以及磨礪過的縫劍刃,直接殺傷力也絕不容小覷,削鐵如泥,吹毛斷法都是輕而易舉。換做一般的盔甲,當場就會被王九捅個窟窿。但是當王九的本體與玉清道德甲相撞之后,卻連一個刮痕都不能留在上面。
按照這樣的程度來計算,哪怕是駕駛沈輕茗全力出劍,怕是也難以造成有效殺傷。
而一場戰斗,若是連有效殺傷都打不出來,就等于天然立于不勝之地……李婉晴的這一次解封道德甲,還真是為她確立了絕對的優勢。
此時,李婉晴看著在半空中緩緩飄落的對手,笑道:“誒,還以為你又會像上次那樣滴溜溜打轉呢,負重太大,轉不起來了嗎?”
“唔?”
王九聞言,腦海中忽而靈光一閃。
對啊,當面對難以正面抗衡抵擋的強大力量時,就該轉起來啊。負重大看似是缺陷,但只要正確利用起來,就將是無可比擬的長處。
“沈輕茗,準備好,要轉起來咯。”
“什么轉起來?”沈輕茗心生不祥預感。
“劍刃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