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百三十六章束縛
正文第四百三十六章束縛
江瑟愿意主動跟他聊起這件事,表明她內心深處是真的已經接受他了,沒有以前的隔閡,而是自然而然的將許多事情說來給他聽。
“有些話,誰都不能說的,連爺爺都不能提的。”她薄薄的眼皮垂下來,擋住了那雙杏仁似的大眼里的愁,聲音有些輕:“其實,我一直在想,我怕的,究竟是當年死在那間被綁架的屋子里,還是怕的是,家里對于我的放棄。”
丹尼爾及劉業等人在拍戲時講起的臺詞,使她更深刻的去剖析曾經的自己。
她怕的究竟是那被撥掉指甲時的痛,還是被父母親人放棄時的恐怖。
當初的綁匪在綁架到她之后,也曾問起過贖金的事遲遲沒有下落,那時她父親與外面的女人打得火熱,母親也不是最關注她的,馮家兒孫太多,孫女正是一數便能數出十來個。
少她一個不少,多她一個不多。
究竟是身體的痛楚給她帶來的恐懼更多,還是當初害怕被家里人放棄,從而死在那間黑屋里的絕望更大,以前的江瑟說不清楚。
正如裴奕所說,最嚇人的不是曾經發生過的事,畢竟她事后被救出來了,她還好好活著。
最嚇人的,往往是她自己的想像,還有一些不敢去碰觸的東西罷了。
她說不清楚自己最恨綁匪,還是最恨父母,這種念頭她以前是不敢想的,有些事情一想開,就太沒意思了。
當年馮中良救了她,令她覺得馮家至少還有人是記掛著自己,沒有放棄她的,可是事后父母的指責,卻仍舊給她造成許多困惑。
所以她不敢不聽話,爺爺的教導不敢不順從,如今想想,“也是怕爺爺放棄我吧。”
所以她安靜少言,順從聽話,聽父母的安排與趙君翰相親吃飯,對于裴奕的心意本能排拒,不敢跟人親近,她少女至成年時期都沒有知心的朋友,不習慣跟不親近的人有身體的接觸。
如果不是裴奕追她,她懷疑自己這樣的性格可能會孤獨到老的。
直到她有一天重生了,打破了以往的束縛,不再是名門千金,仿佛世界對她緩緩展開了另一條路。
換了個身份,她可以大著膽子跟爺爺撒嬌,拒絕他的一些要求,做一個想演戲的演員,可以跟裴奕談戀愛了,可以做許多以前她不敢做的事,不用再按部就班的活著。
“瑟瑟。”裴奕把她摟緊,她仰著下巴擱在他肩頭,睫毛染了霧氣,也伸手把他抱緊了,她還想說話,裴奕又喊她:
“瑟瑟,你聽我說。”
“當年的綁匪為首的頭目姓江,叫江至遠。”他特意提到江至遠的名字,她吸了一下鼻子,感覺他把自己摟得更緊了,仿佛要揉進他胸膛血肉中:
“他是江瑟的父親。”他說完這話,手臂緊緊摟住她細腰,淡淡的說:
“生父。”
她一聽這話,雙腿發軟,他早就已經料到這種結果了,把她重量全圈在自己手臂中。
“有話不要憋著,你要跟我說,我們是戀人,是未來的夫妻,有很長的路要走,我答應了你,不想瞞你,也希望你有心事也告訴我。”
這一刻江瑟覺得有些茫然,裴奕說的話每個字她都聽到了,可是這些話卻很久才傳達進她腦海中。
等她反應過來裴奕說了些什么的時候,她已經軟在他懷里,連抱他的手臂都只能軟軟搭在他肩頭。
她還能說什么?她有些想笑,覺得這種事實在是太奇怪了,可是又有些笑不出來。
她希望裴奕下一秒跟自己說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的,但又了解他的性格,他愛她,這種惡劣的玩笑,他是一點兒都不會拿出來逗她,讓她難過的。
“生,生父?”她覺得荒謬,說這話的時候想要笑,可是嘴角卻又僵硬得有些不聽自己使喚了:
“真的嗎?”
“真的。”他點了點頭,將江瑟抱更緊了,“他出獄了,他從香港回來了,回來大半年時間了,瑟瑟,馮爺爺沒有聯絡你的原因,是因為這個人的性格,他摸不透。”
江至遠當年為了女兒行兇入獄,出來女兒如他所愿的風光了,他卻絲毫沒有聯絡女兒的意圖。
如果說他不愛江瑟,他當初沒必要挺而走險,更沒必要溜進杜家中,險些因為杜昌群不善待江瑟而把杜家人都殺了。
可是要說他愛江瑟,父女天性使然,他無論如何也應該見江瑟一面的,可他也沒有。
這個人性格不好琢磨,又有這樣一段緣故,馮中良得讓人把他盯牢了,不能讓他給江瑟帶來傷害的。
江瑟這一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當日傷害自己綁匪的頭目如今成了自己的父親,這情況簡直匪夷所思。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重生成為江瑟,興許只是一種意外,可是現在她又隱隱覺得不大對頭。
因為江至遠的事兒帶來的沖擊,導致馮中良認出她一事,江瑟都覺得刺激不大了,更別提裴奕說出要回學校,準備參加接下來的演習,她都很難擠出依依不舍的心情。
《一線生機》拍到二月初才完全結束,張靜安對于這一部電影的滿意展現在字里行間的。
他這一次臨時決定撤換女主,原本頂了很大的壓力,可是沒想到收到了出人意料的結果。
江瑟的表現實在是讓張靜安驚喜交加,她將唐靖被綁架前后的情緒拿捏得太精準了,精準到在數次拍攝的時候,她與丹尼爾及劉業等人同場飆戲,且并沒有受到兩人壓制,在這樣的情況下,劉業等人也受她刺激,都表現不俗。
張靜安有信心,等到環島公司高層看到這部電影的時候,將會對于江瑟的表演大加贊賞的。
劇組眾人在上海分別,張靜安要先帶著劇組回帝都,再將片子帶到美國,經由環島總部觀看確認,進行后期的剪輯制作。
臨行之前,張靜安問江瑟:“瑟瑟不回帝都,準備直接飛法國?”
這一趟拍攝時間因為張靜安后期要求越發嚴格的原因,一些片場的布置他覺得不大滿意,而事后重新布置耽擱了一些時間,導致原本的拍攝進度被推遲,原本計劃定好一百三十天左右的拍攝時間,延長到了一百五十天左右才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