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快看!”
還沒等楊豐上馬呢,梁誠突然指著前面驚叫道。
楊豐急忙抬起頭。
然后就看見山北面,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如同洪流般撞進了清軍的側后方,這支騎兵裝備精良,幾乎全都是棉鎖雙層甲,甚至還有局部馬甲,一些軍官更是全身昂貴的山文甲明晃晃看著相當霸氣,他們揮舞著手中各種武器,以一種絲毫不輸于八旗滿州騎兵的兇悍,瞬間就將正在源源不斷趕來的清軍攔腰撞斷。
“瑪的,吳三桂的家奴!”
唐鈺長出一口氣說道。
與此同時楊豐也在這支騎兵中看到了吳三桂,老吳一身山文甲,騎著一匹白色戰馬,背后還披著騷包的紅色披風,手中拿著雁翎刀在親信護衛中一副指揮若定的姿態,看著也的確很有幾分大將風度,怪不得最后把康麻子折騰得欲xian欲死。
他的出現事實上結束了戰斗。
雖然即便是加上他的這三千家奴,戰場上明軍的數量也僅僅是略多于清軍,但他這三千家奴可是真正的精銳,那可以說是這時候明軍系統里面戰斗力最強悍的了,本來就已經被楊豐搞得心里虛的清軍,突然遭遇這些知根知底的老對手,立刻就有些慌了,而且這時候在寧遠城東碼頭上,黃蜚的五千人也已經登6并且結陣向前……
當然,清軍并不怕他們。
畢竟在清軍的經驗中,再多的明軍他們也戰勝過。
可他們也知道,自己的確沒有取勝的希望了,再向前就該進入寧遠的火炮射程了,他們可不想一邊挨紅衣大炮的炮彈,一邊還得和一群實力并不弱于自己的敵人血戰。
負責指揮的清軍將領在五百米外,看了看楊豐所在的方向,恨恨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戰場上所有清軍騎兵如同潮水般退卻了,吳三桂當然不敢攔截,他的三千家奴裝模作樣地打了幾下,然后匆忙讓出通道來,很快整個戰場上就只剩下了漫山遍野的死尸。
“把所有韃子無論死活腦袋都砍了,繼續往咱們城墻上掛!”
楊豐對唐鈺說道。
“臣尊旨!”
后者趕緊說道。
這都快成慣例了,那寧遠城墻上已經掛了快四千顆,再加上這些可夠擠得,不過這一招卻徹底消除了士兵對清軍的恐懼,畢竟腳下是清軍腦袋,頭頂是旗桿一樣穿著的清軍將領,他們很難再對這些韃子恐懼起來。
緊接著步兵方陣分開,楊豐走出去,剛剛趕到的吳三桂立刻率領部下下馬。
“臣吳三桂救駕來遲,伏請陛下降罪!”
吳三桂說道。
“長伯快起來,無需多禮,你我就如兄弟一般,傳旨,加封平西侯吳三桂太子太保!”
楊豐扶起他說道。
“臣謝主隆恩!”
吳三桂趴地上說道。
就在同時他眼睛瞟了一下不遠處一具清軍死尸,后者胸前插著一支大拇指粗的箭桿,一個小孩拳頭大的三棱箭頭帶著鮮血從后背穿出來,那場面看上去極其殘暴,一名錦衣衛走過去,踩著那死尸雙手一用力,將那支巨箭拔了出來遞給同伴,后者懷里已經抱著十幾支同樣的箭了。
這時候楊豐也把他扶了起來。
“長伯,你怎么來了?”
楊豐問道。
“回陛下,臣實在擔心陛下與多爾袞的相會,在山海關始終不能心安,故此前來以備萬一,不想韃虜竟無恥至此,居然敢趁機對陛下不利。”
吳三桂忙說道。
“別提了,那多爾袞自恃咱們有求于他,不但要朕割黃河以北相酬,而且要朕效那宋金故事向其納貢稱臣,簡直是無禮至極,單要說這些朕也就忍了,談判無非討價還價,他們獅子大開口,咱們也不是說就真照著他們,誰曾想他居然在言語中辱及太祖,朕實在忍無可忍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把他給劈了!”
楊豐一臉無辜地說。
他說的就好像真的一樣,可憐多爾袞泉下有知,這時候該仰天悲號做人不能這么無恥了。
“劈,劈了?”
吳三桂茫然道。
“對,劈了,就是把他兩條腿這樣一劈!”
楊豐做了個劈人的動作,同時很認真地解釋。
“噗!”
吳三桂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朕沒想到劈人這么簡單,那多爾袞也算身材魁梧,比朕還高一大截呢,就那么讓朕踩著脖子和一條腿,然后這么往上一用力就給劈開了,可惜韃子過來救他時候,朕把他死尸扔了過去,估計也得被馬踩成肉泥了,要不然把他掛城墻上也挺不錯!”
楊豐還繼續在那里炫耀。
吳三桂突然一愣。
“陛下,您剛才說多爾袞比您還高?”
他緊接著問道。
“對,高大概這么一塊!”
楊豐比劃著說道。
“不對,多爾袞和陛下身材相差無幾,甚至說不定還得略矮,而且絕對稱不上魁梧!”
吳三桂立刻說道。
“王承恩!”
楊豐立刻回頭喊道。
老王趕緊跑來。
“你確定今天的人是多爾袞?”
楊豐問道。
“陛下,奴婢跟他見了兩回,肯定認不錯的。”
老王說道。
“你把他樣子給長伯描述一下。”
楊豐說道。
老王趕緊把多爾袞的模樣描述了一下。
“第一次見時候他穿什么顏色的盔甲?”
吳三桂問道。
“白的。”
老王說。
“有沒有鑲邊?”
吳三桂問。
“有,鑲紅邊。”
老王說道。
“王公公,那是鑲白旗,多爾袞是正白旗旗主,不會穿鑲白旗的盔甲,而且以他的攝政王身份也不會親自去抓艾度禮,從一開始那人就是騙你的,后來多爾袞干脆將錯就錯。這樣看來他們和陛下相會,從一開始也就是一個陰謀,騙陛下過去,縱然他們一千人無法抓住陛下,后面連山的一萬騎兵也能快趕到增援,而一旦抓住陛下,那他們就能為所欲為了,只是沒想到陛下太祖庇佑神威無敵,結果反而自取其辱。”
吳三桂說道。
他看上去倒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那朕劈得是誰?”
楊豐郁悶地說。
“不是多爾袞,但也是韃子的重要大將,否則沒有這膽量臨時起意冒充多爾袞。”
吳三桂說道。
“這個好辦,把洪承疇叫來問一下就行。”
楊豐突然說道。
“洪承疇?”
老吳愕然了一下。
“不用驚訝,朕把洪承疇抓來了,他肯定不會也是假的,朕原本想著剮了他的,你過去跟他聊聊,要是他愿意把多爾袞的陰謀都交待出來,那朕就給他一根白綾自己了斷。”
楊豐說道。
好吧,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劈的是誰。
“阿濟格?”
回到威遠門城樓上的楊豐,愕然地聽著這個名字。
“對,陛下,根據洪逆供述,從一開始就是此人,他是多爾袞一母同胞的兄長,也是韃子的武英郡王,艾度禮此前皇太極死后支持豪格繼位,和多爾袞早已經結下了深仇,上次他慘敗回錦州之后多爾袞當然不會放過殺他的機會。因為擔心他反抗,所以命令阿濟格去捉拿,沒想到艾度禮自殺而且遇上王公公,阿濟格就臨時起意冒充了多爾袞,后來多爾袞也干脆將錯就錯,由他來負責與陛下會面,此人勇冠三軍,是韃子中的猛將。他們準備的就是抓住陛下要挾我軍與其聯合,并放清軍南下入山海關,而且這一次多爾袞就在連山指揮,他們已經調集了近十萬大軍準備南下,此時正在軍隊的集結中,最多不過十天之后就能兵臨寧遠。”
吳三桂神情凝重地說。
所有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陛下,老臣懇請陛下登船幸南京!”
馮元飏又趴下嚎了。
“陛下,臣亦請陛下幸南京,臣當與寧榆兩地軍民死守此地,縱戰至一兵一卒亦不會放那韃虜入關,但陛下至尊不宜涉險。”
吳三桂同樣跪下說道。
然后其他所有人,包括老王都跪下了,這局沒法破,十萬清軍啊,寧榆兩地明軍加起來都還沒十萬人呢,更何況南邊還有李自成的大軍還沒北上,原本大家在這里的支撐,就是幻想著借兵成功能讓清軍來救命,可現在都把多爾袞的哥哥活劈了,那還借個屁兵,接下來肯定是多爾袞和李自成南北夾擊了,可以說是一點希望也都沒有了。
“這是干什么?”
楊豐臉色一沉喝道:“你們都想讓朕臨陣脫逃嗎?朕能一走了之,這寧榆兩地數十萬軍民能跟著一走了之嗎?難道朕走了任他們被韃子屠戮嗎?八萬韃虜又如何?朕上有太祖庇佑,下有將士用命,別說八萬,就是八十萬又何懼之有?淝水那謝玄不照樣打得苻堅慘敗嗎?難道朕還不如那謝玄?告訴你們,朕就算戰死在這里,也絕對不會拋下那跟隨朕的將士們做逃兵!
王承恩!”
“奴婢在!”
老王趕緊說道。
“擬旨,太子不能死節,且陷入賊人之手生死難料,已不配再繼承大統,今廢除其太子之位,且如今天下大亂,非賢能者無以托付天下,宗室之中唯前唐王朱聿鍵可堪大任,今赦其罪,嗣封唐王,監國南京,朕若戰死在這寧遠,且朕之子無人逃脫賊手,則以唐王繼位,長伯,你立刻返回山海關,馮卿,你和宋卿一道南下宣旨,黃卿,你以水軍戰船護送他們,再傳旨寧榆兩地軍民,”
楊豐頓了一下說道:“朕與他們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