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云山網絡上,群情激奮。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韓樂真的能贏余酒行。
盡管他們已經習慣了韓樂屢屢創造奇跡的行為,但是從合理性的角度來考慮,韓樂這個人,未免也太夸張了些。
很多人都陷入了深思。
而那個直播貼,也從一開始支持和不看好各半,最終變成了“韓樂吹”的專用貼。
因為之前余酒行虐遍太安諸多賽車手的時候,曾經狂妄無比的自稱東云山車神。
如今韓樂輕松干掉余酒行,東云山車神的位置,怕是要易主了。
類似的言論,氣的隔著屏幕看的余酒行胸疼。
沒辦法,正如韓樂所說,這里終究是太安市的東云山。
華清市強勢多年,的確壓制了太安市很久。
不管從樂師界還是武者界來說,太安人對上華清人,都有一種天然的敬畏甚至懼怕!
但是與此同時,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憤懣和不甘,始終是需要尋找一個突破口的。
特別是當一個人站出來,屢屢挫敗華清市眾人氣焰的時候,這個人很容易就被神話。
而那股憤懣宣泄出來的時候,力量就更加可怕了。
今夜的韓樂,至少在東云山網絡上,簡直被過分神話了。
有人甚至專門帖,認為韓樂就是上天送過來拯救太安市的救世主。
這種不理智的言論,竟然也沒有人反駁,可見太安人有多么渴望一個真正的天才帶領他們走出如今的困境了。
只不過真正有理智的人,也清楚這種現象的根源。
沒有人站出來唱反調。
原因也很簡單,太安人壓抑太久了。
難得有個機會讓他們爆一下,或許也能喚醒太安市多年之前強勢時期的血性。
而更多的原因是,今夜過后,太安人恐怕很難找到一個這么爽的夜晚了。
因為明天,就是青云榜開的日子!
“這群太安人,也就現在得意了。”
“可惡,明天青云榜開了之后,我一定會把你們全部踩在腳下!”
“韓樂!你不是能裝逼么?你給我的羞辱,我會全部加倍奉還!”
余酒行灰色頭散亂下來,對著電腦憤怒揮拳。
就在這個時候,他背后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我都說了,讓你別來煩我……”
余酒行不爽地回頭,只是下一秒,他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敬畏之色:“啊……是姐姐啊……”
潔白的燈光下,一個同樣是灰白眸的女子靜靜地站在那里。
她的面容精致到了極點,只是不知為何,眉目間竟有些天然的哀傷。
“聽說你又闖禍了?”女子輕聲說。
余酒行低頭,原本浮躁無比的他在這女子面前忽然變得無比平靜:“是。”
“身為樂師,不該浮躁;身為領隊,更不該在旁枝末節上和對手計較。”
“我聽說了,那個韓樂,不過一個廢人,你為何要和他過不去?”
女子的聲音柔和酥軟,讓人聽了容易產生一種分外憐惜的感覺。
余酒行深吸一口氣:“姐姐……我知道。只是,那個韓樂,有點邪門。”
一個巴掌扇在了余酒行的臉上。
后者不躲不避。
紅色的印子迅浮現。
“我不喜歡借口。”
女子雖然動作兇狠,眉眼間卻是溫柔無比,看著余酒行生疼卻不敢喊的樣子,雙眼竟是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來:“酒行,別再干這種傻事了好么?”
“別讓姐姐再難過了……”
余酒行猛然握拳,雙膝跪下,抱住淚流不止的姐姐,低頭認錯道:
“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從今天開始,我只會專心于樂師一道創作!不會再專門和韓樂過不去了。”
只是,他雖然認錯,那女子臉上也浮現出溫柔的笑容,那雙目之間的淚水,仿佛止不住似的決堤而下!
“姐姐……對不起。”余酒行咬著嘴唇,有些痛苦的說:
“我又惹你難過了。”
女子抹去淚水:“沒事的,懂得悔過就是好孩子。”
“不是你惹姐姐難過,姐姐的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稍稍有些不順心的事情,就會很難過,眼淚止不住呢。”
余酒行誓說:“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
“東云山主人神通廣大,比我們華清市的強者都要厲害,這次青云榜之后,我一定會請他們出手治好你的病的。”
“相信我,長歌!”
這一次,他認真無比,臉上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浮躁和稚氣,嘴里,也呼喊著姐姐的真名。
余長歌笑了笑,揉了揉弟弟的腦袋,沒多說什么,只是輕飄飄來了一句:
“《哀樂:悲鴻》已經寫好。”
“只是可憐的那些太安人。”
暗流洶涌的青云榜開前夜。
韓樂的名字被無數次提起,在太安市上層社會的交流中,關于韓樂的一切,開始重新被認知。
“一個普通高中生?一個被鳳凰公司辭退的新人?”
“真的有這么大的能量嗎?”
“蘇璃趙璇韓二看好的人,那位婆婆允他住她家,許先生為他保命,原夫人請他進貴賓區,趙瑩請他跳開場舞……”
“新芽榜、級學霸、先天禁腦、武道資質疑似常、青魚幫幕后黑手、精通推理、東云山車神?”
“這樣一個人,你告訴我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這樣復雜的人脈關系,段明那個家伙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太假了,太假了。”
“何止是假?簡直是邪門到了極點!”
“不管怎么樣,韓樂這個人,不能再碰了,青云榜后,再看看風頭吧。”
無數私底下的討論,看似毫無關聯,卻直接決定了一個異類在太安市的地位。
而這些人目光最終匯聚之地,還是東云山別墅3號。
韓家書房。
原夫人依舊用鋼筆迅地在紙上寫字。
除了謝管家外,書房里別無他人。
“老謝。韓樂這孩子你怎么看?”原夫人寫完一卷東西,稍稍攏了攏頭。雖已是中年,卻依然不減當年美貌。
只是嚴厲多年,眉角眼間再也難展當年溫柔似水。
老謝微微鞠躬:“韓樂這孩子我看不透,我不過我倒是知道他是怎么看您的。”
“哦?”原夫人有些意外。
這些年,似乎很少有人敢對自己評頭論足了。
“這些天下來,我也抽空試探過那孩子的口風,我問他覺得夫人怎樣?”
老謝如實說道:“他二話沒說,只是回了一句:我覺得夫人很漂亮。”
“當時我沒給他思考的機會,他這話,當是自真心。”
原夫人抖了抖眉毛:“沒給機會,未必不是提前思索的答案;敢這么大膽的說話,除了仗著童言無忌之外,無非是和我賭心態……”
“夫人!”老謝打斷了她。“韓樂只有十七歲。”
原夫人愣了一下,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說的對,勾心斗角習慣了,倒是對一個孩子太過嚴厲了些。”
“只是此人身后背景深不可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那個組織的人——至少也是候選人。否則,許先生絕對不會輕易出面。”
“下面那些人怎么想的?是不是還是覺著有一個不守規矩的年輕人放在這兒,很刺眼?”
老謝笑道:“他們都在等夫人您的意思呢。”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原夫人轉著鋼筆:“明天,就是青云榜開的日子了吧?”
“讓那孩子安心準備青云榜吧。”
“韓二呢?還沒找到?”
老謝低頭:“武道聯盟巡邏隊已經全面進山,最多三日,二公子必定找到。”
“下去吧。”
原夫人揮手。老謝離開。
只剩下她一個人坐在書房里。
良久,她打開抽屜,深處,一個相框徐徐被她挪了三分之一出來。
陰影中,那個人的笑容宛如太陽一般燦爛。
只是在現在的她看來,是如此可惡!
二十五年前,有人問他:你覺得原小姐怎么樣?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覺得她很漂亮啊。
回憶就此打住。
抽屜被緊緊合上。
“油嘴滑舌,最是令人憎惡。”
當年她的評價,現在依然有效。
原夫人復雜的眼神劃過書房的寸寸角落,漸漸轉為冰冷,如刀。
次日清晨。
東云山樂師區,人山人海。
即今日起,青云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