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無限鏡花緣

第三百一十二章 落花蝶舞春夢殘

井堯春打量著九龍城,手指城池的另一個方向道:“唐兄,據說九龍城外有九龍潭,九龍潭中還有真龍存在,以前還有些將信將疑,現在看來卻是以訛傳訛了。”

花再芳見識過死去的藍色真龍,附和道:“是啊!如果九龍潭真的存在九條真龍,淑士國恐怕早就不復存在,淑士國的先人哪還敢在此開基建國。”

唐敖對此不置可否,井堯春二女的猜測固然有道理。

但是想想淑士國外海出現的倏忽二獸,九龍潭即便沒有真龍,恐怕也有極其恐怖的兇靈之獸,絕非善地就是了。

唐敖三人收斂修為境界,依照淑士國的規矩入城。

城門口還張貼著畫影圖形的海捕公文,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唐敖三人略施小術改頭換面,徑直前往柳毅布置的那座陣法。

“應該就是這里了。”

井堯春感知到前方一座破舊的宅院隱隱傳來禁制波動,不用唐敖開口,以指代劍三下五除二將陣法禁制蠻力破開。

禁制內多九公等人愁眉苦臉,禁制突然被破除讓他們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看見唐敖施施然走來,林之洋原地蹦起三丈高哭天抹淚的撲到唐敖近前,被困多時的多九公等人才回過神來。

“前輩,讓你們受苦了。”

唐敖朝多九公一拱手,隨后拍打著林之洋的后背安慰,瞥了司徒嫵兒一眼,和岳小群相視一笑。

久別重逢的溫馨感讓他頗為受用。

唐敖重新布下禁制,將淑士國都城后來發生的事情挑能講的說了一遍。

多九公等人這才知道與唐敖一別竟然發生了如此多兇險之事,對未能進入三仙山探寶很是遺憾惋惜,反過來想想又暗自慶幸。

以他們的實力,即便進入三仙山恐怕也難以活著出來。

林之洋恨恨道:“唐大哥,那個柳毅真的改邪歸正還救了唐大哥的性命?這倒是不好和他算賬了。”

多九公沉吟一聲:“唐小子,你連續進階固然是件好事,但是根基仍然不穩固,當務之急是鞏固金丹后期的境界,而淑士國絕對不能待了。”

唐敖正有此意,躬身詢問道:“前輩可否知道哪里有上佳的靈脈寶地?柳毅國主為了唐某險些隕落僅剩元嬰,唐某必須要給柳毅國主尋找適合元嬰修煉的地方,助他重新恢復修為。”

多九公面現難色,搖頭晃腦想了想。

“唐小子你可難倒老夫了,老夫不過是金丹期,又哪里知道僅剩下元嬰的修煉者該尋覓什么樣的修煉之地,不過老夫倒是記得一個傳說,看來你只能前往鬼國一趟了。”

元嬰雖有修煉者的神魂但已非實體,首先要穩固元嬰之體。

鬼國有一件寶物對凝神固魄極有好處,而且鬼國頗多靈脈上佳之地,其中陰靈屬性的靈脈對元嬰之體極有好處。

因此多九公才建議唐敖若想幫助柳毅非去鬼國尋找機緣不可。

井堯春擔心的看了看唐敖,她曾經和唐敖神交換過記憶,知道唐敖和鬼國的糾葛很深。

前有明崇儼,后有紀沉魚,前往鬼國若是招惹是非,那就是大麻煩。

“唐兄,鬼國處于洪荒之地,魚龍混雜勢力犬牙交錯,穩妥起見,唐兄不如先去找紀沉魚道友,或者我等一同前往還有個照應。”

唐敖搖搖頭,正因為知道鬼國所在地比死亡之海和豕喙國還要混亂,他才不想帶著多九公等人同去。

淑士國這一遭已經讓多九公等人險些丟掉性命,再去鬼國險地,多九公等人哪還會有如此好的運氣。

“我等先行回轉大荒雪原再從長計議。”

唐敖存心一人前往鬼國,卻又害怕多九公等人反對,當即把話題引向別處。

再者和花蝶舞唐小山離別太久,他的心里甚是想念。

唐敖把身邊人當作親友對待,在淑士國和三仙山得到的功法秘術靈草奇葩等等,皆拿出一部分教授給多九公等人。

喜的多九公等人眉開眼笑難以自已。

再回大荒雪原,唐敖著實享受了幾天天倫之樂,唐小山整日介纏著他。

喜樂之時也有小小的尷尬,因為唐小山又長大了一些,此時看起來足有十一二歲的樣子,摟摟抱抱不太妥當。

幸好以神識查探唐小山短時間不會再瘋長,否則心智不足卻又是個大姑娘的模樣,他的一張老臉真的沒地方擺放。

夜幕低垂時繁星點點,花蝶舞看著身側的唐敖幽幽道:“有心事?”

唐敖輕輕拍打著懷里的唐小山,望著花蝶舞的星眸下意識的抬首看著天上的星光。

“有些覺得迷茫,修為境界雖然提升了一大截,但感覺總有迷霧籠罩心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了。”

“那是因為你想的太多,想要做到最好,不要把自己逼迫的那么累。”

花蝶舞猶豫著,慢慢的嬌軀依偎在唐敖的身邊,抬起唐敖的另一條手臂繞過自己的脖頸。

感覺到唐敖的手臂僵硬片刻,花蝶舞心中泛酸繼續說道:“大道蒼茫,修煉者僅能看到眼前不多的一段路,有時候感到迷茫在所難免,前輩先人皆是這般走過來的,以你在心境上的功夫底蘊,只要堅定一顆道心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佳人軟語安撫,唐敖心有觸動卻不敢回應。

朦朦朧朧時還好,一旦捅破了彼此間的那層窗戶紙,他又該如何自處?

又該怎么面對紀沉魚和太平公主?

花蝶舞的心由酸轉為疼痛,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唐敖隱隱的排斥和刻意保持的距離。

隨即眼底閃過一抹堅定的神色,擺弄著唐敖的手指,倏地將唐敖的手送到了衣襟內。

唐敖頓時如木雕泥塑不敢動了,但是那團溫軟滑膩的感覺卻清楚的烙印在腦海中。

僵硬過后便是輕微的顫抖,張口欲言的同時想要把手抽出來,卻被花蝶舞牢牢的按住。

“蝶舞并非水性楊花之女,唐郎亦非薄幸寡情之人,在唐郎心中不是這樣想的嗎?”

花蝶舞雙眼癡癡的望著唐敖,拿捏著唐敖的手在衣襟內揉起了面團。

“蝶舞的心是熱的,能感覺到嗎?但是唐郎離蝶舞越來越遠了,憶往昔彩蝶追月,恨今朝春夢花殘,這便是才子佳人常常掛在嘴邊的有緣無分嗎?”

唐敖聽著花蝶舞似疑問又像是自問的話,腦際一陣轟鳴。

手下沒了輕重,雪膩幾乎從指間溢出,聽到花蝶舞的嚶嚀呼痛才回過神來,臉膛紅似火燒:“蝶舞……”

花蝶舞抬手捂住唐敖的嘴唇。

“不要說,蝶舞都曉得,唐郎覺得蝶舞是癡心妄想也好,還是守不住宮莎之節,蝶舞只是不想錯過罷了,就讓蝶舞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可好?”

彩光化作蝴蝶翩翩起舞,將唐敖和花蝶舞掩映其中,隨即像是托著二人緩緩升起。

離開了唐敖懷抱的唐小山嘴里嘟囔著翻了個身,隨即被空中掉落了百褶羅裙蓋在了身上。

她順手緊了緊,小身子越發的佝僂起來。

仙子妖嬈骨肉均,芳心共醉碧落茵。

情深既肇桃源會,妙蹙西施柳葉顰。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間蝶戀一團春。

分明汝我難分辨,天賜人間吻合人。

唐敖恢復意識的時候猛地翻身躍起,昨夜種種歷歷在目,可左近并無佳人身影,他的身上衣衫也甚是完整,恍如一夢無痕。

“爹爹。”

唐小山手里攥著一串花枝,冰天雪地中散發著沁人肺腑的香氣,邀功一般遞給唐敖:“這是蝶舞姐姐給我的花兒,好不好看?香極了。”

唐敖接過不知名的花枝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識散開涵蓋千百里,哪還有花蝶舞的影子。

不由得望著花枝出神,心中暗忖這是蝶舞在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嗎?

井堯春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唐敖身后,見唐敖看著花枝出神,想到自己的處境和立場與花蝶舞分外相似,卻不如花蝶舞有決斷力。

若是自己和花蝶舞那樣早做選擇,或許內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

“蝶舞妹妹走了,讓妾身給唐兄傳一句話,她不是想要爭搶什么,而是身不由己,唐兄就當萍水相逢過,彼此留個念想吧!”

唐敖看著地平線上暈染的朝霞,失魂落魄道:“是我辜負了她,我并非優柔寡斷之人,奈何自古情關最難過,而我卻妄想一碗水端平遲遲沒有回應,害她傷心離去,此一別山高路遠,怕是沒有了相逢之日。”

唐敖回想起和花蝶舞的相遇相識,乃至情愫暗生意合情投,沒想到臨到頭來卻是勞燕雙飛的結果。

心中酸楚之意難以抑制,雙眼迷霧漸生隱現淚光。

井堯春感同身受,朝唐敖深施一禮道:“唐兄,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即便親如道侶,又有誰敢保證能同參大道比翼雙飛?修煉者每一個境界都是一場劫難,過的去天高海闊,過不去形神俱滅,蝶舞妹妹的選擇亦不算錯。”

唐敖將目光轉到井堯春身上,感知到不遠處矗立的花再芳,微微蹙眉道:“兩位師姐也要離開嗎?”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