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三名無情道眾隨時可能襲來,旦易邀得張衍三人一同來至穹霄天中商議對策。
待諸人入座之后,他便又將所有過往留存下來的典籍密冊取出,看能否從中找到關于這三人道法神通、乃至所用法寶的詳細載錄。
只是查看下來,卻現關于此三人的記載著實不多。這其實后來修士為了盡力消弭無情道法的影響,所以刻意對其進行回避。
但三人畢竟是真陽大能,而且不曾真正身亡,故是一些細略記述還是有的,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與人斗法。
縱觀其等所有經歷,除卻修持,幾乎都是在與同輩斗戰。
這也不奇怪,第一紀歷時,無情有情之爭最為激烈,幾乎每隔數千上萬載雙方就有一場爭斗,只是大小不同而已,雙方矛盾也是越積越深,直第一紀末,方才完全爆出來。
傅青名看完這些記敘之后,沉聲道:“諸位道友,這三人恐比先天妖魔更難對付。”
鄧章三人,不說斗戰經驗,只言其自身道法,當已是磨練極為精熟了,而更需注意的是,這三人斗戰這許多次,其中也有多次落敗,可偏偏每次都敗而不亡,還總能卷土重來,顯見得有十分厲害的護道手段。
乙道人言:“此輩有些門道,可我輩也非是此前可比了。”
而今將人道流傳下來的七件道器都在他們手中,雖然祭煉得不算純熟,可畢竟數目不少,若俱都用了出來,威能也是不小。
旦易言道:“乙道友此言極是,布須天乃我主場,外間布置有諸多禁陣,足以與此輩一戰了。”
四人入主布須之后,也沒忘記外間還有妖魔邪怪的威脅,故平日一直在排布陣法,這也可為斗戰之時的得力倚仗,總體來說,勝算也是不小。
張衍在旁沒有出言,他以往與人斗戰,都是偏向于出動進擊,不過如今情形不同,他們坐擁布須天,天時地利俱都占有,若當年妖魔在此時一般,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越是有利,大可坐等此輩上門。
說來他那太玄真經也已是觀想許久,但還未曾真正與同輩有過切磋印證,這回倒是正好借此一試神通。
而另一邊,魔主遲堯離了修持之地,再一次來到天地屏障之所在,只是比之上回來時,張衍給他感覺更是淵深莫測。
他心下明白,這當是這位魔主道法高深,不像他們未得完全,所以進境奇快,不談斗戰之能,只言功行修為,恐怕已是遠遠在己方三人之上,除非他們將將自身道法演化完全,才能得享這般妙果。
他把心思收定,上前打個稽,道:“赤周魔主可在否?“
張衍這力道之身一直在此煉化莫名,法力在不停增進之中,因為他不曾刻意變化,這身軀已是變得無比巨大,此刻聞得呼喚,立時將意識轉挪出來。
只見幽深界空之中,忽有一雙眼目睜開,幾乎撐滿了整個空宇,隨后一陣宏大聲音傳出,道:“遲堯魔主來此有何事?”
遲堯再是一禮,道:“方才現世之中有氣機變動,經我等查證,卻是有三位原本遁入虛地的真陽元尊開解封禁,重回現世,此輩看去乃是人修,只氣機奇特,不同于如今任何家數,我等知曉赤周魔主比我早入現世,識見甚廣,故來請教,我等該以何等態度面對此輩?”
張衍一聽,便明白是這位魔主能感得無情道眾對自己有所威脅,但因不知其目的底細,故是拿不定主意下來該是如何選擇。
他心下一轉念,這里最為理想的,其實就是鼓動這三頭魔主找上鄧章三人,可此輩并非無智,只有符合自身利益的事才會去,卻不可能受他擺布。
他心下推斷,無情道眾第一個目標當就是布須天,恐怕用不了多久,其就可能會殺上門來,只要這些魔主到時能夠在旁安坐不動,便就已是足夠了。
考慮下來后,他便言道:“此輩乃是無情道眾,修煉的乃是無情道法,而現世之中元尊,修煉得皆為無情道法,這兩方不合,由來已久。”
遲堯請教道:“可為有情?何又為無情?”
無情有情之爭,最為激烈的乃是第一紀歷時,以他們法力,還無法觀望到如此久遠的過去,何況這里還涉及到諸多大能,更難得知詳情,至于第二紀歷時,兩方矛盾雖也仍是存在,可在真陽之下,卻是牽扯不多。
張衍心中明白,只要遲堯等輩肯化氣力認真探究,那不難弄清楚里面來由過去,所以也沒有隱瞞,就將此中分別簡略一說。
遲堯聽過之后,沉思半晌,道:“這般說,我輩所為,在那無情道眾眼中,也在必得鏟除之列了?”
張衍淡淡言道:“卻也不見得,若是三位魔主從自安忍不動,不再完善道法,其自不會來尋諸位麻煩。”
遲堯點點頭,道:“多謝赤周魔主釋疑。”他一個打個稽,又言:”只若是那些現世元尊合力找上門來欲圖滅我,不知赤周魔主能否出力相助?”
張衍沒有回答,只淡聲道:“遲堯魔主請回吧。”
遲堯不曾得到明確回言,他略略一頓,倒也沒有再問下去,再是一禮,就無聲無息退去了。
張衍看著其離去,又望向布須天方向,有他這力道在此坐鎮,等若就是兩界屏障,阻礙了莫名之物入得現世,使得遲堯三人實力不會因此而暴漲,故通常情形下,他是不會輕動的,可要是鄧章三人手段厲害,那卻要破一次例了。
殷平離開布須天,瞬時又回到原來三人所駐之地。
蕭穆看他一眼,道:“看來結果已是分明了。”
殷平鏗聲道:“此輩固執己見,絲毫無有改悔之心,我等唯有施展法力,一正天綱了。”
鄧章問道:“殷道尊,此四人實力如何,可能看出來此輩承繼的是哪一派道傳?”
他之所以問及這個,那是因為有熟悉道傳的話,他們也從窺知一些路數,對付起來也能有的放矢。
殷平回想了一下,道:“這四人各具奇異,為與我言語那人,身份來歷我亦看之不透,一人似是寶靈成就,另一人乃是道神之身,而這人路數,倒是似長陽一脈道傳,只對其而言,如今用什么道法都是一般,這其中尤需注意的,倒是那最后一人……”
他語聲頓了一下,微顯凝重道:“此人予我感覺,最是兇險不過,迄今為止,我還從未法力如此深厚之人。”
鄧章等人聽他如此,神情微肅,也是心中極為重視。
蕭穆問道:“殷道尊,那你以為,合我三人之力,可能拿下此輩么?”
殷平道:“來時我曾想過此事,若以我觀得情形來看,可謂甚難。”
蕭穆道:“甚難,也即是說,不是無有機會。”
殷平回道:“機會是有,可是蕭道尊,我所面對的,尚不止這四人。”
身為無情道眾,以往經歷的諸多斗戰,幾乎都是在以弱對強,以少敵多,他們的道法神通,是絲毫不懼圍攻的,并且還有極為上乘的脫身之法,
殷平敢一人前往布須天,就是因為有這等底氣。
可這并不是說他們當真可以毫無顧忌了,否則當年也無需自行封禁。
眼下他們就算能一舉掃平了旦易等四人,那卻還需面對先天妖魔與那域外天魔。
其實這里最好辦法,就是先與某一勢力聯手,平滅一方,然而下來事情就容易應付許多了。
可他們也不難看到,如今虛空元海及布須天內,三方實力能保持表面上的平穩,很可能彼此間是有定約的,在那約議未除之前,或者重新定立之前,他們是插不進手去的。
而且就真是要聯手,怎么看也是他們這些無情道眾威脅最大,那此輩還不如先聯起手來把他們這些新近出現變數收拾掉,那還能維持原來格局。
鄧章忽然問道:“殷道友既是去了布須天,可曾感得當年成昌子留下的手段?”
殷平回想了一下,道:“確有少許感應,但不曾親去看過,究竟還能否為我所用,還是難以真正確定。”
鄧章一思,道:“哪怕只是少許,也當是存在,既這般,我等原議不變,就看那四人下來是何反應了,若其靜守不動,那我等就找上門去。”
殷平、蕭穆二人都言:“正該如此。”
這說話之間,三人忽然感覺了什么異樣,轉目觀去,就見一道金光透過虛空,直直落在他們三人面前,并自里面走了出來一個金袍道人,對他們一個稽,道:“三位道友有禮了。”
三人神情都沒有變化,鄧章冷眼望來,皺眉道:“尊駕是何人?”
金袍道人言道:“貧道太一。”
鄧章再是打量了他一下,目中露出一絲異色,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此前不曾見得,尊駕來此,不知有何貴干?”
太一道人目光自三人面上一一轉過,隨后笑兩人一下,道:“無他,只是想與諸位道友講一個條件罷了,若幾位愿意答應,那么于你于我皆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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