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等三人在外觀望一載有余后,那四頭妖物化身拼殺漸漸激烈,很快將要分出勝負了,在這期間,其等卻是不斷從元氣之海
這等行徑,其實是盜取正身資糧,給那赤鼠妖造成了極大負擔,除非將之斬殺才能避免,但為了不生出更多化身來,它也只好選擇視而不見。
不久之后,只見一頭鳥翼獸的化身將其余三頭逐個撕爛,并將其所有殘留下來的元氣俱是吞下,就漸漸收了翅翼回來,只是留下雙臂雙腿,雖仍是頂著一個獸頭,但卻是更類人身。
乙道人見此,神情卻微顯凝重,他于心中默算了一下,卻是稍稍松了一口氣,言道:“此化身之內還有乙某少許念識灌入,只需對其稍加引導,就能成事。”
吞并同類,這并非是簡簡單單的氣機補充,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力量疊加,而更似是自身層次的躍進,此是一種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如此具獸化身,其已是能夠知曉一些吉兇禍福了,對危機感應極其敏銳,若不是乙道人在其弱小時就把手段加諸其上,那么此刻休想再對其有所影響,或許外氣一來,就會被其有所察覺。
旦易略作察看,問道:“道友是現在便把此化身送去爭斗么?”
乙道人道:“那卻無需我來做,那赤鼠妖久受化身之禍的困擾,其中最為厲害的化身尚還勝過眼前這頭,且皆是在那里無所顧忌汲吸元氣,它怎會給其慢慢壯大的機會?定會想辦法挑動其等內斗,下來我等只需看著就是了。”
因他沒有特意驅動,這化身也就沒有急著動作,若說之前那些化身行事只循本能,那么眼下隨著力量大增,卻也是變得靈慧了許多,知道自己對比強敵還稍顯弱小,還需蟄伏等待,積蓄實力。
在接下來整整一年之中,這化身都有是在那里吸攝元氣,除此之外毫無動靜,看那模樣,若無人來攪亂,或許可以一直繼續下去。
雖又等了不少時候,可張衍與旦易對此都沒有出聲,也沒有不耐之色,既然此事交由乙道人來處置此事,那么他們就應當給予信任。
好在乙道人判斷并不差,在第二載時,那赤鼠妖就先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虛空元海之內,某處氣機驟然轉動,這股力量若是宣泄出來,足以破滅萬界。
三人一直在盯著此妖氣機,故是第一時間便是察覺到了,目光投去,便見一團黃煙自無數界天之外倏爾躍至,陡然出現在了那獸化身之前,還未待后者反應過來,就一口將其吞下。
張衍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那一瞬間,那赤鼠居然能把一具與自己差距已然不大的化身送來此地,這其余駕馭元氣的本事可謂相當了得。不止如此,這里面轉運之妙頗有可取之處。
他把那具體過程都是看在眼中,并暗暗記下,心中則忖道:“雖然這赤鼠妖元氣并不雄厚,似也不懂得回避氣機之法,可畢竟成就真陽已久,自有其可取之處。”
乙道人精神一振,笑道:“兩位,其已是忍不住動手了,且看那團黃煙,這便是攪擾得那赤鼠妖不得安寧的化身了,也是其眾多化身之中最為強勢的一頭。”
張衍稍作凝注,那一團黃煙表面看去無有形狀,但若細細一觀,可見得那是一條粗大長蟲,渾身滿布有細密觸須,那些細煙正是自上噴涌而出,前端有數張大口正在那里開合不定,狀貌可謂異常獰惡,不過此刻其雖是將那獸化身吞了,但卻并不能將之鎮壓下來。
兩具化身之間雖有差距,可已然是在同一層次上,便是原來弱勢一方也不是可以被輕易消殺的。
旦易心中一轉念,按照計議,此刻該是那兩具化身化合唯一的時候了,只是見乙道人遲遲不動手,便問道:“道友準備在何時動?”
乙道人考慮了一下,言道:“再等上一等,兩者相斗,也需自元氣之海中抽取元氣,此刻距離其等分出勝負還早,正可借此多耗一下此妖實力。”
旦易道:“就怕那赤鼠妖也有什么手段反制。”
乙道人言道:“道友考慮不無道理,此刻那赤鼠妖就在旁處窺伺,不過其所能做得手段,無非是助弱攻強,否則強者愈強,反而是自陷死局,只是在乙某布置之下,那化身結局都是早已注定,是以不管它如何做都無用處。”
旦易見他信心十足,便道:“道友有數就好。”
乙道人笑言道:“道友放心便是,到此一步,此妖已是很難翻盤了,真要提防的,是此妖忽然心有所感,去窺望那未來天機,不過其真要是如此做了,那元氣必有所耗,我若有察覺,那自會提前動手。”
此刻場中,兩具化身氣機碰撞激烈,在纏斗了百余天后,終究是那獸化身根底稍弱,漸漸顯露出不支之狀。
就在這等時候,在旁窺伺的赤鼠妖卻是出手了,其暗中送渡了一些元氣過去,獸化身得此補益,又稍稍振作了起來。
對赤鼠妖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后來化身將前者吞了,此便如那以蛇吞象,需要很長一段時日方能將奪來元氣消化了去,只要拖延個數百年,布須天再無禁陣,屆時它就能躲入其中,那么這些問題便再不是問題了。
又是數十天后,這期間赤鼠妖連續送渡了三回元氣過去,動作雖不明顯,可終究讓那長蟲現不妥了。它此刻也是知曉瞞不住了,故是一氣從元氣之海中抽來大團元氣灌入那獸化身之中,后者在接納之后,氣機暴漲,節節攀升,只是片刻之間,就幾乎與那長蟲持平了。
乙道人神情一凝,道:“便是此時!”
他拿一個法訣,那獸化身在氣勢到達頂點之時,身軀猛然一震,隨后轟然爆開,化為無數元氣,竟是主動往長蟲化身之中融入,后者自不會有所猶豫,身上一瞬間裂開數十張大口,全力吞吸起來。
赤鼠妖原本指望獸化身能反敗為勝,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這等情形出現,也是大驚,哪還不明白是被人算計了,但還沒有意識到會有人殺上門來,只以為是背后弄鬼。
他也是果決,當即調用起龐大元氣,隨后便見長蟲化身所在天地之內染上了一片深紅之色。
這一剎之間,此處界天好似成了一個薄薄氣泡,好似輕輕一戳,便能破開,卻是其在作弄神通,準備將這里與那化身一并抹去。
只是要誅殺這等強大化身,那可謂后患無窮,就在一瞬之間,隨它殺意涌起,氣機所在之地,又有一個接一個化身生出,且還個個強盛無比。
這就如榮尋常人要試圖忘卻一物,但越是試圖這般做,卻越是忘不掉,這里面情形雖有不同,可道理卻是一般。
赤鼠妖明知如此,可要是這頭化身順利吞下這些元氣,那立成氣候,下來定會挑戰正身,是以它已是顧不得那么多了。
乙道人這時言道:“還請張道友出手!”
張衍微微頜,他手掌一托,一剎那間,那“藏空玉膜”的虛影卻是顯現手上,此寶只是一閃,那深紅之色盡皆退去,好似從來未曾出現一般。
卻是他借得那一線未來祭動此寶,將那赤鼠襲來所有法力挪去了不知名處,當然,要做到這一點,他所付出的元氣定是比對方還要多,不過他元氣雄厚無比,遠勝此妖,只這些損折并不用在意。
而有了這一線緩解,那長蟲化身將那場中所有元氣吞盡,立時便成了氣數,把身一晃,卻是變作一個翩翩少年,只是臉色蒼白,雙目赤紅,略顯妖異。
赤鼠妖一怔,這時才是知道大敵一直埋伏在一旁,但還沒有等到他把對手找尋出來,那少年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是縱身一躍,已然到了元氣大海之中,與正身正面相對,仰天大笑道:“今朝該當我成事也。”
元氣之海上光芒一閃,走出來一個神情陰郁,墨袍赤帶的中年修士,正是那赤鼠妖正身,他沉聲言道:“大敵在外,你卻來與我為難?”
少年大笑不止,道:“紀宴公,那是你惹來的敵手,又非我之對頭,與我何干?”
紀宴公哼了一聲,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你不過我化身而已,有人要來殺我,又豈會將你放過?”
少年臉上突然浮出狠戾之色,道:“我不知這些,只知你方才便要殺我,便我退去,日后也不會放過我,既是這樣,那還不如讓我先將你除了,那說不定還有幾分生機,你若真想顧全大局,那便乖乖讓我吞了,我自會替你將外面那些人料理了。”
紀宴公沒奈何,這些化身本是雜念所生,各種欲念心思俱皆含備,和其等說道理,那是絕然說不通的,只能將之殺死方才罷休,于是不再言語,法力一轉,周遭元氣源源不斷匯入身軀之中。
那少年哈哈一笑,“正等著你呢。”笑聲之中,同樣有無數元氣往身上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