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盤突覺心口一疼,那柄飛劍居然與自己失去了聯系,頓時又驚又怒,大罵道:“張衍,我知道孫真人一脈擅長借霧遁形,收拿飛劍,寧師兄也定然是傳了你幾手法訣,不過你莫以為學了兩手法術,躲在霧我便奈何不了你!”
他大喝一聲,兩手伸出一抓,十丈之內的沙石被他這一股氣機給吸了過來,枯枝,石子都憑空浮起,圍繞在他的四周,到了這明氣第二重,他能將十丈內百余斤之物憑空攝起,更不用提這些碎石斷枝,他再大袖一揮,這些雜石爛葉頓時向四面八方飛了出去。
這發泄式的破壞持續了半時辰,王盤卻始沒有摸到張衍半點身影,山腹這里草木茂密,又是大霧彌漫,要想找到一個刻意躲藏的修士談何容易?
王盤不免有些后悔,也怪他先前夸下了海口,說少則一個時辰,多則一天便拿下張衍,如今法寶失去,對方匿跡無蹤,再這樣下去,別說一天,恐怕幾天幾夜也拿對方毫無辦法,
盤算一會兒,王盤心想:“張衍說不定也得寧沖玄賜了什么法寶,是以能收我飛劍,不過他若有能耐,已下來殺我,何必躲在一邊?定是懼怕與我正面交手。”想到這里,摸了摸手紫銅短戈,一狠心,道:“看來今日要先舍你一回了。”
他一掐法訣,對著空處一聲大叫:“張衍,看寶!”
如他所料,銅戈一出,對方果然也有了反應,自己心神霎時便與這法器失去了聯系,不過他本意并不指望此寶能對付得了張衍,如今一摸到張衍所在大致方向,大喝一聲,道:“張衍小兒,受死吧!”
王盤胸丹竅一開,張嘴一氣吐出了十八口紅如赤砂,烈似云霞的清濁火靈之氣,頃刻他所站之地便被炙出了一層焦黑色澤,便是身側草木也熊熊燃燒了起來,一眨眼間,便將張衍所在位置方圓數十丈的距離一并圈在其。
王盤所練功法稱之為“赤火丹霞卷”,也是族為是他搜羅來的一門火屬功法,這門玄功練到高深處熔鐵化鋼也是易如反掌,只是此書只有半卷,有“功”卻無“法”,空有一身火氣卻用不出來。
為此他找了許多門路,最后這才得以拜在杜德門下,不過他入門才有數月,杜德只傳了他一門火攻之法,名為“烈陽熏爐”,乃是用九口火氣攻敵,一經施展,所過之處盡成焦土。
只是此法他還未曾練熟,要用十八口靈氣才可勉強施展。
這十八口火靈之氣擴散出去后,各占方位,再往地下一沉,熾熱蒸騰之感便升了上來,須臾間,張衍所站樹木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原本王盤算計的很好,可偏偏算漏了一點,由于這門法訣還沒練到家,他還只能在平地施展,偏偏張衍卻能駕霧而起,此時見火氣灼人,他微微一笑,腳尖一點,便隨著煙云一起升騰而上,頃刻間便出了此法范圍。
看下方烈火騰騰,火氣在其穿梭不定,有如陣法攪動,張衍看得嘖嘖稱奇,有心試試對方這王盤口火氣的威力,便張開嘴,一口乾靈清氣吐在了上面,沒想到,他只聞“嗤”的一聲,這口清氣居然和那口火氣兩下齊歸烏有,半點不存。
他不禁一怔,隨即苦笑搖頭,這一口乾靈清氣算是白練了。
他在這里有些惋惜,王盤卻是有些肉疼加吃驚了。
這十八口火氣俱是清濁合一,原本準備練到三十六口就沖擊明氣第三重境界所用,沒想到被張衍無意間生生化掉了一口,他回去還要再練上兩月才能補回來,而且還不及在胸日日熬煉的那般精純。
只是這樣還不算什么,關鍵是他見張衍好似有法能除去火氣,他不禁猶豫,是繼續施法好,還是收回火氣好?
仔細盤算了一番,他一咬牙,又補上了一口火氣,他不信對方還真能化去他所有火氣,今天就拼到底了,哪怕將胸之氣耗盡,大不了再練回來就是了,與真傳弟子之位比起來,這點損失又算得了什么?
張衍有心看看胸兩氣與對方的差距,此時又吐出了一口瀾云清氣出來,這下卻是如雪入滾鍋,頃刻間便被化去。
他搖了搖頭,看來這瀾云清氣果然在氣機凝練上比乾靈清氣差得遠。
只是這時,他卻神色一動,也是他對氣機感覺敏銳,才察覺到還有一絲靈氣未曾消散,似有若無的飄在那里。
他目光一閃,吐出一道乾靈清氣,將這絲靈氣其卷了回來,放入了胸細細查看起來。
這一看才發現,這道清氣雖然被磨去了絕大部分,但這剩下的這一縷卻是極為精純,幾乎接近用烈火金風煉化出來的乾靈清氣,看到這里,他眼前一亮,腦海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決定再試一次。
他朝著下方火氣又是一口瀾云清氣噴出,這道靈氣果然被火氣一磨便被化去,仍是只余一絲,在堪堪飄散時,乾靈清氣一裹,又將其卷了回來,再放到胸細看,發現果然比原先精純了不少,先前那次并不是巧合。
如不是還在爭斗,張衍簡直要放聲大笑,只因為他突然想到,自己其實未必需要直接用元真去磨練乾靈清氣,那樣費時又費力,還要等每日三次煞氣噴發時才行,他大可以先練瀾云清氣,此氣練法簡單,練一口乾靈清氣的時間能練出三四倍之多瀾云清氣,然后再用太乙金書所載的法門去金風烈火下打磨,想必度能比原先提高一倍不止。
要知道無論是乾靈清氣還是清氣本質都是一樣,只是法門運用和精純度不同罷了,自己原先非要用元真去直接磨練,那是一根經走到底了,可見有的時候,只要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彎路變直路,那就是捷徑了。
有了這個收獲,他只望能早日一試想法,也無心與王盤再玩下去,拿出宣命筆,道了聲:“去!”
宣命筆一出,只是繞場一圈,便將十八口火氣刷去一半,王盤法訣當即被破。
王盤被嚇了一大跳,這才察覺出來不對,心叫不妙,顧不得再將那剩下的火氣收回,回頭轉身就逃,張衍站在霧上看得清楚,袍袖一甩,一點青芒直奔王盤后心。
“啪”、“啪”兩聲,王盤只覺兩塊從齡玉牌一起碎裂,頓時醒悟張衍身上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寶,哪里還敢有片刻猶豫,死命往山下奔去,
張衍冷笑一聲,道:“怎叫你逃脫?”
手法訣一掐,稍稍被阻的青芒再次上前,這次王盤身上的辟邪玉佩自動躍起護主,卻如薄磚一般被一擊而碎,如意神梭余勢不絕,一個盤旋,將王盤雙腳斬斷,只聽一聲凄厲慘叫,便倒在了地上。
王盤心志也算是堅韌,知道此刻有性命之憂,不顧雙腳劇痛,以手代足還想往前逃竄。
只是這次卻再也沒有機會了,忽覺眼前一黑,一方五丈大小硯臺當頭落下,怎奈他半個身子還在外面,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咔嚓”一聲,上半截身軀便被壓成齏粉,連元靈也一并碾去,徹底身死魂消。
張衍收了法寶,緩緩從霧上飄落,走上前到王盤身上摸索了一番。
這王盤可比杜悠寒酸多了,身上沒有乾坤袖囊,只是普通的袖袋而已。
張衍連取了幾件東西,除了那塊赤霞島洞府的禁制牌符,好像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就連僅有的飛劍銅戈也已落在他的手,只是搜到最后,一顆瓶裝丹藥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螭生丹?”
張衍臉上泛出喜色,“聽聞第三重境界因為陰陽歸一,會有異氣雜生,攪亂靈機,不是資質絕頂,大定力者難以靠自身支撐過去,而螭生丹卻可鎮住異氣,化污去濁,這倒是省卻我一番功夫。”
他當即將此丹鄭重收起,轉身向山下走去。
“有勞諸位久候了!”
云霧開散,張衍露出身形,他站在樹梢上隨風上下擺動,巾揚袍舞,衣帶當風,任由身后地火沖天,霧煙滾滾,臉上卻是云淡風輕,無悲無喜,這般風姿氣度不是仙人,卻勝似仙人。
眾人面面相覷,仿如置身夢,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這……這竟然是王盤輸了?連身家性命一起丟了?更有人眼露茫然,不知所措。
封臻臉色陰翳,仿佛籠上了一層寒霜,卻沒注意到旁側胞妹封窈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張衍,美目卻泛過了一絲異彩。
張衍轉而面向王盤帶來的一眾力士,道:“王盤已然敗于我手,如今尸骨無存,魂飛魄散,你等今后皆歸我之門下,今日放爾等回去安頓家小,收拾私物,過幾日我自當去赤霞島上一觀,如有不從,自有門規處置,可聽曾聽得明白?”
既是“絕爭”,勝了王盤,那么對方一切所有,包括力士侍從,姬妾僮仆,洞府丹藥,法寶飛舟,統統都要歸入他的名下了。
他心甚至在想,是不是多向幾個富庶弟子主動挑戰?這絕對是發家致富不二門徑。
只是這個念頭才一冒出,就被他壓了下去,滿則溢,盈則虧,稍露鋒芒可以,風頭太過卻不是什么好事,需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況且只是王盤的遺產恐怕就夠自己用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力士隨從哪里敢和他對抗?他們都是修士的個人私產,隨意打殺也無人問津,但如是敢反叛主人,不但門規要處置他們,就連天下各派各家也會共討之,由不得他們不從,當即道:“我等自在島上靜候大家到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