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爭鋒

第四章 殘玉遺字 大衍神機

凕滄派所在地龍淵大澤為東華洲十大靈穴之一,由此建在這里的洞府如繁星綴空,多不勝數,但是靈氣消長循天機而不隨人定,契合修士相屬的洞府雖說不在少數,但也有一些個例極端異常,只一些修煉特殊法門的修士才能適應。

比如靈頁島洞府,唐嫣等人便是忍熬不了這里的地火煞氣,只能設法在島嶼延伸出去的一處偏角山勢上筑廬安置,即便是這樣,平時享受慣了的眾人仍是叫苦不迭。

張衍對個唐嫣并無興趣,只是既然是寧沖玄討來交托自己的,定然有他的目的在內,索性便將她如擺設一般放在那里,來個不聞不問。

此女心高氣傲,還沒有羅蕭用起來順手,而且他與羅蕭還有精元血誓,最是放心不過。

只是這次羅蕭去尋覓一處地脈精華匯聚之地安置貝王,兼且療傷,怕是一兩載之內是難以回轉的,而凕滄派重地也不是她這等妖修能隨意進入的,看來以后只能當做暗棋使用了。

靈頁洞府位于山腹之,內景廣大,開辟出來之后還未有幾人住過,更是未曾修飾,只有幾只豢養的壁蜥每日攀爬往來,將洞壁折騰的光潔如洗。

此地水源充足,有三條河流貫穿全島,時常還有大澤帶來的暴雨,而島偏偏烈氣沖天,微塵四處飄蕩,所以常年累月山峰各處都包裹在一層霧水與泥漿之。

身為真傳弟子,每月這里都會有專人送來丹藥靈貝,米糧谷物,各種牌符。就在他上了靈頁島沒多久,就有兩名道童奉命送來門鞋履玉牌,冠帶袍服,還有十數枚靈貝,不過區區之數,對于有四五萬身家的他來說絲毫不放在眼里,至于丹藥,雖然也是上品,但他取自杜悠身上的大元丹數量極多,足夠他使用修煉到明氣第一重境界了。

他現在唯一所缺,便是一本道書,雖說他有太乙金書在手,但不能憑空修煉,也需要有個幌子,以免讓人窺出破綻。

可道書來源卻是極不好找,師徒一脈修煉道書自有老師賜下,世家一脈則是依靠家族搜羅,互相交互印證,雖說上院經樓也有道書,但那是最為尋常不過的,珍籍秘冊俱都不在此列,看也無用。

本來作為真傳弟子,道書也是有下賜的,奈何他的脈象明面上只下下品的霧象,可供他修煉的道冊確實不多,況且他還不是世家出身,便是藏有道書者也不會輕易交出。

不過太乙金書縱然眼下不可急煉,但他卻可入殘玉先一窺其秘。

張衍拿起洞府牌符,掐了一個法訣,霎時,靈頁島上禁制齊開,此間陣法一閉,立時內外隔絕,哪怕是數十玄光期的修士也別想打進來,端的是好用,他暗想若有閑暇時,定要好好深研陣法。

他伸手入袖,手掌握住殘玉,意識又一次沉了進去。

這是他開脈之后第一次重回玉,卻感覺自己好像被撞了一下,似被一堵厚墻擋在了外面,再仔細看的時候,發現玉分身腳踏虛空,眼前居然有數個漂浮不定的金色蝕在面前一字排開。

除了正一個他看得較為清晰外,其余蝕非但分辨不出為數幾何,連具體形狀也看不清楚。

如此奇異的變化讓他驚訝無比,不由朝著那個最為顯眼的蝕看去。

這個蝕與尋常所見大為不同,仿佛時時刻刻都在變化旋轉,只看了幾眼之后便覺一陣得頭暈目眩,心下不禁吃了一驚,這狀況只在他初習蝕時見識過,是因為修道者本身的推算之力不足才會如此,可自從他兩魂合一后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形。

這蝕……似乎比起星碑上所書還要高明幾分。

張衍眼神漸漸浮起了一股熱烈之意,若能解開此字,自己對蝕的領悟定能更上一層樓!

他腦海不再想其他,拋開一切默算推演起來。

在玉過了大約二十余日后,他突然全身一震,放聲大笑道:“此字正如我名,當為一個‘衍’字!”

此語一出,面前蝕轟然粉碎!

張衍神識一陣恍惚,再醒覺時,驚訝發現周圍景物不再虛虛茫茫,漆黑一片,而是原本洞府內的一事一物盡皆映照了進來。

他走了兩步,上前摸了摸洞壁,竟然與外界感覺一般無二,不禁來了興趣,再往更遠的地方走了幾步,這才發現,殘玉所映照的事物只能及五步之遠,再外則仍舊是空無一物,想來是他的修為不夠高明所致。

他想了想,意識從殘玉退了出來,真身走了十幾步,再入玉一看,不覺一陣驚喜,原來隨著他前行,玉景色也是隨之而變,一絲無漏的將五步之內的景象反觀出來。

他目光一閃,仔細體察,卻是一個更大的驚喜砸了他,五步之內,竟連那金火靈氣也一并映照其!

要知道,明氣期修煉亦分三重境界,各為“氣海初化”、“喚云召霞”、“天霖降頂”,如按照一般方式修煉,卻是無驚無險,波瀾不起,但是太乙金書卻不同,這本道書奇險奇峻,在第一步“氣海初化”時需引金光烈火入體,磨練元真,融出明氣,此氣二分,第一步先煉乾靈清氣,練成后氣機輕若云霞,如羽飄空;第二步再煉坤靈濁氣,練成后氣機密如精鐵,重似萬鈞。

到了第三步,則是要乾坤再合,兩氣歸元,最終凝出玄光金火。

只是這每一步修煉都要靠引入外氣打磨淬煉,并不光靠自己內修所能完成的。

原本張衍沒有老師指點,又沒有長輩高手護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風險極大,本來以為這次殘玉作用有限,卻沒想到今日有了此番變化,卻是再也無需擔心行差踏錯。

張衍退出殘玉,這才訝然發現,外界只過了一日夜而已!心不覺更為歡喜,如此外界一日,玉已有了二十余天,這實乃天授奇寶!

他下意識摸了摸殘玉,卻感覺似乎與平時有所不同,拿到眼前一看,只見殘玉變得通體光亮,原本那些蒙蒙似灰的地方好像都被扒掉了,正處還出現了那個蝕“衍”字。

他暗忖,以前應是自己修為太低,不能參悟殘玉奧秘,如今自己開脈破關,那些蝕恐是玉禁制,解一字便有如此收獲,不知道當那些字解開之后又會如何?

再看了那字幾眼,他心不禁一樂,出言道:“此寶與我有緣也!”

正在此時,張衍突然神色一動,收起殘玉,拿起牌符揮手解開禁制,大步邁出洞府,抬頭往天空看去,只見一人負手當空而立,衣袖獵獵,如同一柄出鞘寶劍般鋒芒外露,氣概十足,連忙上前拱手道:“見過寧師兄。”

“不必多禮。”寧沖玄從空緩緩落下,目光落在張衍身上掃了幾眼,點頭道:“你很好,我離開不過兩月就已斬落金鎖,開脈破關,比我之前所料還要早。”

張衍微笑道:“只是所得卻是下等脈象。”

寧沖玄雙目有如刀子一般瞪著他,道:“你自己也是做如此之想么?”

張衍灑然一笑,道:“張衍踏入山門就為求長生大道,脈象雖為下等,但也是上天留下的一線生機,此即我登天之梯,豈能輕言賤之?”

“好,你有這番見識我卻沒有看錯人。”寧沖玄向崖邊走了幾步,他遠目眺望,語聲沉沉道:“張衍,我本欲引你拜入一位師兄門下,他修為十倍于我,若能教授于你,當是你的大福緣,怎奈這位師兄近日閉關參玄煉寶,不知何年才得出來,如你能耐住性子,磨練功法,自當有否極泰來的一日。”

張衍神色不動,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與其寄望他人,不若己身奮搏。”

寧沖玄回過頭來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意神梭暫且留在你處,若你在門借我名頭惹禍,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但若遇上那些厲害人物,也不可手軟,當斬則斬,該殺則殺,萬萬不可猶豫。”

張衍正色道:“謹記師兄教誨。”

他從寧沖玄的一連串的話語聽出,自己很可能還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只是現在看來,如果不是某些大人物出面為難,寧沖玄是絕對不會出手維護自己的。

寧沖玄又道:“霧相所能修煉的功法卻是不多,就算門藏書閣也不過是寥寥幾本,且所述功法最是劣等不過,不如不看。”他袍袖一揮,一枚軟玉貝葉飛向了張衍,“取去。”

張衍一把將貝葉接在手,一股奇異的觸感頓時傳入,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往腦袋里面鉆進去一般。

寧沖玄關照道:“你收好了,此道冊名為《瀾云密冊》,乃是我恩師當年在一處絕壁洞窟尋得,他以此法成就了‘氣海浮天’法相,在東華洲也享有赫赫威名,不過功法各憑機緣,百人齊煉,未必有一人契合天機,成與不成全看你的造化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