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的容貌和神情依然洋溢著青春少女的風采，光這一身衣服，就能讓她看上去比真實年齡大個四五歲。
不過人長得美就有這種好處，不管怎么折騰，只能讓她看起來更美，更有別種風味的美。
而她坐在沙發上，正好看著跟那些比她大四五歲的男同學差不多年齡，反而更和諧了。
她在這些同學身邊，神情自如，笑得很是輕松暢快。
不像在霍紹恒身邊，她的姿態是崇敬但膈膜，也不像在自己身邊，她的神情總是敬重而疏遠。
何之初自嘲地笑了笑，倒是不急著走過去了。
就讓顧念之享受一下跟同齡人在一起的歡樂時光。
總不能打個籠子把她關起來吧？
雖然他很想這么做，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何之初走到舞池旁邊的吧臺前坐下，對調酒的小哥指了指，“來一杯tequilasunrise。”
tequilasunrise是世界有名的雞尾酒，以龍舌蘭酒為基調，混合各種鮮榨果汁，既有果酒的甜香，又有龍舌蘭酒的辛辣，非常適合何之初現在的心情。
調酒小哥染著一頭紅發，前額挑染成金色，這顏色如果在外面自然光線下看起來很辣眼睛，但是在這圣誕彩燈閃爍的酒杯里，卻顯得出奇的應景。
他看了看何之初，笑著說：“您也是跟那些學生一起的？”
今天的酒吧被b律系的碩士生包場了，何之初一看就不是學生的樣子，因此調酒小哥想確認一下。
何之初點了點頭，“我是他們的教授。”
“哦咧！”調酒小哥歡快地打個響指，表示明白了，轉身從酒柜里拿出一瓶墨西哥進口的龍舌蘭酒，開始調制。
此時軍部禮堂門口，霍紹恒剛剛下車。
他在車里換了一身范建給他帶過來的軍裝，正兒八經的少將禮服，肩章上金色松葉托著著一顆金星閃耀，十分有氣勢。
腰間武裝帶勒著他精壯的腰身，襯得腰以下的大長腿更加醒目。
“霍少將，這邊請。”
禮堂門口的迎賓女兵是文工團的成員，對今天出席的大人物一個個都是專門認過的，叫錯了名字和職銜，可是要犯錯誤的。
霍紹恒點了點頭，拿出自己的請帖交了上去。
迎賓女兵親自領著霍紹恒進入禮堂，幫他找到座位。
居然在禮堂正中第二排。
第一排坐的都是季上將這些年紀大一些的軍中宿將，軍銜最低也是中將。
第二排就自由多了。
霍紹恒抬眼一看，自己的父親母親居然都坐在這一排。
霍冠辰坐在宋錦寧身邊，正側身低頭跟她說話。
宋錦寧坐得直直地，一臉漠然的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
霍紹恒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正在宋錦寧的另一邊。
他整了整帽檐，走了過去。
“紹恒，你來了。”宋錦寧抬頭看見霍紹恒走過來，不顧霍冠辰正在說話，驚喜地站了起來。
霍紹恒點點頭，“您也來了。”說著，在宋錦寧另一邊坐了下來。
宋錦寧來得比較早一些，結果就被霍冠辰拉著一直說話，她都快煩死了，可大庭廣眾之下，她也不想直接甩臉子。
因為那樣做，丟臉的不止有霍冠辰，也有她自己。
她犯不著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丟人。
因此她只是耐著性子坐在那里默想自己的實驗，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霍冠辰在說什么。
現在霍紹恒來了，宋錦寧才松了一口氣，不然這個晚上還真是難過。
霍紹恒坐了下來，看了一下座位的排列，隱隱覺得這應該是事先安排好的。
他來出席文藝匯演的消息是前天報上去的，這邊排座位的人就把他們一家三口編一起了。
霍紹恒眼神微閃，向宋錦寧那邊側著身子，聽她說話。
宋錦寧第一句話就是：“你怎么一個人來？念之呢？沒帶她來？”
霍紹恒被噎了一下，飛快地看了宋錦寧一眼，淡然說：“念之她們班今天有活動，她去參加活動了。”
“哦。”宋錦寧接受了霍紹恒的說法，她一輩子都在學校和研究所的環境里，對這些情況的接受度非常高，“也對，今天是圣誕夜，大學生們都喜歡趁這個機會玩一玩。我們所里那些新來的博士后都鬧著要過圣誕夜呢。”
霍紹恒雙手合了起來，擱在胸前，瞇著眼睛說：“你們所只是研究機構，如果軍隊里面也過起圣誕節，呵呵……”
宋錦寧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這不至于吧？”
“不至于？”霍紹恒臉色鎮定自若，說出的話卻有些尖刻：“……從來沒有在圣誕夜進行過文藝匯演。您說呢？巧合？”
宋錦寧嘆口氣，不說話了。
這時從霍紹恒的那一邊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霍少將？是您嗎？”
霍紹恒偏轉了頭，目光淡淡掃過，發現居然是蔡勝男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
蔡勝男的另一邊則是譚東邦首相走過來坐下了。
隔著蔡勝男，譚東邦朝霍紹恒伸出手，欣喜地說：“霍少將，幸會！”
霍紹恒只好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跟他握了握，“譚首相也來出席軍部的文藝匯演，真是榮幸。”
“霍少將客氣。”譚首相滿臉紅光，指著舞臺說：“今天是囡囡第一次演出，我擔心她怯場，所以專門來給她捧捧場。”
霍紹恒收回手，笑著說：“譚首相愛女技藝精湛，在美國見過大世面，怎么會怯場？譚首相多慮了。”又問：“譚夫人呢？怎么沒見她來？”
“那倒是哈哈……”譚首相爽朗地笑了起來，“內子身體不適，就不來了，讓勝男代替她出席。再說早知道霍少將也來捧場，我也不用來了。有你在，囡囡一定不會再害怕了！”
這話說得！
好像譚貴人跟霍紹恒有什么牽扯一樣。
連霍紹恒這種一向沉穩持重的人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宋錦寧在旁邊聽得心頭火起，板著臉側頭說：“是譚首相？您這樣口不擇言，可別再被人彈劾。我們紹恒清清白白的名聲要是被您一句話給毀了，我可不會袖手旁觀！”
譚東邦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臉色幾乎紫漲起來。
他雖然贏了彈劾案，但到底尷尬，一般人不敢在他面前提這件事，沒想到被宋錦寧一個高能物理所所長懟了回來。
臉色急速變了幾變，譚首相正要說話，蔡勝男已經出手了：“這位女士，請問您是哪一位？我們首相說話做事都是有憑有據，沒有誹謗一說。請您不要威脅我的當事人。”
蔡勝男是譚東邦私人律師團的首相秘書，因此她說譚首相是她的當事人，沒有什么不對。
譚東邦心頭大暢，恢復了笑容，故作大度地拍了拍蔡勝男的手，“小蔡，別這樣一板一眼的。我知道你的專業能力強，不過那位宋女士是霍少將的母親，你這樣說，可不是把霍少將給得罪了？哈哈哈哈……”
蔡勝男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才27、8的絕美女士，居然是霍紹恒的母親！
這也太……年輕了，是親媽嗎？
蔡勝男回想著她調查出來的華夏帝國高層的資料，不無遺憾地發現，她的資料絕大部分都是議會的議員，軍部絕大部分軍官的資料，甚至包括部分重要政府部門官員的資料，她都一無所知。
所以才鬧了個大紅臉。
她想了想，往前傾了傾身子，隔著霍紹恒，朝宋錦寧伸出手，“您是宋女士？霍少將的母親？真看不出來，您這么年輕，就有了霍少將這樣功勛卓著的兒子。”
她的胳膊就從霍紹恒大腿上方懸空橫過，修長自然，有著芭蕾舞的余韻。
蔡勝男確實從小練芭蕾舞，所以儀態氣質比一般女孩要好很多。
但這個姿勢，看上去不太美好。
宋錦寧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的胳膊推了回去，“蔡女士想跟我說話？好。”
她扭頭對霍紹恒說：“紹恒，我們換一換，你跟你父親坐，他說話太吵，影響我看節目。”
霍冠辰本來笑瞇瞇地在看熱鬧，沒想到宋錦寧為了給兒子解圍，轉手就把他給賣了，頓時黑了臉。
霍紹恒求之不得，挽著宋錦寧的胳膊從座位上站起來，“您這邊坐。”
然后帶著滿滿地歉意對譚首相和蔡勝男說：“譚首相，蔡女士，我母親很喜歡音樂，她欣賞音樂的時候，不喜歡旁人聒噪，希望你們體諒。”
這句話說得譚首相和蔡勝男直接紅了臉。
在音樂會上嘰嘰喳喳，不是最沒教養的人做的事？！
霍紹恒這話綿里藏針，完全不失禮，但是話里的意思卻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譚首相和蔡勝男身上。
他說這話，一則打擊譚首相和蔡勝男的銳氣，二則表示自己一家人都不想跟他們說話，讓他們最好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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