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于世強在國內的經營范圍,主要集中在沿海一些經濟發達城市,根本就看不起像廣南省這種地處邊遠的窮省。一直到去年的時候,他看到廣南省的經濟發展不錯,就起了進軍廣南的心思,想以廣南為起點,全面占領西南三省的市場。
在他以為,憑借著國華集團的經濟實力和家族的強大影響力,要想打開廣南省的市場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再加上有卞培秋這個當副省長的遠房親戚幫忙,在廣南省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
事實上也就是如此,國華集團進軍廣南省之后,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里,就采取威利誘的手段,趕跑了若干家中小型的醫藥生產企業,占領了全省近百分之七十的市場份額。按說做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人的貪欲是無止境的,按照于世強的話來講,做任何事情都要達到百分之百,如果在市場占有率上達不到這個標準,那是毫無意義的。
他的設想是,只要百分之百的占領了當地的市場,就會形成一個壟斷的局面,今后的市場供應和價格就全部由他們一家說了算了。沒有了那些小企業的競爭,不讓他們在里面攪局,還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財源豈不是滾滾而來。
按說于世強的這個打算也確實是不錯,可是他把最主要的一點給忘記了,既然是市場經濟,那就必然要存在著競爭,他們能看到廣南市場是塊大肥肉,別人也同樣能夠看到,人家在這里已經經營了多年,自然是不肯輕易退出去的。
一些無根無底的小企業在他們的打壓下,忍氣吞聲的離開了廣南,還有一些企業卻并不買他們的帳。尤其是和省衛生廳幾個頭頭關系不錯的企業,更是與他們展開了一場明爭暗斗,說什么就是不肯離開廣南。
在這種情況下,于世強就指使卞培秋利用手中的權力,對一些不肯與他們合作的醫院進行打壓,首先從財政上卡著他們的脖子,著他們就范。
這樣做也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眼看著他的目標就將要實現了,卻沒想到穆國興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橫插了一杠子,這倒讓于世強的心里很不舒服,認為穆國興是在故意找他們的茬。
像于世強這種公子哥,心高氣傲慣了,自從生下來那天起,就沒有受到過半點委屈,聽到辦事處的匯報之后,收拾了一下行李,第二天就飛到了廣南。他決定要和穆國興好好談一談,如果能夠得到穆國興的支持,那就更好了,否則的話,就只有較量一下了。
于世強一開始也毫不懷疑他會在這場較量中取得勝利,論家族和背景,他們老于家絲毫也不比老穆家要差。論政治影響力,他們家老頭子曾是國家二號人物,而穆老才是五號,從這一方面來講還要比穆家強那么一點。雖然在當今的高層里他們家沒有人,但是現今的二號首長也是他們家老頭子推上去的,就是在政治局里的勢力,也不比老穆家的勢力弱。
經過全面細致的分析,于世強認為在廣南省的這件事情上是絕對不能退縮的,這不僅牽扯到面子的問題,而且還牽扯到了企業以后的發展。如果在廣南吃了敗仗,其他的省份就甭想能夠順當了,所以于世強認為,廣南這場爭斗是一場不可避免的,也是一場決定命運的斗爭。
經過剛才與卞培秋的一席談話,于世強才明白,廣南的水是太深了,并不像辦事處的人匯報的那么簡單。首先廣南是在執行中央的統一部署,大力提倡改善民生,而他們省委常委制定的民生八條,其中有一條就是關系到醫療改革方面。
其次穆國興采取的這個辦法非常高明,利用行政手段先從整頓醫療行業不正之風開始,派監察局的人對各個醫療單位進行監察,并沒有動用紀委。這就說明人家的這項工作是正常進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光明正大,任何人在這方面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于世強也非常清楚,縣官不如現管,在廣南省的這個地盤上,干部們還是要服從省委統一領導的,也就是說要聽穆國興這個省委書記的,他們老于家的影響力再大,也是達不到這個地方的。
于世強第一次感到有些棘手了,如果再加上穆國興的個人因素,他們原先所占有的那些優勢就將不復存在了。往好的方面說,雙方是勢均力敵,可是要往壞的方面來講,他們老于家可就要稍遜一籌了。
過了足足有十五分鐘,于世強又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卞培秋說道:“這樣吧,你的工作該怎么開展就怎么開展,明天我親自去找穆國興談一談,摸一摸他的底再說。”
于世強的話音剛落,天邊響起了一陣隆隆的雷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遠處飄過來一片烏云,遮住了漫天的星斗。一陣風起,吹的窗簾劇烈的飄蕩了起來,遠處的樹枝也被風吹的搖曳不定,隨之銅錢大的雨點落了下來,砸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一夜的暴雨把天空洗的格外的藍,穆國興帶著他的三個兒子開始了晨練,父子四人跑到了一片小樹林練起了武功。隨著晨練的人逐漸的增多,他們四人的晨練也就到了尾聲。
“穆書記,您好!”
一聲聲熱情的問候在四周響起,穆國興也和這些人微笑著打著招呼,帶著三個兒子向家的方向跑去。
一個經常來晨練的老年人對他周圍的伙伴說道:“穆書記這個人就是平易近人,不像其他一些當官的似的,見了我們老百姓就拉著一張驢臉,好像我們欠他錢似的。”
一個老太太說道;“不僅是穆書記本人好,他的三個兒子個個都長的像善財童子似的,可招人喜歡了。好幾次我都想過去抱抱他們,可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又不敢,你說現在都計劃生育了,他怎么就會有三個孩子呢?”
剛才講話的老頭神秘的笑了笑:“這件事情啊,我倒是知道一點。我的那個二丫頭就在這三個孩子的學校里教書,聽說那兩個雙胞胎是他親生的,那個小一點的是他在外地工作時收養的一個孤兒,那也是一個有福氣的孩子啊。不過我和你們講了,你們可不能到處亂說。聽我二丫頭講,他們學校專門開了一個會議講這件事情,誰要是亂說就處分誰。”
幾個老人相互看了看,一起大笑:“老李頭,你今天可是亂說了,你可要小心啊。”
老李頭笑著說到:“我是一個無官無職的糟老頭子,誰來處分我啊,再說了,這都是下邊的這些人跟著瞎緊張,我看人家穆書記也未必會在意這件事情。”
和往常一樣,穆國興踩著鐘點走進了辦公室,習慣性的拿起當天的報紙瀏覽起來。鄭偉走進來把當天的日程安排向穆國興做了匯報,然后雙手垂立,靜等著穆國興的指示,“鄭秘書,國家工商總局陳副局長來我省調研,我看就讓省政府那邊出面陪同一下就可以了,我就不見他們了,晚上的時候,我可以去參加一下他們的歡迎宴會。”
鄭偉在記事本上把這項安排給劃掉了,回到辦公室,重新打印了一份日程安排。按照程序交給了秘書長和秘書一處各一份。隨著這份日程安排發下去,下面的這些干部就圍繞著這份安排緊張的忙碌了起來。打電話的下通知的,安排保衛任務的,沒有一個敢掉以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