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1023章:征召(二)

賈尚得知自己被選中,將要前往長安被編進火器師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因為火器師在草原幾場作戰表現出來的戰斗力,除非是完全無法得到消息的人,要不然都知道冷兵器即將面臨淘汰,只有火器才是未來。

在這個現狀下,哪些人能夠優先進入火器部隊,就等于是先別人一步熟悉什么是火器。等待另外一些部隊要整編成為火器師,很有可能會被抽調過去成為“樣板”,過程中職位提一提是必然的事情。

“整個縣,就我一個?”賈尚知道別人說自己傻,但他認為做什么都要一絲不茍,表現出來的只是刻板,才不是傻。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屯長蔡平,還是不敢置信地問:“就我一個?”

蔡平是縣里挑選出來送賈尚到長安的帶隊者,他們會出動一個什的人手,專門來護送賈尚。

動用一個什來護送幾乎是與縣長出行沒差別了,有差別的地方僅是賈尚打不出儀仗罷了。

“對,整個縣就你被選中了。”蔡平是到兵社直接找賈尚,內心里對賈尚能被選中無比羨慕,對呆愣呆愣的賈尚催促道:“雖然還有七天的時間,但是早一天到,你能更熟悉環境。還不去收拾行禮,好早些啟程。”

“我爹和我娘?”賈尚確認下來,狂喜的同時,又問:“不用告訴我爹我娘,直接走?”

“黃兵曹昨天已經前去通知。”蔡平笑著說道:“及早出發也是你爹的意思。”

本來幼娘是想著賈尚能回家一趟,就是回不了家也想讓賈偉給送點錢財和添些衣裳。

賈偉一度也有那樣的沖動,后面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全縣就被挑中了一個,聽聞縣長和縣里有頭面的人物已經前往慰問過賈尚,后面還要來賈府做客。

賈家以前在縣里是有名氣,因為賈尚是全縣唯一一個被挑中要去火器師的人,現在賈家的名氣更大,與趙家已經不是同一層次,相信以后賈家壓趙家一頭是必然的事情。

事實上也是那樣,趙兵得知賈尚被選入火器師,后一腳就到賈府道賀,話里話外除了羨慕嫉妒之外,已經向賈偉低了頭,只差表態后面鄉里賈偉做大他做小了。

風頭已經足夠大了,就沒必要讓孩子回家來粘上那些煙火氣,應該是盡快前往軍營,提前一天到說不定能給官長更多的好印象。

至于送錢財什么的,等忙完了差人送過去也行。雖然是在軍中,可是身上有足夠的錢財,能吃喝得更好一些,再則是人都需要人情往來的嘛。

衣裳什么的就沒必要了,人進入軍隊,軍隊給予的配置是各方各面,平時都是身穿制服,只有軍隊潰散了,需要偽裝逃命才有穿平時衣裳的機會。送去衣裳,寓意相當的不好。

“哦。”賈尚對于去火器師也是有著十足的期待,點頭道:“那就麻煩蔡官長了。”

蔡平今年三十一歲,是縣里面郡縣兵體系的屯長。

年紀到了那個歲數是一個屯長,哪怕只是郡縣兵體系內的屯長,應該說也是混得不差了,就是蔡平自個兒清楚,自己幾乎是沒有什么上升空間了。

賈尚今年才十九歲,他的老子是八級爵位,身為嫡長子就是一事無成到了最后也會削一級繼承老子的爵位,怎么都會是一個公大夫。

漢帝國是允許爵位被繼承,有爵位的人一般是會選擇自己的嫡長子來繼承,只有一些嫡長子身上有著不輸父親的爵位,父親的那個爵位才會選擇另外的子嗣來繼承。

本來能夠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的人,偏偏自己又是那么的爭氣,爭氣了還得到應該有的機會,別人羨慕歸羨慕,卻是要服氣。

“火器師有的是上戰場的機會。”蔡平將話講開:“我是知道火器犀利的人,很清楚便是一名步槍兵想要獲取一顆首級也是易事。估計再過個兩三年,你的爵位都與我平等甚至更高,到時候縣里又出現一個四級爵位以上的人,縣里也能得到好處。護送僅是小事,別忘記家鄉便是。”

漢帝國各地方評價政績,一般是考核人口多寡,然后是交納的稅額,縣里面的基礎建設也是一方面,出了多少有爵者更是政績的一部分。

縣里出了有爵者額,算是縣長等行政人員以及地方軍方所屬教民有方,多多少少也是一個功績。

要是一個縣有人立功獲得了高等爵位,評價的時候哪怕是各方面馬馬虎虎,必然也是會被評價一個“良”,然后爵位獲得者難道不會回饋家鄉?

看一看那些出了侯爵的地方,就算是侯爵平時沒幫助或回饋家鄉,僅是家鄉出了一名侯爵,外鄉人不說是處處忍讓什么的,該有的公平還是要保證,不然誰知道受欺負了會不會去找同鄉的侯爵。

要是侯爵對家鄉有深厚感情,處處關注和照顧之下,再拉一下好項目,家鄉得到的受益簡直就是超乎想象。

漢帝國的侯爵在海外還有侯國,大部分好的職位肯定是侯爵的親屬得了去,另外一些職位或是找幫手,難道不是找更可靠的家鄉人?

無一例外的是,那些侯爵能夠挑選人手的前提下,第一個想到的絕對是家鄉人。

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就是這么一回事嗎?如果能夠力挺一個家鄉人,使他立功不斷升級爵位,一直到成為一名侯爵,相信所有縣鄉都會不留余力地進行幫助。

賈尚是在敲鑼打鼓的歡送下啟程了,走時街道滿是來送的鄉里鄉親。他能從鄉里鄉親的臉上看到一種叫作期待的表情,年輕的他不是那么明白為什么。

“都希望你能有所建樹。”蔡平有些話是往直白了說:“就好像你長大的那個‘里’,不是因為有賈公,有好的事情能爭取一下。”

賈尚也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這……”賈尚既是開心又是忐忑地說:“小子只是進入火器師,還不知道怎么樣。著實當不起鄉親們的期盼。”

“你必須要當得起。”蔡平也是縣里人,很認真地說:“有壓力才會有動力。要是遇到什么邁不過去的坎,想一想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再想一想鄉里鄉親,那么多的殷切期盼,不要輕言放棄。”

賈尚只感覺壓力山大。

雍縣到長安有四百三十里的路程,他們是騎馬而行。

一路上在一些鄉鎮或縣城歇息,能夠發現沿途是陷入一片忙碌。

這一次將軍府簽發征召文書,是針對關中各郡縣進行征調,各地方是陷入了熱烈的氣氛。

受到征召對于當代的漢人來說并不是什么禍事,相反是一件好事。

有些是忘不了崢嶸歲月的老兵,他們對于還能受到軍隊征召的心態是美滋滋,除了證明軍隊依然記得自己,想的是能不能將自己的爵位再往上那么升一升。

更多是早在期盼能夠受到征召的小伙子,他們這一代人是聽著父輩的故事長大,誰都想像自己的父輩那樣,前往戰場博取自己的功名,成為下一代人聽取故事中的主角。

“你們是要前往長安?”

“是。”

國道路旁的一間茶館,趕路的人只要不是太趕,看到了口渴了,停下來喝些茶水耽誤個十來分鐘并不是事。

“巧了!”姜超臉上一樂:“我們也是啊!”

剛才他們聽到隔壁桌在談火器師的事情,留心聽了一小會,知道隔壁桌的那隊伍是護送一個人前往火器師報到。

蔡平同樣一樂,問道:“護送鄉里的小伙子去的?”

“可不是嘛?”姜超確認無誤,目光巡視了一圈,看到姜尚最年輕,幾乎是第一時間認定被征召前往火器師的人就是他了:“我們是從平囊來的。一路上已經趕了四天的路。”

姜偉也認為對方最年輕的人就是受到征召的人。他湊合過去,笑著說:“我們很可能就是同一部隊的袍澤了。我叫姜偉,你呢?”

賈尚說了自己的名字,沉默了一下下突然說:“你的名與我父親相同。”

姜偉聽得一個愣神。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聊天有那么聊的嗎?直接來一句自個兒的父親名與某某誰一樣,是認爹呢,還是怎么地,多尷尬啊!

賈尚那話說出去自己也后悔了。

“呃……”賈偉僵硬著臉,說道:“我們那,全縣就我一個,你們呢?”

“一樣。”賈尚內心無比的尷尬,又是一小會的沉默,才繼續往下說:“現在往長安趕的隊伍,是不是都像我們一樣?”

姜偉發現姜尚就壓根沒法好好聊天,哪能是向長安趕路的人都像他們一樣,沒見國道上驅車趕路的大多是商賈,步行的人是占了多數。

真要是縣里有公務在身的話,漢帝國就不是一個缺馬的國家,一個縣就是再窮難道還湊不出十來匹馬?趕路優先選擇就是騎馬而行。

又有另外一支馬隊下了國道來到這一件茶館,十來人看上去雖然是風塵仆仆的模樣,看著卻是精神頭十足。

“店家,馬的料往好了用,店里有吃的也往夠了上。”江方目光在茶館的棚子里看了一圈,一眼就看出大多是行伍的人,對旁邊的人說:“這年頭,國道上的軍人或同行真多啊。”

他們是從長安方向去西北面,一路上真的看到太多的小股部隊或是捕奴隊,更多的是由東向西,少量是從西到東。

“幾位。”江方看到茶館已經沒桌子,有那么兩桌人坐得不是那么滿,用商量的語氣說:“可否湊一湊?”

那兩桌沒湊滿的,是姜超和蔡平帶隊的隊伍,他們先后給出回應,自然是能湊一湊。

“你們是要去長安報到的?”江方滿滿都是羨慕地說:“全國就關中下了征召兵源的命令,其余地方完全沒有動靜。這不,瞧著僅有關中征調兵源不會是兩三年的事情,我們就湊了五十來人,打算去西域找一找機會。”

他們五十來人,只有十來人湊成了一桌,其余人就只能是隨意找個地方。

能夠坐上桌的人,一看就是較為彪悍的人。另外的人對他們坐上桌,沒有表達什么不滿。

蔡平和姜超對視了一眼,納悶這人怎么那么自來熟。

“聽口音,是關東人?”蔡平有去過關東服徭役,能聽出那明顯的關東口音:“消息很是靈通的嘛。這才過去多久,都到始平郡了。”

“九天。”江方比劃了一個九的手勢,說道:“我們聽到消息從泰山往西面走,到這里一共用了九天。”

那是將近兩千里的路程,只花了九天就走了那么遠?

“這不是有國道嘛!”江方咧著嘴,笑呵呵地說:“俺們之前干的就是流血的活,對于抓住機會比誰都清楚。很多時候在趕路上多付出一些花費,比別人更早一天抵達,很可能就將花出去的賺回來,還能余下更多。”

他們是到了巨鹿郡轉乘的馳道軌車,路上能夠走軌道就完全不計較多花錢,其余路段因為是走國道的關系,才在九天之內趕了將近兩千里路。

“要是沒國道(馳道),我們應該才到了濟陰郡?”江方滿是感慨地說:“沒有出門,是無法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大漢是有什么樣的變化。要是出了國,你們會發現世界上只有兩個國家,那便是大漢與蠻夷。大漢為文明之巔峰,其余蠻夷哪怕不是茹毛飲血之輩,也好不到哪去。”

眾人看出來了,江方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說不定還是長期身在國外打拼。

姜超對于交際明顯更活絡一些,問道:“兄弟去最遠的地方,是哪兒?”

“最遠啊?”江方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下,微微昂起了頭,說道:“應該是泰西封了吧?”

泰西封?很多人連名字都沒有聽過,更不要說知道是在哪了。

“那是薩珊的都城。”江方認為自己說話的時候昂起頭沒什么不對,誰讓自己的見識那么廣:“是三年前的事了。”

眾人多少是知道漢帝國已經與薩珊進入戰爭狀態,不由想從江方這里知道更多關于波斯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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