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破空聲,長刀斬斷了女人金屬爪子,砍向她脖頸,沒有鮮血噴濺,只有黑色的血,人頭飛起,神情還是尖叫,卻不出聲音,詭異女人兩截尸體雪堆在陽光下融化,迅燃燒起火焰,化一蓬灰燼在空氣中消散。
剩下兩個女人掉頭就跑,野獸碰到天敵一樣,身法快的帶著殘影,柳清明一下投擲長刀,噗扎穿一個背心,同樣化飛灰。
最后女人跑向船頭的安東尼:“救……救我……”
黑暗轉角,小海倫看看她的容顏,正是白天自己問她要不要幫助、反倒惡劣相向的女人,就在她跑過自己時,伸腳一絆,對方就身體失衡掉出船舷,蘿莉面無表情:“不用謝。”
野獸尖叫聲在船舷水浪下起伏幾次,還試圖爬上來,給水流席卷到輪船的后螺旋槳,正如小海倫這幾天學習船舶知識的成果計算,工業蒸汽力量巨大金屬片席卷水流,將女人倒吸進去,幾下將她身體斬斷,尖叫聲音就斷絕,血染黑了輪船后面長長的白色航跡。
而長刀扎穿第二個女人,繼續前飛,扎向黑色風衣英俊小提琴手身上,但一下閃過了。
這個小提琴手,閉著眼睛沉醉在拉弦中,一步步穿過同樣沉醉的聽眾,走向戰后脫力的三個青年,用浮夸的詠嘆調說:“我聽到心跳聲,砰砰砰,嗅到魯國新生神族的鮮血……”
楊、林二人承受不住這種被猛獸盯上的恐怖,大叫沖上。
下一瞬,楊姓青年頭顱已扭轉一百八十度,身體無聲頓住。
這個轉變只在幾個毫秒時間里生,幾乎沒人看見生了什么——除剛剛端著餐盤走上甲板的紀倫,他清楚看到這個陌生的黑風衣小提琴手是伸手一推一拉,就將一個成年男人的頸椎扭斷!
并且看到下個瞬間,這人……或說怪物撲上去吸血。
林姓青年的長刀斬下,它爪子劃過擋住,電光火石之間金屬交擊幾次,刺啦一下,血、碎塊,腥臭味充溢甲板上空間。
這個過程拉琴弦的動作停下來,月光奏鳴曲的幻覺消失,聽眾們終看到了死掉的人,驚恐尖叫,逃竄起來。
音樂家轉眼變成了死亡使者,讓兩個死者的血流出來,俯身品嘗血的味道,目光斜睨最后剩下的柳清明:“就是你殺了我的新娘?”
子彈擦身而過,黑色的風衣旋舞飛起,反面是鮮血一樣顏色,安東尼原地拉起了琴弦,月光奏鳴曲再度出現,柳清明奮力舉起槍,怎么都無法扣動扳機,牙齒咯咯直響,目齜欲裂:“就是你……幕后兇手,殺了我的同伴們!”
“啊……魯國神族,你終于明白了真相,但是,你的力量太小了。”
柳清明拼命搖動身體,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怒氣填膺:“我不是什么神族,我只是為華夏崛起而奮斗的一個普通青年!”
“不,你不普通,你隱藏的力量,隱瞞不了我的眼光。”
“特別是我戴著眼睛時。”
安東尼還在環繞著他,高身形帶著殘影一圈,拉琴的月光音樂無孔不入灌注青年的耳朵,十指已伸出修長尖銳的指甲,不再掩飾原形施法以精神攻擊:“你們的民族真是非常有趣……沒有我們歐6貴族,或者說,你們每個都是曾經貴族之后……殘酷競爭讓每代人都只有貴族的血才能延續,力量沉睡在你們每個人體內,在骨髓中,在睡夢中,等待著喚醒……”
“而我——擁有地獄的舌。”
“喚醒魯族的神血……”
“用這血寫成黑暗的圣經。”
“讓整篇《啟示錄》染紅。”
“我沉淪地獄,主卻因我而稱榮……”
安東尼繼續唱著,完全不掩飾了的蒼白面孔,血紅嘴唇,吐著誘人的聲音,非人的高頻率將弦弓拉出殘影,并不立刻就殺掉柳清明,而似乎是貓逗著老鼠。
白色霧氣漫天而降,茫茫無垠,聲音在四面八方,無孔不入,間插在小提琴音調最細小的縫隙間,是一個平靜的聲音在背后:“你在找我?”
“誰!”安東尼突一驚飛躥,血紅嘴唇下露出兩支尖長犬齒,似乎是一只豺狼遇到猛虎時的驚悸反應。
柳清明霎時現,自身四肢的無形束縛消散了,驚喜抬,沒有看到紀倫。
只有一片模糊的霧氣,如影隨形在安東尼身后,長刀所向,斬裂月光,琴弦崩斷,鮮血飛濺,慘叫聲中巨大黑色羽翼掠過了船只,沒入了岸上,只余一聲尖叫:“又一個魯國神族——”
紀倫收起刀,看向腳下的甲板,兩個青年尸體旁摔壞的小提琴,迅化作一具人骨和人皮繃制染色的血紅之琴,琴弦則是一根根不同女子的頭,纏繞著她們靈魂的歡愉和悲鳴。
嘩,霧氣沖刷,血琴崩解,一個個細小光球隨著霧氣沖融而浮現,上百之數,光球中是赤果的女子,在身體和面目上看去,有布列艾坦女人,有弗蘭斯女人,有露西亞女人,有獨意志女人,有斯潘亞女人,等等等等,也有華夏女人,都在光球里面鞠躬。
然后全都融入月光中,紀倫面無表情地轉,看向柳清明:“你到底得罪了什么怪物?”
“我不知道……襲擊是突如其來,我們的行動只有社里高層知道。”柳清明懵懵地說,頹然坐在同伴的尸體旁邊,看著霧氣收攏回青年少尉身體,又是一陣咳嗽聲,不由微怔看著:“你是……嚇走它?”
紀倫點:“嗯,還沒吃飯。”
“老師。”小海倫在船艙的陰影里跑出來,遞上一大盤的食物,都是甲板上的燒烤,紀倫摸摸她的頭,在血泊旁邊坐下來,開始吃晚餐,讓柳清明也是看得無語。
隨后過來的老船長看了一眼,招呼一聲,回去安撫乘客……惹事的也是洋人,那就不管船長的事,讓洋人自己內斗去。
碩大的銀色月亮掛在黑色天空,光暈渲染,水波粼粼,視角晃動,遠處的沉黑山林迅靠近,視野隨著俯沖晃動。
黑色的大蝙蝠趴在樹干上,粗糙的樹皮一片片,鮮血淋漓而出浸染著,在一片模糊變化中,轉死死盯著黑暗中一點點燈火遠去的水上宮殿。
突突突突……嘎吱!
幾輛小汽車剎車在河邊,雇傭兵們跳下來,仰看著樹干上的黑衣男子,棕熊一樣的露西亞壯漢隊長笑:“你也失手了啊,是什么敵人?”
噗——
一拳砸在壯漢身上,將他打進江水里,他在水里舉著武器撲騰著,大聲咒罵。
安東尼面無表情地坐上小汽車:“追。”
“你又打不過……還追什么?”壯漢爬上岸,吐著血,問手下要了瓶伏特加痛飲著,就沒事人一樣,強悍體質能讓他的敵人絕望。
安東尼眼角抽搐了一下,冷冷說:“閉嘴,伏特加!兩面不是一伙兒,保護只在船上……你叫人查一下張·愛麗絲航運公司的這條航線情況,等目標下船……分割消滅。”
“弱的那個魯國神族可以,強的那個魯國神族呢?用你綿綿娘們的音樂?哈哈我聽過你的那張唱片,你音樂水平都打不過魯大曲了吧?聽說魯大曲又演奏了新的《命運》一曲……”伏特加哈哈大笑,幸災樂禍。
“她很優秀,乎我期待的優秀,為此我已經耐心等了十年。”
安東尼頓了頓,對于嘲笑顯得神情自若:“我吸收了幾個蠢女人的血,‘看’到了她的絕妙演奏,她是上一個港口城市下船,你再叫人查那個城市后她的行蹤……綁架事件后會更高度隱秘和保護,但魯國的那些腐朽官僚,是會為了一點錢而出賣他們的珍寶……就似當年弗蘭斯的貴族們出賣光輝勝利旗幟的圣·貞德。”
伏特加沉默了一下,他喜歡曲清歌的音樂,但這時只有嘆了口氣:“然后呢?”
“我喜歡這種有珍貴價值的美人,吸收了她的血,再授予她我的血,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她的忠誠,她的一切都會是我的。”安東尼露出了它的獠牙森白,眸子有著狩獵的血紅和不掩飾的,用詠嘆調呻吟:“我的吸血鬼新娘……用這個帝國的瓦解和沉淪,鑄造我們地獄的王冠與后冠,以主之名,我們將分享黑夜里的永生。”
“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殺掉這兩個魯國的神族!”
“聽著,這才是我們派向這東方國度的原因。”
“與我們不同,東方的主把力量通過天命傳遞,種子潛伏在血脈之中,每當天命出現變革,就會有萌。”
“我們必須殺掉它們,延緩這國度的新生。”
“并且,我們也能在這過程里分享力量——我很年輕,可我已成長成伯爵,這就是殺掉三個潛在神族的結果。”
“這是一場狩獵,而我必須獲勝!”
嘟嘟嘟嘟……嘟嘟……嘟……月光寂寂,跨越山水田野,村莊城鎮,裹挾著電波的信號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