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陽夕下,營地里的篝火升騰起數尺高的火焰,點點火星,隨著火焰的熱力,飄向空中。
杜千和雷鳴并排而坐,手里各自拿著一只碩大的烤羊腿,滿嘴流油,啃得不亦樂乎。在他們腿邊,放著一排空酒瓶,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這就是第一兵團,在前線的時候,招呼親人子弟時的篝火圣宴。粗獷豐盛熱情,這才是軍人的本色。
自從知道杜千這一行人的出身之后,那壯漢對杜千的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眼里的熱情如火山一般,厚重的被子,大盆的食物,一切都要多,要足。
第一兵團經驗會接待各地來的貴族,也會允許一些鍍金的子弟加入特種營,很精細精致,表面看起來是那樣的完美。只有身處其中,才能明白,這些人與第一兵團那種格格不入。
沒有太多的客氣,反而讓杜千這一行人,真的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兵團里允許你拿的,肯定都有你一份,當杜千和雷鳴,從軍需官手中,接過全套的裝備的時候,普普通通的作戰服,居然讓他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至于姚靜三人,就沒有這份待遇了,按照軍中傳統,這三位姑娘,可以被稱為軍中小公主,是自家的女兒,不給她們裝備,是純粹的好意。
無論是哪個兵團,軍人的傳統都是一樣的。
男人沒死絕,就輪不到女人拿起武器。
他們是那樣想的,也是那樣說的,當然也是那么作的。
就象杜千的母親,也是軍中一員,和他的父親在同一戰線,同一場戰斗中陣亡,但絕對是死在最后的,直到確認無法逃生的時候,才會自盡。
戰場上,女兵絕對不要被俘,這是公認的事情,千萬不要用自身的命運,去衡量敵人的道德水準,那沒有任何意義。
不給軍裝,是一種相對隱晦的愛。軍人就喜歡殺戮,喜歡血腥嗎?全他娘的扯蛋,沒人比軍人更喜愛和平,更希望自己的子孫后代,生活在安全的環境中,否則流血犧牲,還有什么意思?
都是戰爭孤兒,壯漢所作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中,不到兩個小時,軍人的真誠,就爭服了他們,血脈里的軍人因子,在短時間內發揮作用,讓他們覺得,這里真不錯,從心往外覺得舒服。
嘿,你們兩個小崽子,老實交待,都是怎么混的?米蘇抱著一壇酒,走了過來。
她手中的酒壇,散發著濃烈的酒香,再加上與眾不同的造型,瞬間吸引住了雷鳴的目光。杜千經常喝酒,但絕對算不上好酒,通常只喝啤酒,偶爾來一點白的,也只是淺嘗即止,哪怕是來自于鎮海的深海沉釀,也絕不多喝。
在他看來,啤酒只能算是飲料,喝不醉人的,白酒就不同了。杜千在孤兒學院的時候,就喝醉過,那種感覺并不好,特別是身體完全不受控制,腦子依然清醒的狀態,讓他有一種,自己是待宰羔羊般的無力感。
沒錯,杜千的精神,不是普通的強大,就算喝得全身發軟,躺在泥水里,動彈不得的時候,他的頭腦依然是清醒的。也不知道這種狀態,算不算是喝醉了。
不管是不是,那樣的感覺,杜千都不想第二次體驗,從那時候開始,杜千喝酒就很有節制,特別是白酒,絕不多喝。
雷鳴正好和杜千相反,并不是他不懂,用他的話說,喝酒想要盡性,你得看和誰喝,在老大身邊,放心的喝就是了,真的有事發生,先死的肯定不是他雷鳴,老大絕對會為他擋刀的。
當杜千聽到雷鳴這個理由的時候,真是哭笑不得,這混蛋
好吧,他說的沒錯,就算死,也不能讓這家伙糊涂的死,怎么也得讓他酒醒了后再死。
師姐,來這里坐,你怎么會在第一兵團?杜千一臉好奇的問道,軍警雖說都是暴力機官,兩者的區別太大了,而且完全不在一個系統內。
當初遇到她的時候,穿的可是巡警的制服,干的是巡警的活兒,在警隊之中,也是最末流的,第一兵團,卻是帝國最強大的兵團,這跨度也太大了。
什么歷練鍍金之類的說法,根本說不通,軍人子弟沒必要去警隊歷練,若是地方權貴,在軍中鍍金也沒太大的意義。
要你管,老實說,怎么回事兒?米蘇伸手,在杜千和雷鳴頭上敲了一下,出手如電,快的只看到一道白色閃電,杜千思維是跟上了,可眼睛和身體,根本反應不過來。
好強的身手啊,以前在平川城的時候,杜千連武修士都算不上,眼力很差,自然看不出當時的米蘇有多強。再加上,她拿著槍,一臉嚴肅的模樣,看著比自己和雷鳴還要緊張,誰能想到,居然有這么好的身手?
要知道,現在的杜千,戰力超過七萬,最重要的是,這半年多來,他的見識增漲了太多,至少能分得出好壞強弱。
還能怎么樣,想去邊境洞天唄。杜千無所謂的說道,米蘇不想談她的事,杜千又何嘗想說自己的事情。
直到現在,杜千都沒看明白,眼前的米蘇師姐,到底是軍方還是地方上的人?
魔鬼洞?你要去那里?哦我明白了米蘇若有所思的說道,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其實我也想去,唉,算了,不說了,心里苦啊。米蘇嘆了口氣說道。
米師姐,那位閣下是誰?杜千懶得猜米蘇的心事,這位漂亮的師姐,有點神秘啊,別人的秘密,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這是從孤兒學院里學到的常識。
知道的秘密越少,越不會倒霉。
你是問二叔?他叫米史。
米屎?杜千一臉的驚訝,回想起血殺當時的話,原本以為是罵人,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有這么奇葩的名字,這位的父母,心得多大啊,給自己的孩子,取這么‘好聽’的名字?
歷史的史。米蘇也笑了,二叔的名字,的確挺特別的。
親二叔?杜千問道,看向米蘇的目光,多了幾分信任,那壯漢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兵味兒,這與實力無關,只有常年在軍隊中生活,才會有這樣的味道。
親二叔是正經八百的軍人,不管米蘇因為什么原因,去作巡警,她也是軍人子弟。
嗯,親二叔。算了,別讓你猜來猜去的,沒意思,我父親叫米長夜。米蘇喝了一口酒,樣子相當的豪邁,完全沒有淑女的自覺,果然有幾分軍中綠花的風采。
哦你說什么?你父親是?數秒之后,杜千才反應過來,她爹是米長夜?
米長夜是誰?就算杜千再土鱉,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個人,連雷鳴都張大了嘴巴,可以看到嘴里的大塊羊腿肉。
泥嘛?三公之一的米公?
眼前的漂亮師姐,是米公的女公子?和司空家的那對辣妞身份相同?
很驚訝?也是,很多人都驚訝,三公都只會生女兒,一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是不是外面有一堆的傳聞?米蘇覺得很正常,一臉平靜的說道。
我去這什么情況?別說杜千,連從來懶得聽這種事情的雷鳴,都是一臉的八卦,這信息量也太大了點。
米蘇眨巴兩下眼睛,這才明白過來,二叔說的沒錯,這位師姐叫的親熱,原來真是土鱉,人家驚訝的只是她的身份,這有什么好驚訝的?
自己高看他了,這讓米蘇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拿你當相同身份的人聊天,你居然這種表現,太讓人失望了。
人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心不是瞧不起誰,相互之間的差距太大,還能成為朋友?
米蘇身邊,根本看不到象杜千雷鳴這樣的土鱉,因此說話的時候,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
支公和我家一樣,只有一個女兒,名叫支秀,支公是三公中文采最好的,比文公還要強一大截,女兒的名字,有一支獨秀的意思,比我的名字好太多了。米蘇說道,她也在慢慢適應,怎么和杜千雷鳴這樣的人接觸。
當然了,如果杜千和雷鳴,還是平川城那對熊孩子,和她米蘇的交集不會太多,也就是幾面之緣,沒必要太當回事兒。
可是看看他身邊都是什么人?就算不了解他的經歷,也知道,杜千或者雷鳴,肯定有其獨特的地方,再加上,他們都是戰爭孤兒,從出身上,就算是自己人,這樣的人物,多結交幾個,總沒壞處。
三公的女兒,不好當啊。
三公都沒有兒子?杜千小心的問道,這事兒,太敏感了,甚至會惹下天大的麻煩,四周張望幾眼,還好沒人注意他們。
嗯,我上面原本應該有個哥哥,三歲的時候夭折了。米蘇繼續喝著酒,這妞的酒量,和雷鳴有得一拼。
那文公和支公,是不是也有夭折的男孩?杜千問的更小心了,聲音極輕,并排而坐的雷鳴,都需要支起耳朵才能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