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來了

第166章 奇怪的人

她遁著廡廊一層層深入,最后似是已進了山腹,天色不如外頭亮敞,沿途皆有明燈照著,那靜到幾乎能聽得見心跳的甬道上竟還隱隱傳來泉水叮咚之聲。

這甬道如同一條探入山腹的胳膊,倔強地長伸到深遠處。

慕九屏氣凝神,走了進去。

過了段幽暗的通道,眼前竟豁然開朗,出了洞口,竟另有座金壁輝煌的精致小樓,這樓一改前面宮群的素雅古樸,竟十分地富麗堂皇。而且,從雕飾來看,這宮殿應不是與前面同建的。

這又是誰人住的?

慕九生了好奇,但她卻并不敢靠近,按照常識,避居到這種地方的人大都招惹不起,她此行不過是來碰碰運氣而已,可不想冒無謂的險。

“他今日如何?”

正打算再打量幾眼便拂香殿去,這時候身后卻突然傳來道略顯熟悉的聲音。

她心下一驚,驀地回頭,只見云晰竟然大步走了進來,直接由身邊執事官引領著往樓內去。

慕九凝起眉來,這個他是誰?看云晰走的這么快,倒像是十分關切,難道這里住著個極為要緊的人?

她忽然打消了要走的念頭,選了離大門不過三丈遠的相對安全去處站定。

這時候屋里的燈光變亮了,敞開的窗戶里露出個傾著身子的人來,這是云晰,但他目光專注,像是在凝神什么人的模樣,這便更加勾起慕九的好奇心來了。云晰給她的印象從始至終都是慵懶輕漫的,但眼前的他神態里卻只有認真。

她看看左右,咬了咬牙,提了口真氣將身子騰起來。

站立的位置高了,視野便就愈發豐富了,原來靠窗的榻上竟然側歪著一個人,他背對著窗戶,面向云晰,身上一襲簡單的白袍子,長發盡散在兩臂與背上,甚至還暈染了絲褥,從體態上看,應是個男子,而且體態頎長,而且有些瘦。

這人會是誰呢?

慕九納悶著,垂頭搜尋著記憶,也沒有什么印象。

極力想聽聽他們說什么,竟然也聽不真切,只隱約聽到這白衣男子低沉緩慢的嗓音說著什么,時而還伴隨著幾聲氣喘。

他生病了?

“誰在外面?!”

這里正琢磨著,屋里的云晰卻突然凝眉厲喝起來,緊接著四處侍衛立刻執劍沖了出來。

慕九大吃一驚,看看左右,再沒有人,而云晰這時候卻已經倏地從屋里飛出來了!

原來真是沖她來的!

她來不及多想,提足真氣掉頭一躍,箭一般飛出了洞去。

云晰望著那一閃而逝的青影,眉眼里多了絲深思。

云岷的聲音從窗戶里飄出來:“是什么人?”

“哦,是我看錯了。”云嵯答應了句,轉身又進了屋 慕九回到拂香殿,敖姜如同開水燙了腳似地立刻跳起來:“你去哪兒了?!”

慕九倒了杯茶先潤過喉,才說道:“我去轉了轉。”說完她坐下來,又道:“你知道他們云家住在山腹里的小樓里的人是誰么?”

敖姜愣住:“山腹里?”

慕九吐了口氣,便把前因后果說了出來,“看云晰那么關切,這人必然是他們云家什么人。”

“云二!”敖姜沉下臉來,“他們家只有個病癆子,你說的這人若不是云二,還會有誰?”

“云二?”慕九想了想,好像在哪兒也聽誰提起過。再想想,是了,鳳老板當日提過啊!她似乎正是說云家老二落了病根什么的。“這云二得的什么病?”

“我也不很清楚。”敖姜道,“反正光我知道就有千多年了,一直藥罐子不離身。云家大概也當他活一日算一日。”

“活一日算一日能給他專門鑿個山洞建小樓住著?”慕九可不相信,她又不是沒看過,那小樓的精致程度,比起東路宮殿來可只有奢華而無不及,這云二若非極受他們重視,云家上下有什么理由這么大費周章?

敖姜似也覺得矛盾,說道:“或許是因為他們云家本來傳承就少,所以格外重視吧。”

慕九不置可否。

他這話也說得通,但是她隱隱又覺得還不止于此。若僅止是這樣,云晰何至于那般關切?當然,如果非說那是出于手足情誼她也沒辦法,總之她就是覺得這云家怪怪的。

“對了!”想到這里她突然又挺直背來:“你說他們拿著這冰魄鎖不放,是不是為了給云二護靈?”

敖姜正吃著茶,聽到這話含著口茶半天才咽下肚去:“不會吧?不值得啊!”

他放了茶,又尋思道:“云二最多也就是體弱,陳平卻是已經死了,哪里有當娘的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管,且去管著個本來就孱弱的兄弟的道理?何況這冰魄鎖還是因為她云繾而被送到云家的,就是要用,哪里有不給陳平用的道理?不管他死沒死,這東西都應該先讓他用不是嗎?”

這倒也對。可若不是給云二,云家又死卡著這冰魄鎖不拿出來是為什么呢?

慕九想了想,說道:“我還是覺得這云二有問題。我剛才看到的云晰臉上的表情太特別了,那絕非簡單的手足間的關切,那種關切就像是云二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特別重要似的……”

“云晰?”敖姜聽到這名字倒是頓了一下,“你剛才說云晰發現了你?”

“對啊。”慕九點點頭,轉瞬她也立時吃了驚:“沒錯,他修為連你都不如,你看不出來我的避仙裳,他是怎么發現的?”

敖姜與她的臉色瞬間都凝重起來。

陸壓這里與敖月進了西昌宮宮門,便沿著廡廊往里面的紫牡丹而去。

一路上敖月便未再說話,而是沿途打量著四處,陸壓也沒有進來過,但他負著兩手,卻閑庭信步從容得很。

轉過兩重殿門,就有沁人花香傳來,入眼一片巨大紫牡丹盛開,引來眾多蜂蝶纏舞。

這紫牡丹每株都已有碗口粗,也有齊人的高度了,看得出來年數已然很久。

敖月在樹下停腳,笑道:“這幾株牡丹還是昔年從昆侖山移栽回來的,種下應有上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