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很明顯。
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老爺子。
老爺子身形一晃,臉色一白,身體里所有的怒氣像是頃刻間被抽走了一般。
溫承御的話是提醒。
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可他
他張張嘴想說什么,莊未已經從外頭快速走了過來,“溫少。”
溫承御直起身,劈頭就問,“找到了嗎?”
莊未搖頭,“抱歉溫少,暫時還沒有少夫人的消息,我正在努力。”說完視線無意識掃了掃大廳外頭,“芮夫人和芮小姐知道少夫人不見了,這會兒正在門外,堅持想要見見你。”
衛老爺子一聽火大,當時就咆哮了起來,“讓她們給老子滾蛋,把我的丫頭趕出家門,我還沒跟她們算賬!丫頭沒事就好,丫頭有事我饒不了她們。”
溫承御一個冷眼掃過去,老爺子當場噤聲。
畢竟心虛,這會兒到底沒了底氣。
莊未站在原地,有些為難地講視線投向溫承御。溫承御抬眼看向外頭,聲音平和的聽不出一絲情緒,“告訴芮姨,江沅的事情有我,不用費心。天太晚,讓司機送她們回去。”
莊未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出去。
衛家大門外,芮姨和芮嬈被攔在外頭焦灼等待,芮嬈幾次跳起來探頭看看,剛才進去的人影半晌沒了動靜,不免有些著急,“莊特助怎么回事?進去半天也不見回來,”想著想著,芮嬈的眼眶跟著一紅,“媽,阿御哥不會真的要跟我們斷絕關系吧?我不要!”
芮姨抿著唇不發一語。
這么多年,那個孩子的秉性她還是了解的。只是這一次,她做了一件最讓他無法容忍的事情,她不確定
一輛黑色的車子從園子里緩緩駛了出來,莊未打開車門從里頭出來。
芮姨面上一喜,心急地推了推擋在門口的警衛,“喂,你沒看到莊特助來了嗎?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警衛沒動。
芮嬈正想發火,莊未已經從里頭出來,面有難色,“夫人,小姐,少夫人的事情有我們,你們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她的,不用擔心。”說著話,莊未抬手示意警衛開門,黑色的車子從里頭駛了出來,“夫人,你們進去挺不方便的。太晚了,少爺不放心,讓司機送你們回去吧。”
芮嬈不死心,站在原地沒動,“我不走,我要見阿御哥。”
莊未見識過芮嬈的難纏,轉頭看向芮姨,“夫人,抱歉,少爺還在等我。”說完轉身,快速朝著園子里走去。
芮嬈還想追上去,被芮姨一把拉住,扭頭憤怒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媽,你干嘛不攔著莊特助再說一說?”
芮姨嘆口氣,心里縈繞著一股沉悶的氣息,“傻孩子,你阿御哥是為我們考慮。”
那孩子的心思她懂。
衛老爺子本來就排斥見到她,如今又出這樣的事情。知道自己的孫女是因為她而失蹤的,老爺子心里難免填著一股怒氣,這會兒若是進去,難堪的怕是只有她們。
車子上的司機下車,拉開一邊的車門恭敬地喊了聲,“芮夫人,請上車吧。”
芮姨點了點頭,拉著一臉不懂的芮嬈,就往那邊走,“芮嬈你乖,我們回去。阿御想見我們的時候,自然會見。”
關上車門,車子緩緩駛離衛家老宅。
衛家客廳里。
明明是大熱天兒,衛家的客廳里也沒有開冷氣。可是衛老爺子的管家和溫承御的助理,卻感覺到分分鐘縈繞在自己身邊的冷氣,猶如置身冰窖之中。
衛管家和莊未相視看了一眼,同時深有體會,卻依舊不敢多言。
“還是沒有消息?”衛老爺子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五分鐘之前,他已經問過一次。
在這中間,莊未不過是出去接了打了幾個電話,他的耐心卻已經快要用完。
莊未選擇搖搖頭,這樣的消息每次從他嘴里說出去一次,不僅讓眼前的爺孫倆多一分焦灼,也更能證明自己的無能罷了。
莊未感覺到濃濃的挫敗感。
老爺子不怒了,滿心滿臉都是不知蘇江沅去向的擔心和害怕。
“那丫頭怎么這么死心眼,不想呆在蘇苑,回來住就好了。沒了誰,不也有爺爺嘛!傻孩子,就這么消失是要急死人嗎?”
老衛和莊未同時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老爺子這話,不明顯沖著溫承御去的嗎?眼前怕是再也免不了異常大戰了。
再看溫承御,卻一臉面無表情,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緊握電話的手,一點點出賣了男人此刻異常焦灼的情緒。
那邊老爺子還在說,“辛城就這么大點的地方,這丫頭朋友也不多,她能去哪兒?”
溫承御猛地抬頭看向老爺子。
大家同時神經一緊,還沒反應過來,溫承御已經轉頭看向莊未,“快,去查申悠悠和寧之旋今天的行蹤。”
莊未反應過來,話都沒說一路沖出了大廳。
溫承御低頭只深思了一下,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老人家反應慢,老爺子和老衛擺明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陣子后,當即一拍大腿,頓時恍然大悟。
“對呀,我怎么一開始沒想到呢。那丫頭不是還有申丫頭和寧丫頭嗎?!”
寧之旋雖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但卻把蘇江沅照顧的極好。
吃過飯,蘇江沅將碗推開,一臉平靜地看向寧之旋,“好了大小姐,我說也說過了,哭也哭過了,你也該放心了。新婚第一天,沒有放著自己老公陪閨蜜的道理,我不想被裴煜城的口水淹死。”
寧之旋給洗了一筐干凈的車厘子出來,自己抱著薯片猛吃,似乎對蘇江沅所關心的問題一點也不在意,“我想裴先生離開我,夜生活應該過得也不錯的,沒關系。”
蘇江沅有點無奈。
這丫頭一直是聰敏剔透的人,怎么今兒變得這么遲鈍了、
“我說寧之旋,你到底是為了照顧我,還是為了躲你家裴先生?”
寧之旋薯片吃的正歡,似乎被重重噎了下,用力將卡在喉嚨里的薯片咽下去,寧之旋冷冷地白了蘇江沅一眼,“死丫頭,現在怎么這么沒良心。”
蘇江沅據理力爭,“寧小姐,我想一個人待著。”
寧之旋優雅地沖著蘇江沅搖了搖秀氣的食指,用嘴型蘇江沅說著,“不不不,不可能。”說完轉身,一頭沖進浴室里。
蘇江沅低下頭,臉上神色黯然,沒有一絲生動的氣息。
也才一個晚上而已,她卻總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原來,像是把一種刻骨銘心從自己的身體里剔除,居然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最艱辛的事情啊。
兩個人洗完澡,蘇江沅又繼續了一會兒要寧之旋走的話題,知道寧之旋打定主意不會走了,只好嘆了口氣,作罷。
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了會兒狗血的言情劇,蘇江沅手機關機,身邊的世界比較清凈。寧之旋身邊的電話,卻是一個接著一個來,擾的寧之旋頭疼欲裂,只差沒有沖著電話里直接罵娘。
蘇江沅探頭過去看了看來電顯示,呵呵一笑,什么也沒說。
寧之旋羞憤的想要直接去撞墻,恨不得也學著蘇江沅將手機關機。但她更在心里存了一絲僥幸,身邊的姑娘關了機,她的電話,今晚是如何都不能關掉的。
萬一
想了想,寧之旋直接將“裴煜城”三個字連帶著三個字底下的電話號碼拉近了黑名單,世界頃刻間就清凈了。
蘇江沅斜斜地看了一眼,私心地希望寧之旋和裴煜城能夠好事成雙,“黑名單?寧之旋你膽兒夠肥的啊,能把裴煜城拉進黑名單,小心你家爺回去之后對你大刑伺候。”
寧之旋一愣,滿臉羞憤地撲了過來,“好啊蘇江沅,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居然這么沒底線,這種話居然能從你嘴里說出來。”她張開雙手就要掐蘇江沅的脖子,“真夠不要臉的哈!”
蘇江沅用力挺了挺還很平坦的肚子,滿臉都是一副母憑子貴的傲嬌樣兒,寧之旋“嗷嗚”一聲頓時沒了氣焰,蔫了。
蘇江沅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寧之旋,認真正色道,“阿旋,別折騰,我能看出來,那個裴煜城對你是真心的。既然你們已經結了婚,好好珍惜,不是誰和誰都有緣分做一輩子夫妻的。”
寧之旋咬著唇,半晌終究是輕輕點了點頭,“嗯,我聽你的。”只有沸騰的心湖里,嘆息聲連連,如她所說,不是所有人,都有緣分做一輩子的夫妻的。
一輩子,太長了。
晚上十點,寧之旋哈欠連天,抱著蘇江沅的胳膊說什么也要跟她一起睡。蘇江沅拉開她的胳膊,到了溫水喝了景柯良開給自己的安胎藥,慢騰騰走回自己的房間,瞬間把門帶上。
“咔嚓”落了鎖。
寧之旋大呼上當,抬手跟被扔進牢籠外頭的人奮力想要進去籠子似的嗷嗷直叫,“蘇江沅,我想跟一起睡,身邊沒有你,我睡不著。”
蘇江沅的聲音從里頭冷冷傳了出來,“想抱回家抱你老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