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御掛了電話,面沉如水。
那小家伙沒接她的電話。
溫承御收了手機,心里無端泛濫出一抹隱約不安的情緒來。
但很顯然,他現在還不能離開。
煩躁的情緒躍上雙眼,溫承御瞇著眼睛將視線投落在緊閉的急救室大門上。
衛老爺子在外出的路上,被一輛不長眼的車子刮撞到,被路人直接送到了距離最近的景柯良的醫院來。
莊未推開走廊盡頭的大門,一路快步朝著溫承御走了過來,“溫少。”溫承御沉著臉看過去,莊未已經將手里的東西遞了過來,“兩個蠢貨酒后開車,操作失控刮撞到了老爺子。不是刻意為之,肇事司機已經抓到了,你看看這個。”
溫承御沒接,臉色沉的像是覆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莊未悻悻的將手里的文件收回來,繼續說,“我之所以打電話讓你親自回來,不僅是因為老爺子狀況不明,怕少夫人來了之后直接受不了。更是因為,”頓了頓,莊未嘆了口氣,臉上一副“我真是不愿意說”的表情,“有個人剛巧路過,將老爺子撲倒,避免了更大的傷害。”
溫承御擰著眉心,一臉陰霾,“有話就說。”
“是阮畫。”
溫承御的眸色明顯一暗,但也只是一瞬間,臉上僵硬的神色便消失不見。
莊未郁悶的不是一點半點,終究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溫少,你會不會太平靜了?我一直覺得阮畫這姑娘這次回來的目的很明顯,她和少夫人”
溫承御抬頭冷冷一掃,莊未瞬間閉嘴。
“我只關心老頭的生死,”溫承御轉臉看向急救室亮著的紅燈,倒不是此時此刻顯得他對老頭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他若有事,他的溫太太必定接受不了。眸色一暗,溫承御抬頭對莊未的做法表示肯定。
“莊特助,你做的很對。”
莊未首次被夸,沒來由的自信心爆棚,正飄飄然忘乎所以,不遠處的某個房門被打開,阮畫一路快步走了出來。
“我得去看看他!”
扭頭看到急救室門口的溫承御,阮畫明顯一愣,反應過來,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
“承御!”她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溫承御身邊,瞬間沖進了他的懷抱,“你怎么現在才來,我剛才要被嚇死了!”
溫承御眉目沉郁,抬手按在阮畫的肩上,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不遠處的某個角落里,相機緩緩舉起,輕微的“咔嚓”一聲,畫面定格,來人收了相機,快速轉身離開。
溫承御將阮畫推開,拉出兩個人之間的安全距離,視線平淡地掃向她受了傷已經處理好傷口纏上紗布的胳膊,“還好嗎?”
阮畫吸吸鼻子,紅著眼睛搖搖頭,“承御,我沒事。我只是擔心衛爺爺,不知道他有沒有事情?”話一說完,阮畫就后悔了。
衛爺爺?
溫承御挑眉。
她的那點小心思,根本躲不開他的眼。
溫承御扭臉看向一旁一臉期待明顯準備看好戲的莊未,聲音淡然的幾乎聽不出一絲情緒,“莊未,送阮小姐回去,這里不適合她。”
阮畫再次伸出手,卻在溫承御刻意后退的疏離下咬著唇收了回來,“承御,我不走,我要在這兒等爺爺出來。”
這次輪到莊未挑眉。
這么快連爺爺都叫上了,顯然是對溫少當下的生活和人際關系調查的足夠透徹啊。這姑娘這架勢,擺明了就是來搶人的啊。
“他跟你沒關系。”溫承御冷漠拒絕,“阮小姐,我替我太太跟你道謝。剩下的事兒,就是我們一家人的事情了,今天多謝你。”
阮畫一臉受傷受挫的表情,“替你太太?”
“嗯。我太太從小被老爺子養大,他若是有事,她一定會難過。所以我謝謝你。”
阮畫咬著唇,一副不甘心不后退的樣子,“那你呢承御?”
“他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沒什么區別。”
阮畫一臉蒼白,想要再上前一步,卻被溫承御先一步瞬間拉開老遠距離,但就這樣被驅離,她著實不甘心,“承御我不走,我就在等爺爺。”
擺明了就是沒羞沒臊,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節奏啊。
溫承御壓根不愿跟她過多糾纏,沉聲警告,“阮畫,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不得不告訴你,別白費心思。從我決定要她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注定死也要死在一個棺材里。”
那意思太明顯。
你沒戲,別特么在爺身上浪費功夫。
阮畫還在垂死掙扎,“承御,如今我們連好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我太太會誤會。
阮畫咬著唇,雙眼間氤氳的水汽轉眼間就要變成眼淚掉下來。莊未忍不住側過身暗自佩服,溫少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這姑娘還滿臉“我不”的表情,這是有多堅決多深情啊。
急救室的紅燈滅了下去,溫承御最先起身迎了過去,“他怎么樣?”
景柯良摘下口罩,呼出一口熱氣,給了溫承御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老爺子身體底子厚。腿部受了傷,我已經處理好。就是腦部受到撞擊,現在還昏著。已經做過檢查,腦震蕩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醒過來,放心吧。”
景柯良說完勾起一笑,卻冷不防看到了不遠處的阮畫,臉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這不是阮畫嗎?”雖然見面的次數并不多,但這姑娘這么美,他沒道理不認識啊。
阮畫扯唇笑笑,勉強算是跟景柯良打了招呼。
景柯良壓下心里的震驚,扭頭看向溫承御,卻見后者只是淡淡掃了急救床上的老頭一眼,臉上一副淡然的只當眾人都不存在的表情。跟溫承御一比,景柯良覺得自己的震驚未免太大驚小怪,當即清了清嗓子,交代身邊的人,“把病人送到頂樓的VIP病房里去,醒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幾個醫生和護士推著昏迷的老爺子很快消失。
景柯良湊到溫承御身邊,剛想開口說話,溫承御已經將視線投向阮畫身后的莊未。
“老頭這你看著點。”說完已經越過幾個人,朝著外頭走去。莊未跟在身后追了幾步,很是自以為配合地扯著嗓子問溫承御,“溫少,你連老爺子都不管,這是要去哪兒?”
“接我媳婦兒回來,我怕她等不及。”
身后,阮畫面如死灰。
景柯良哪兒會不知道莊未是故意的,但讓這個一個大美人站在自己跟前傷心,著實不是他景少爺的風格啊。硬著頭皮走到阮畫跟前,景柯良露出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容,“阮小姐,不如到我樓上辦公室坐坐?我再給你瞧瞧傷口?”
阮畫白著臉搖搖頭,拒絕的也干脆,“謝謝,不用了,我很好。”說完轉身看向莊未,“莊特助,等爺爺醒了,麻煩幫我問好。”
問好?
用什么身份?
自認為的溫承御的前女友?還是老爺子沒見過面的救命恩人?
但面上莊未依然保持著紳士分度,“好的阮小姐,今天真是多謝你,我看還是派司機送你回去好了。”
阮畫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沒了留下來的意義,阮畫轉身,消失得又急又快。
景柯良湊到莊未跟前,托著下巴看著女人漸漸走遠的背影,眼神里早就已經品味了一番,“嗯瞧瞧這身段,瞧瞧這臉蛋,跟現任溫太太簡直有的一拼。”
莊未朝他翻翻白眼,心里著實擔心的很,“你沒覺著,他們三個人之間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怎么看這姑娘都來者不善啊!
容醫生診所的后院診療室里。
容醫生低著擰眉,耐心安靜地給昏迷著的蘇江沅把脈。
“她怎么了?”
顧正蕭就坐在邊上,視線落在蘇江沅的臉上,話卻是跟容醫生說的,“要不要送去醫院檢查?”
沒人應聲。
從進來到現在,約莫是大半個小時過去,放在蘇江沅手上把脈的手依然沒有拿開的跡象。容醫生看著顧正蕭隱約皺著的眉頭,越發磨蹭緩慢,最后干脆抖動著胡子低聲問,“怎么?你家婆娘?”
顧正蕭沉著臉掃了容醫生一眼,聲音不悅,“好好把你的脈,哪兒那么多廢話!”
早就習慣了他這么惡劣的樣子的容醫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意味深長的一笑,這才收了手,“要真不是你家婆娘,你這么費心做什么?”說完雙手背在身后,踱步出了診療室。
臨走,容醫生不由多多看了幾眼蘇江沅。
他跟顧正蕭的母親是舊識,他母親年輕的時候遇人不淑,愛上一個男人全身心托付之后還有了孩子,這才發現對方是個有家有妻的男人。對方是大戶,一方面不愿意丟人,一方面又想留下男人私生的血脈。該是他母親愛慘了他父親,又或者是當年顧家用了別的手段。最終她母親放棄掙扎生下他,一個人帶著他在雨花鎮定居并且接受顧家的圈養。
該是母親的遭遇,讓這小子在幼年便對兩性接觸產生了極大的反感。一直到如今,也沒見他身邊出現過什么樣的女性。就連鎮子上的人都知道,顧正蕭不近女色,而且是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