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檢自查?!什么自檢自查,怎么查,查誰?!這不是胡鬧嘛!”佟大姐義憤填膺,她是動物園新上任的黨委書記,兼工會主席,接到上級黨組織的通知,希望動物園黨委自檢自查,盡快給出一個說法。
讓動物園黨務自查,這就等于讓動物園自己查自己,這已經非常的優待了,明里暗里就是在照顧動物園。可動物園上上下下的員工還是一肚子氣。
動物園緊巴巴的過了這么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開始紅火起來。他們沒招誰沒惹誰,靠著上下一心辛勤勞動壯大著動物園,卻有人在這時候跳出來搗亂,純粹就是小人背后捅刀子。
“副園長,我們黨委開過會了,隨便調查一下,就說電視臺報道的不屬實。改制都改制了,上面也不能拿咱們怎么樣”佟大姐對蘇銘說。
佟大姐也是職場老油子了,她的意思,蘇銘一個年輕領導一上任就遇到這樣的麻煩,一定要強硬些,哪怕得罪個別領導都不在乎。否則將來會被人當成軟柿子,誰都能來對動物園下手。
“不不不。”蘇銘卻擺了擺手,笑道:“既然要調查,就好好查,認真查,一查到底!”
“啊?”佟大姐愣住了,不明白蘇銘的意思。
“不光我們自查,佟大姐,你代表動物園黨委,邀請上級部門派人來。這次我們動物園黨委就是協助調查,動物園配合,我讓桃園娛樂也配合。”
蘇銘說話的語氣,好像根本不關他的事,純粹就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說查就查,絕對不拖泥帶水。應動物園黨委的邀請,審計部門聯合區組織部和區紀委聯合成立了一個小小的調查組,第二天就進駐動物園。
調查組的工作進展的出奇的順利,從來就沒見過哪個被調查的對象這么配合的,以至于幾個調查組的成員都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這次調查根本就查不出任何問題。
等到桃源公司和動物園把賬目主動搬出來之后。調查組連查都懶得查了,只大致的看了看賬目,就忍不住在心里罵電視臺丟了個燙手山芋給自己。
“蘇副園長,你看。要不然調查就此結束吧。”調查組組長在蘇銘辦公室里,笑呵呵的用詢問的語氣對蘇銘說。
蘇銘笑呵呵的喝了口茶,抬頭問:“查完了?”
“查完了,沒什么問題。”
“不不不,領導。有沒有問題,不用對我說,我當然知道是沒問題的。”蘇銘笑笑:“既然你們來了,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調查組組長一愣,這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能白來一趟’,難道還送我們幾張購物卡?臨走帶點動物園的土特產什么的?
“嘿嘿,蘇副園長,這不太好吧,現在黨風廉政工作抓得緊。我看就大家一起吃頓飯,聯系聯系感情就算了吧。”調查組組長是知道蘇銘和王建設的關系的,而調查組的副組長,那個組織部的和處長,更是前前后后的幫動物園說好話,眼前這位年輕的副園長顯然不簡單。
組長同志心再黑,也不敢把爪子朝動物園的頭上伸,說實話,要是有的選,他壓根都不想當這個調查組組長。不管查出問題還是查不出。都沒他什么好結果,里外不是人。
蘇銘咳嗽了一聲,把組長同志從不切實際的幻想里拉回來,“總該給大眾一個真相。還我一個清白吧。”
和上次激素事件的直播節目不同,陽川市電視臺的陽川焦點節目在真相沒有查明之前,向來秉持著中立的態度。
有問就有答,既然有暗訪記者提出了善款的疑問,于是在這一期節目中,陽川焦點邀請了動物園副園長、桃源娛樂的總經理王浩。以及這次調查組的組長來節目組做客,宣布調查結果,回應外界傳聞。
任辰在電視機前,看見這三個人堂而皇之的坐在演播室里,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沒什么好事。要是真查出了問題,蘇銘和王浩還能笑呵呵的上電視嗎?
果然不出所料,調查組詳細的公布了調查結果。
桃源公司狐貍大仙的‘善款’,并沒有像外界想象的那樣被桃源公司中飽私囊,而是通過桃源娛樂公司,除掉必要的人員開支和狐貍本身的養護費用外,一部分,和德源寺合作,成立一個小型的慈善基金,捐助貧困地區的輟學兒童;另外一部分,用于在后山建設一個野生動物園,將來對市民開放。
所有的開銷,一筆筆賬目清清楚楚,德源寺那邊甚至配合調出了受資助兒童的具體信息,根本不存在玩貓膩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這筆錢主要是用于了慈善和未來的公益項目。”主持人說。即便是用于動物園建設后山野生動物園的那一部分,也屬于科普公益性質。
“可以這么說,當然,按照相關規定,桃園娛樂留下了大約13左右,作為必要其他開銷支出。”調查組組長說。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笑道:“所以說,這是真正的功德款,善款。以前我只看見過人類保護動物,而這次的結果卻是,那些狐貍大仙,利用自己的‘勞動’,反過來幫助人類。這很讓我吃驚。”
“的確如此,無論狐貍大仙是否真的有靈性,但它們的確為慈善事業做出了貢獻,其他書友正在看:。”
事到如今,連中立的主持人都不得不在話語上偏向動物園,點點頭,轉向蘇銘和王浩:“兩位老總,這次遭受外界誤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王浩和蘇銘相互看了看,王浩先開口,道:“我想借著這次節目,向大家宣傳宣傳我們的慈善基金,作為一家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我們不僅要賺錢,同樣會負擔起應有的社會責任。希望大家以后能繼續支持娛樂公司,支持慈善事業。”
“這次小小的誤會,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一種慈善宣傳嘛。”主持人笑了笑:“蘇副園長。您有什么要說的嗎?”
王浩笑呵呵的,蘇銘卻是面色沉重的說:“做企業不容易,動物園改制,沒有了政府的支持。我們嘔心瀝血把企業做強做大,甚至想要回饋社會。卻沒有料到,會遭受這種別有用心的質疑。我很擔心,如果都像今天這樣,輿論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去調查企業,企業還怎么正常運營,怎么求發展?我們愿意接受各界監督,但前提是必須有憑有證,而不是僅僅靠著捕風捉影,就對一個企業展開調查,干擾企業的正常工作。”
這番話把主持人說的有點尷尬,雖然做節目時候的態度是中立的,但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的請款下,靠著一些偷拍和猜測。就做這檔節目,正如蘇銘所言,本身就是捕風捉影干擾企業正常運營。
主持人咳嗽了一聲,笑道:“那好,我們把畫面轉到動物園,再次看看那些可愛的狐貍在做什么吧。”
畫面一邊,切換到古月仙居,不料偌大的古月仙居此時卻空蕩蕩的,狐貍大仙去不知去向。
外景主持人在現場那頭無奈的聳聳肩:“主持人,各位觀眾。我們來之后,發現整個古月仙居的狐貍大仙們,似乎罷工了。”
“罷工?”演播室里的主持人就是微微一愣,緊跟著笑了。扭頭問蘇銘和王浩:“兩位老總,狐貍們怎么會罷工呢?”
“狐貍大仙也是動物,也會有脾氣,因為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受了委屈,當然會鬧情緒。”
蘇銘聳聳肩。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氣說:“狐貍大仙們辛辛苦苦的做慈善,幫助貧困兒童,卻被人懷疑成騙子。我只能說,有些人連禽獸都不如。”
主持人臉色一僵。要是他能做主的話,將來播出的時候,肯定要把蘇銘這段話剪掉,可很明顯,為了收視率,臺里肯定要求保留這段毒舌。
“主持人,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找到了罷工的狐貍大仙們。”外景主持人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很快的,屏幕有一次切換到幾公里之外的德源寺,此時,正是德源寺做晚課的時間,寺廟里響起悠揚的鐘聲,僧侶們誦經念佛的唱誦聲回蕩在德源寺的大殿之中。
而在夕陽之下,上百只耳朵長長的大耳狐,錯落有致的蹲坐在德源寺的山墻之上,像是一個個虔誠的信徒,安靜的聆聽著佛聲,在佛聲中尋求著內心的平靜。
“呵呵,這是受了委屈啊。”主持人在一邊干笑說。
一場小小的風波暫時告一段落,桃源意趣的粉絲即將突破十萬,在得知真相后,微博賬號的粉絲出奇的憤怒,把矛頭紛紛指向了陽川市電視臺。
正如蘇銘在電視上所說的那樣,狐貍大仙們辛辛苦苦的做慈善,幫助貧困兒童,卻被人懷疑成騙子,那些興風作浪背后搞鬼的人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當官方的慈善機構失去了公信力之后,民間的慈善機構反而獲得了更大信任。調查組詳細的公布了善款明細條目,德源寺和桃源公司把善款實行透明化管理,每一筆錢從來源,直到最后用到了哪個孩子身上,都可以清晰的查到。
做慈善是好事,慈善本身是行善積德,幫助的確有困難的人,同時還能提升知名度。老慧能那天還在和蘇銘商量,現在這個慈善基金還是起步階段,將來從管理到消息發布各方面都要不斷的完善,看樣子,老慧能是準備當成畢生的事業來做了。
在這之前,微博上已經有粉絲自發的組織起來,向這個基金捐款,蘇銘也在微博上,征集基金的圖標。當天就收到幾份投稿,都是各種卡通形象的狐貍大仙,看著倒也有趣。
電視臺方面,石副臺長喜憂參半。
喜的是,這檔節目的確帶來了不錯的收視率,而且在做節目的過程中,電視臺基本還是保持了中立的態度,沒有像上次那樣過早的下結論;
憂的是,收視率帶來了負面影響:電視臺的網站被人黑了!
這兩天,只要一打開電視臺的網站,上面就會來回滾動四個大字:禽獸不如!
黑電視臺的人顯然也是有些冷幽默,雖然只有四個字,但是被設計成了各種樣式,繁體中文,簡體中文,華云彩云體,火星文,甚至是英文、法語……總而言之,每天都是各種各樣的‘禽獸不如’的字體,在電視臺的主頁上上翻下滾,不光有文字,居然還有語音發聲。
經常路過一個辦公室,聽到里面傳出來一陣尖銳的‘禽獸不如’,就知道,肯定是有人上網辦公了。這幾天整個電視臺上上下下都回蕩著禽獸不如的罵聲。
電視臺網絡部門也有技術人員,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每次解決了之后,很快就會有一次受到攻擊。甚至連電視臺的內部工作網絡都被突破,同樣滾動著這幾個大字。
搞得電視臺上上下下都是一肚子郁悶,都不想上網了,一打開網,就好像在被人指著鼻子罵:“禽獸不如。”
很明顯,是動物園的粉絲干的。
黑客攻擊當然既不合理,也不合法,可這次電視臺犯了眾怒,從網絡監管部門到公安局,似乎都保持了默契,冷眼旁觀沒有插手,擺明了讓電視臺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收拾。
“都是你整出來的事情!”石副臺長這兩天被臺長批評的夠嗆,看見楊夢就氣不打一處來:“去去去,你去找南宮道個歉,請她去跟她男朋友說說,讓動物園粉絲別再鬧了!”
“我去?!給那個黃毛丫頭道歉?!”楊夢簡直要氣炸了。
“廢話,你不去難道我去?!”石副臺長一瞪眼,但緊跟著就趕蒼蠅似得揮揮手,氣餒說:“算了算了,還是我去吧。你去說不定又辦砸了!楊夢,以后長點心吧,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