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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奸詐是為了救人
第十五章奸詐是為了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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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的爭論還在進行,被委以重任的太傅崔宏百般推辭,其他大臣則全力舉薦,好像整個天下再沒有第二人能與崔太傅相提并論。
東海王側身緊緊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后退數步,手摸下巴,皺眉沉思,“太后這一招真是陰險啊,表面上對付齊王,其實是想借機將我舅舅擠出京城,令崔家的其他人一下子成為人質,一箭雙雕。”
韓孺子搖搖頭,“這不是一箭雙雕,我猜太后是在向崔太傅示好,希望與他和解。”
“嗯”東海王不滿地斜視韓孺子,“你懂什么,權勢之爭比真刀真槍的戰場還要激烈,崔家和上官家算了,你理解不了,你連太后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卻在這里猜她的想法,可笑。”
相隔只有一道虛掩的門,韓孺子真想出去看一眼決定他命運的太后長什么模樣,可他沒動,聽從楊奉的囑咐,多聽少說,即使受到東海王的嘲諷,也不回嘴。
外面的爭論還在繼續,太后給出許多優厚條件,更多的軍隊、更大的權力,甚至允許崔宏在齊國獨斷專行,崔宏沒法再推辭了,但是能聽得出來,他答應得很勉強,心中疑慮不少。
“舅舅怎么能答應下來呢”東海王在暖閣里著急,來回踱步,“他一走,太后就會對崔氏全族下手,在外面有再多的軍隊也沒用。不行,我得出去提醒他一聲。”
東海王推開一條門縫,側身溜出去,隨手掩門,韓孺子只看到一片攢動的人頭,瞧不見皇太后。
討伐齊國不只是任命一名將軍那么簡單,是先禮后兵還是長驅直入,真接攻入齊王宮城大臣們意見不一,還有許多細節問題,比如征調哪些地方的軍隊、各地諸侯哪個應該拉攏、哪個應該防備,諸如此類。
陌生的地名、官名、人名以及諸多往事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韓孺子根本來不及記憶,聽了好一會,才慢慢理出頭緒,對大楚江山有了粗淺的理解。
看樣子,禍端是武帝釀成的,他在晚年疑心極重,不愿立太子,與此同時又給予幾乎每個兒子一點希望,桓帝繼位之后,這點希望變成了反叛的火種,桓帝早就想要解決這個大患,可惜短短的三年時間里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一直沒能騰出手來。
大臣們討論的內容越來越瑣碎,韓孺子找張椅子坐下,尋思了一會,仍然覺得太后是在示好,而不是設計陷害崔家。
他感到有點頭暈,楊奉布置的任務實在太難了,遠遠超出一名十三歲少年的極限。韓孺子閉上雙眼休息了一會,睜眼看向窗邊的孟娥,微笑道:“你的傷沒事吧”
或許是因為有其他人在場,孟娥比平時更顯冷淡,等了一會才勉強吐出兩個字:“沒事。”
韓孺子從懷里取出一個紙包,放在幾案上攤開,里面是他晚餐時特意留下的桂花糕,自己拿起一塊,對孟娥和另一名宮女說:“你們也餓了吧。”
孟娥挪開目光。
“你們也得吃飯啊,外面的人忙得很,一時半會想不到這里,隨便吃點填填肚子也好。”韓孺子沖角落里的宮女笑了笑。
孟娥剛要張嘴說話,另一名宮女先開口了,聲音粗重,果然是名男子,很可能是沒有凈身的男子,“妹妹,別聽他的話,咱們不是宮里的人,用不著討好皇帝。”
“原來你們是兄妹,你叫什么”韓孺子打定主意要將談話進行下去,他有事情要問。
男子上前半步,目光冰冷,“把你這一套用在別人身上吧,我們不參與宮里的事情。”
“你們不是在保護我嗎”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男子又上前半步,窗邊的孟娥說:“他還是個孩子。”
男子可不這么想,“你聽到太監楊奉說什么了,這是個野心勃勃的孩子,是頭沒長大的狼,跟皇宮里的其他人沒有區別,他若得勢,照樣是個昏君。”
孟娥沒再開口,韓孺子很驚訝,孟家兄妹如此厭惡皇宮,又為何進宮充當侍衛
“我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昏君。”韓孺子沒有生氣,反而很欣賞孟娥兄長的直率,“跟你們一樣,我也不喜歡皇宮,寧愿跟母親住在窮街陋巷,如果能給我一個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拒絕當皇帝。”
韓孺子的話的并不完全真誠,他有點喜歡當皇帝,但得是真正的皇帝,像現在這樣有名無實、時刻面臨生命危險,他的確更愿意出宮當平民。
“前一刻還在學習帝王之術,這會兒就不想當皇帝了”孟娥兄長看向妹妹,“皇宮里的人都是這么奸詐,你一定要時刻小心,絕不要”
有人推門進來,孟娥兄長退到墻邊,恢復活雕像的狀態。
東海王一眼看到了幾案上的糕點,大步走來,抓起一塊往嘴里塞,“餓死我了,大家光顧著討伐齊王,把我這個正經的皇子給忘得干干凈凈。”
“你跟崔太傅說話了”韓孺子問。
東海王搖搖頭,咽下嘴里的食物,“用不著,我與舅舅心有靈犀,使個眼色他就明白了,現在正跟太后提條件呢,想讓我舅舅冒險,可以,但是別想弄什么調虎離山之計,老虎就算離山了,山里也是老虎的地盤。”
外間的聲音小了許多,已經聽不太清,韓孺子想象外面的情形,對東海王說:“應該讓你舅舅把劉介帶走。”
“劉介他死定了,帶走他做什么這種事情你根本不懂,別亂插嘴。”東海王晃了晃案上的茶壺,發現是空的,對兩名沉默的宮女說:“看樣子讓你們干點活兒是不可能了,嘖嘖,太后從哪找來的人真是**特行。”
韓孺子靠近東海王,“你去外面要壺茶水,就說是給我的,然后用眼神告訴你舅舅,讓他向太后索要劉介和刺客同伙,帶去齊國與齊王對質。”
東海王上下打量皇帝,“你瘋啦,真當我是隨從,居然讓我做這種事崔家不會失勢,最后勝利的肯定是我們。”
“太后與崔太傅互相懷疑,僵持得越久,對雙方越不利”
“應該讓步的是太后”東海王怒氣沖沖地說,也不管那兩名宮女在場,“她在拿整個天下做要挾,舅舅當初若是不讓步,太后就要將咱們兩個全都殺死,給齊王一個造反的理由。她已經得逞一次,還想再來一次不行,這回絕對不行。”
“太后會讓步的,之前太后手里空空,所以拿整個天下做要挾,現在她已經將天下握在手里,不會再冒險了。只要她同意將劉介和刺客同伙交給崔太傅,就表明她在讓步。”
東海王的眉頭越皺越緊,重新打量皇帝,“有人對你說什么了”
“沒有。”話是這么說,韓孺子卻掃了一眼墻角的孟娥兄長,“刺駕一事疑云重重,如今刺客自殺,只剩數名同伙和中掌璽劉介尚在,他們被誰掌握”
“誰就能隨意解釋刺駕事件。”東海王終于醒悟,“太后若不肯交出刺客同伙,就表明她真想置我舅舅和齊王于死地,那就干脆來個漁死網破,她若交出來,我舅舅手里有了把柄,嗯”
東海王盯著皇帝,好像要用目光將他的心掏出來,突然轉身走到門口,側身溜了出去,一名太監透過門縫向暖閣里瞥了一眼,將門掩上。
外面恰好傳來太傅崔宏的聲音,“齊國地廣兵多,只憑關東各郡的駐軍,恐怕難以取勝,徒令朝廷蒙羞”
崔宏還是不肯立刻就任,在找種種理由拖延時間,作為兩大外戚家族,崔氏與上官氏彼此間的忌憚太深,很難取得互信,反而是留在暖閣里旁聽的韓孺子,看得更清楚一些:上官氏與崔氏好歹保持著平衡,雖然脆弱,一時間卻不會斷裂,遠在數千里之外、不受控制的齊國才是雙方面臨的最大威脅。
韓孺子畢竟不了解太后的為人,沒準她就是想同時解決內憂崔氏和外患齊王,可韓孺子必須做出這種假設,因為他仍然想救中掌璽劉介一命。
“有時候奸詐一點是為了救人。”韓孺子對孟娥兄長說。
劉介若是正常下獄,必死無疑,轉到崔宏手中成為把柄,或許能多活一陣,韓孺子只能做到這一步,楊奉告誡說不要插手,可他覺得,自己如果不為劉介做點什么,不僅會于心不安,而且會更加受困于十步之內。
孟娥兄長搖了一下頭,“收買人心的手段我見多了,你還太嫩,劉介就算逃過一劫,感謝的也不是你。”
“我不奢望感謝,只是母親曾經對我說過,生活從來就不美好,你若認命,就更不美好了。即使住在很小的屋子里,母親也不讓我閑著,我想我是養成習慣了,無論怎樣,都得做點什么。”
孟娥兄長看向妹妹,提醒道:“小心,皇帝要收買的不是劉介,是你和我。”
韓孺子笑了,這里的坦率直白與外面的猜疑試探對比鮮明。
東海王回來了,面沉似水,韓孺子心中一驚,“你沒法與崔太傅說話嗎還是太后不同意”
“舅舅一看我的嘴型就知道我想說什么,太后也同意了。”東海王的神情越來越陰沉。
東海王喜怒無常,韓孺子并不在意,可這回不太一樣,東海王走近,低聲說:“你要有皇后了。”
“什么”韓孺子著實嚇了一跳。
“我舅舅的女兒,要進宮當皇后。”東海王的臉越來越紅,“她本來應該嫁給我的,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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