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籍目光在院子里掃了還幾圈,還是沒能找到那動手暗算之人。最終只能無奈放棄,由贏世繼引路,前往安國府的后院更換衣物。
嬴沖笑的快要內傷,幾乎不能忍耐。而接下來招待幾位客人時,也是笑容滿面。讓一些人詫異不已,想著這家伙明明就快要失爵,怎還這么開心?這個安國公世子,是腦子里進水了吧?
尤其是后面,護國公府來的幾為女眷,都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嬴沖。
嬴沖并不介意,他倒是飽了一番眼福。護國公府的第二代有兩位小姐,長女林芷已確定了要嫁入皇家,也不知是給哪位皇子做皇妃,次女林雨則與嬴非定親,二女皆為絕色,粉脂凝香,風華絕代。而與她們同至的,還有她們的表姐妹,蔡國公府的上官小青,這位也同樣是姿貌上乘,嬌艷如花。
嬴沖心中為嬴非暗贊,這家伙倒真是好運氣,周衍那家伙估計又要羨慕壞了。
不過既然是二房的親家,那就是他的仇敵了,所以嬴沖干脆似如登徒子一般,又狠狠的多看了幾眼。然后感覺這三位美女,還是差了葉四一個等級。
九國公與當朝宰執之后,接下來是太師、太傅、太保三公,與武威,靖北及武德三大郡王。
不過這些位朝中首屈一指的重臣大都未曾親至,都只是遣子侄親朋前來。只有武威郡王葉元朗,是親神赴宴。不但自己來了,還帶來了他的未來岳父葉宏博。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皇子,亦都親臨此間。
嬴沖還是第一次見到武威郡王,頗覺驚奇。只因這位,望之就似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和藹老人。若他做平常人的打扮行走在街頭,只怕任何人都不能猜知這位就是大秦武威郡王,當朝最具權勢的人物之一。
反倒是葉宏博,威勢極重,氣度沉冷,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給人極大的壓力。
“你就是沖兒?不錯,不錯!一表人才。可怎的臉色就這么白?莫非是之前傷勢未愈?”
葉元朗似是極其喜歡嬴沖,對他的身體頗為憂心,探手就往嬴沖的手腕抓來。
嬴沖本也想躲開的,可這位卻霸道得很,一次不成,就來二次,手帶攝力,不容抗拒的抓住了他的手。
手指按著嬴沖腕脈,葉元朗先是吃了一驚,而后恍然一笑。
“原來如此,沖兒你這是陽虛體弱,最好是常食補氣之物。以后也得多注意身體,房事上需知收斂。”
意味不明的說完這句,葉元朗又勉勵有加:“我大秦年輕輩英杰中,似你這樣的人物可沒幾個,老頭子我現在最看重的便是沖兒你了。日后也當再接再厲,不可怠懈才是。”
這位說的雖是稱贊之言,可嬴沖卻總感覺他說的是反話。自己與‘年輕輩英杰’這四字,能扯得上關系?
還有剛才,這位老王爺,分明是已看穿了他體內的情形吧?為何要代他掩飾?
且出乎意料的是,便是那葉宏博,對他也是和顏悅色。也如葉元朗一般慰勉了一番之后,才說了幾句重話:“雪兒她是我掌中珍寶,你若敢慢待她,我必不輕饒!”
嬴沖暗覺奇怪,他這便宜岳丈對自己無疑是極其不喜的。前陣子他與方無恨王籍二人眉來眼去,甚至連退婚的消息都傳了出來,可見這位對這樁婚事,是什么樣的態度,
可今日這情形是怎么回事?難道之前他聽到的,其實都是謠言?
心中不解,嬴沖卻只得暫時按下。眼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還是這場摘星甲擇主大典。至于他未來的妻子是何人,對他而言其實無關緊要,既是如此,那也就沒有必要再深究了。
接待了老丈人之后,幾位皇子才姍姍來遲。大皇子贏不尤,二皇子贏天佑,四皇子贏仇萬,五皇子嬴瑾瑜,六皇子嬴天策。
這都是嬴沖老熟人,其中兩位,還是他以前在宮里的玩伴,連光屁股都見過。所以在別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皇子,對于他而言,卻真沒什么好稀罕的。
不過今日的嬴沖,都沒資格湊到這幾位皇子的面前。都是由祖父贏定與贏世繼,贏元度等人親自接待。
便是那贏仇萬與嬴瑾瑜,想要跟他說些話都沒機會。
而直到這幾位皇子都全數到來之后,嬴沖一直想見的三皇子嬴去病,才終于趕至。
隨著這位的現身,整個國公府的氣壓,似都低了好幾度。
此時已不同于清晨,距離城外劫案發生已經有數個時辰。在這國公府,至少有小半人都已知這消息。即便不知道究竟的,也能從嬴去病,看出些端倪。
那嬴去病的眼,也如利劍一般的在人群里面梭巡,懷疑劫案的主謀,就在這席宴之內,結果毫無所獲。自始至終,都沒看嬴沖哪怕一眼。
而嬴沖雖覺開心,可這時候卻也有種被小瞧了的不爽。
酉時三刻,天色漸黑,米朝天捧著圣旨,領著宗人府,樞密院,兵部,禮部,太常寺以及都察院官員各一位,還有十六位白云觀的供奉道官,準時來到了安國府內。宣告著安國府內的這場擇主大典,正式開始。
嬴沖本來還有些擔憂,可見這主持辨血大祭之人乃是米朝天之后,就已將一顆心落入到腹里。
想必天圣帝也不太放心,擔憂這場大典會被小人所趁,所以才命米朝天親自主持。
回到正殿,嬴沖就見周衍與薛平貴幾人,正在朝自己豎著大拇指,都笑得意味深長。
嬴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那陷仙戒別人不知道,這幾個家伙卻是心中有數的。周衍那家伙,更是親身領教過,當時的反應與王籍如出一轍。出事的時候,這三人就估計就已猜知道真兇何人了。
嬴沖沒有理會,徑自走入到屬于自己的席位,聆聽堂上米朝天宣讀圣旨。
“——自故安國公戰死神鹿原,仙元摘星已四年無主,國之重器,不可閑置。今有安國世子沖,已至志學之齡,另有故安國公近親裔七人,可以繼承神甲——”
嬴沖一邊傾聽,一邊以目光掃視著身前幾人。此時這安國府的正殿內,摘星神甲被擺放在中央處,周圍繪制一個十丈寬的符陣,而他與七個年齡都未滿十五的少年,環坐于摘星之前。
贏非,贏宮就在其列,都與他同樣,被安排在最中央處。至于其余幾人,則都是嬴沖的族兄族弟,血脈都離得較遠,這次列席在次,只是陪襯而已。
不過這幾位明顯不是這么想的,都面色潮紅,緊張不已。甚至有一人已經握緊了拳頭,有絲絲血液從五指間滴下。
——這可非是因緊張之故,而是為搶占先機。
嬴沖甚至聞到了一絲甜香,側目看了一眼,就知這家伙一定使用了秘藥之類,用以強化血脈。
嬴沖啞然失笑,轉而望向了身前,此時的摘星,雖還是一層絲綢籠罩著,可卻已能望見大致的輪廓。
也不知是否錯覺,嬴沖似隱隱聽見這摘星甲,在跟他說話,呼喚著自己。那種心靈相系,血脈共鳴的感覺,越來越強。使嬴沖心內驀然騰起了一股沖動,恨不得現在就走過去,與這這摘星神甲接觸。幸在他定力足夠,還能忍耐克制。這擇主大典很重要,并不只是為觀禮見證而已。
這些儀式,不但能夠準確的辨別出在場幾人,誰才是真正最適合繼承神甲之人,更可輔助神甲選定的傳承者,刻印出神念烙印,并且增加人與甲契合的契合度等等,總之好處多多。
且這也可視做神甲家族,對秦皇的禮敬與服從。
“神甲有靈,自擇其主——爾等如能承爵,可繼故安國公之遺志,克勤克謹,無違無匿,不驕不廢,吾失朕望!”
當米朝天最后一句話道完,就有一位供奉道官捧著一個玉碟送到了嬴沖面前。
里面有靈液數勺,嬴沖仔細看了一眼,就將之一口飲盡。當這些靈液一入口,嬴沖就感覺自己體內血液元氣,都沸騰鼓蕩了起來。渾身發熱,體內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這是正常的反應,那靈液是所謂的‘太一鯉龍液’,由白云觀特制,每一滴都可價值百金。取的是鯉魚化龍之意,服下之后,可以小幅度的激發血脈潛能。
這‘太一鯉龍液’服用之后,就有幾個人人走上前來,把他身前的席案抽走。另有兩名供奉道官開始以他為中心,用最上等的朱砂及墨石粉末,在地面繪制著法陣。
八個人,八個符陣,圍繞著摘星神甲,恰好似八卦圖形。嬴沖看著那位為他繪制的供奉道官,那是一位容顏姣好的女冠,眼神極其認真,一筆一劃皆力求精準。
嬴沖已經開始在陣道上入門,一看就知這位的刻圖之精準,遠在其余七人之上。布陣時也并不刻板,恰到好處的導引天地之靈。
他嬴沖可沒這本事,請到這樣一位高明的供奉道官為自己布陣。可想而知,這必是天圣帝與米朝天的特意照拂。
最后也是由這女冠跪行到他的身側,等那米朝天的示意開始之后,就拿刀抓住了他手。
“有些微痛,請世子忍耐!世子你看那邊——”
嬴沖下意識的就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可這女冠話未說完,他就覺手指一疼。指尖處就已被割開,一滴滴鮮血溢下。
接著這位玄門女冠就又緊閉雙目,雙手持決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詞。引導著嬴沖的血液,在地面那些陣紋中流動循環。
而隨后不久,嬴沖就已眼神微凝,發現贏非那邊的血液,進度明顯比其他人快上一線。
——這也是為搶占先機!神甲有靈是不錯,可一旦認定了某個人的血脈,就會初步開始排斥其他人的血液。
見得此景,嬴沖他是毫不覺意外。這贏世繼一家,這時候要不做出什么事情出來,那才叫奇哉怪也!
盡管先前王霞兒就已對他屢次試探,可事涉仙元神甲,爵位傳續,這幾位豈會大意輕心?而以王家與武陽贏氏的權勢,想要在這觀禮大典中做些手腳,可謂輕而易舉。
錯非今日是由米朝天在看顧主持,只怕這幾位更過分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元朗兄以為,他們八人中,誰最有希望得這摘星甲傳承?”
正殿最上首,龍在田并未看遠處摘星甲那邊的情形,而是一邊喝著酒,一邊笑問葉元朗。
“我方才看你,似乎頗為關切?”
他語氣頗為隨意,可周圍陪坐之人,卻毫不覺不妥。這滿殿之中,雖是權貴無數,可有資格直稱武威郡王一聲元朗兄的,也就只有這位隆國公,當朝賀州節度使龍在田而已。便是殿中身份最尊貴的齊王,也無此資格。
那是多年的積累,在軍中桃李滿園,舊部無數所帶來的威望。
“應該是嬴沖。”
武威王葉元朗也不以為意的一笑:“如論血脈,自然是身為嫡子的嬴沖更親近一些。”
他更看好嬴沖,所以直言相告,他那個孫女婿,沒可能會輸。這種場合,他還不屑撒謊。
“可他武脈已廢!”
龍在田的虎目之內,精芒微吐:“我聽說你是執意要將你那寶貝孫女嫁予嬴沖,到底是何緣由?真就如此看好他?”
“說看好也未必,可難道老夫還能說看好那嬴非不成?”
葉元朗說完,又戲謔道:“說來你可能不信,老夫初衷只是不愿將孫女嫁入皇家,能有一個好歸宿而已。對了,我聽說在他九歲之時,你也曾起意要將孫女嫁給他?真可惜呢,那個家伙現在雖然混賬了些,可根底還沒真正爛掉,為人也挺讓人放心的。招來做孫女婿,說不定會一意外的合適。”
此言道出,周圍能夠聽聞之人,都不由面色古怪。他們聽出來了,這位武威郡王,是真的看重贏沖。可那個家伙,不過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而已,怎的就能得武威郡王如此青眼?
葉元朗不置可否,手里拿著酒杯,繼續窮追根底的問:“既然說是初衷,那么想必之后情形有變?”
葉元朗卻不再答話,只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他與龍在田又不是很熟,干嘛一定要解釋清楚不可?
龍在田也不再說話,心知試探只能到此為止。也就在不久之后,那大殿中央,赫然兩起了一團銀白玄光。龍在田也不由側目以視,而后一聲嘆息,失望搖頭。
此時嬴非之血已入主陣,這神甲玄光,不用看都可知為何人而起。
那是玄甲五像中的第三像神甲玄光——
此像一出,就意味這摘星的主人,基本定論。
可隨即龍在田就又見,旁邊這武威王府的席位中,那葉宏博雖也同樣微有失望,可那葉元朗卻仍未有任何表情,只定定注目著嬴沖身前的那條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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