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把這盆君子蘭換過去看看?”
胖子良久才說道,端起那杯已經變溫了的咖啡,一口喝了下去。柳萱抬起頭來,眼睛就那么忽閃忽閃地大睜著,定定地看了胖子幾秒鐘,好像要想找點什么,終于輕輕地說了聲,“好的。”
然后她就施施然站起來,端起那盆君子蘭出了門。胖子這才一臉的苦笑,君子蘭可以切片,我能切片嗎?
雖然我很想知道答案。
我的問題,其實是精神層面的,帶有神話色彩——一個世界的救世主么。
物質層面,反倒是沒有那么嚴重和緊迫了。精神層面的問題解決了,身體的問題也一定會得到答案,雖然吉兇未卜。
至少目前是非常健康吧,而且身具異能。除了吃飯多點,并無其它不良影響——胖也算是問題嗎?那都是哥一口一口地吃出來的……
而切片這種事,顯然是不能做的。即使柳萱值得信賴,甚至可以讓結果僅限于兩人知道。
胖子差不多已經相信了柳萱的試驗結果。君子蘭里可能有某種未知的元素,而這種元素來自于我,來自于那枚神奇的橡果,以及橡果長出的葉片。
這種元素對植物有影響,繼而對人也有影響。但從結果上來看,是良性的影響。
君子蘭在我身邊,受到了我的輻射?而這輻射還是有時效的,過期就會消失——柳萱說的是四天吧,或者是三天?
柳萱擁有極高的智商,也有相應的學術素養,大概已經發現了我的異常吧。比如一目十行,還過目不忘,所以說表現欲是成功之大敵,尤其是在美女面前。
再比如遠超常人的速度,這個倒是無關于表現欲。那是救小朵心切,即使重現來過,我也一定奔走如飛——有什么后果,再說。
再比如小青小白的無端親密,簡直是莫名其妙嘛!胖子屈指彈了一下小青,“汪汪!”又彈了一下小白,“喵喵!”但都不肯離開。
是了,小動物往往有一種神奇的感知,遠超過人類。比如地震前的蛤蟆。小青小白對我親密,可能是感知了我身上的益處吧。
好在,對柳萱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救她的媽媽。而我也理應幫忙,如果確實有這個療效的話……
“你不是想當科學家吧?”胖子聽見門響,微笑著轉過頭來。
柳萱兩手捧著那盆換過來的君子蘭,少怔之后,才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后又覺得搖頭有歧義,就堅定地補充了一句,“不想!”
胖子再未開口,意思已經表達完畢了。柳萱就淺笑了一下,用后背把門推上,輕快地走到窗前,把君子蘭放在遠處。
“還喝一杯嗎?”柳萱站在胖子身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體香。
“好的。”胖子從不拒絕吃,也不拒絕喝。
柳萱就端了胖子的杯子過去。咖啡壺倒沒了,剛好有第三杯。這回胖子沒放佐料,就那么慢慢地喝。柳萱也坐到了折疊椅上,繼續喝她那一杯。
一時無話。
“你知道,我媽媽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剛才有點緊張,也浮躁了。”柳萱盯著咖啡杯,幽幽地說道。說完了才抬頭笑,是那種小女人的淺笑,最動人。
“其實我也緊張。”胖子騰出一只手來,從小白背上拂過,又從小青背上拂過,斟酌了一下才說,“我的情況比較特殊,雖然我還是不能對你說什么,但你已經是知道得最多的人了。沒有第二。”
“我會回復我的老師,說試驗確實錯了。”柳萱還是有點緊張,“但我可以繼續試驗嗎?”
“沒問題。君子蘭有的是,或者別的什么花也是一樣的。”胖子笑著答應。
柳萱很夸張地捂著胸口,想說點什么,卻又低下了頭。大概是想開個什么玩笑吧,卻沒成功。
胖子也覺得有點難堪,交流好像變得困難了起來。
兩個人智商應該都是遠超平均值的吧,很多話都無須說出口。
但是,人生其實是需要一些廢話的,就像咖啡的佐料。
陽光煦暖,景色怡人,空氣中飄著咖啡的香。
一男一女,一個封閉的空間,實在是不適合沉默。
胖子身懷異種以后,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此前都是游刃有余的,包括跟郎苑單獨在一起,無論是何種境況——為什么要想郎苑……
至于身懷異種之前,也沒有這種機會啊?村長家閨女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的臉很白,手也很白,比白條子還白——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你知道嗎,只要媽媽好起來,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柳萱低著頭,聲如蚊蚋,卻是清晰無比。
胖子玩味地看著柳萱,“真的?”
柳萱終于抬起頭來,臉上略有紅暈,卻倔強地看著胖子,“真的!”
兩人就這么對視了十幾秒,或者更長,或者其實很短,胖子的笑容終于撐不住了,“那你再幫我煮一壺咖啡吧!”
“哈哈哈哈!”
柳萱爆發出了大笑,原來淑女也可以這樣笑的。
胖子也是大笑,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了。
柳萱果然跳了起來,腳步輕盈地去煮咖啡,嘴里也絮叨起來,“我這是埃斯美拉達莊園的瑰夏咖啡哎!很不容易買到真品的,讓你當雀巢喝了?”
“我進城之后才有雀巢喝好不好?又苦又甜的,好喝!就跟吃巧克力味的冰棍一樣”胖子從后面欣賞著柳萱,呃,柳萱的操作。貌似有一個小鋼磨?“嗡嗡”有聲,也就是比村里磨面粉的電磨小了點。
胖子進門時,倒是沒有這道工序,應該是事先磨好了的。雖然柳萱早知道胖子要加糖加奶。
沒過多大功夫,咖啡就煮好了,香氣四溢。柳萱直接把咖啡壺端了過來,還是三杯。胖子兩杯,柳萱一杯,熱騰騰地喝。
“我說你這么有錢,就不能多煮點?”胖子兩杯喝完,柳萱才喝了半杯。
“切!地主家里也沒有余糧。再說了,美食不可盡用嘛!”柳萱把自己那半杯倒進了胖子的杯子里。
“我就得盡用啊,美不美倒是其次的。”胖子自有其苦惱,端起杯子繼續喝,“我老覺得吃不飽,無底洞似的。”
“那你一直都是這么胖嗎?”柳萱順嘴問道,并沒有繼續探詢的意思,算是朋友的關心吧。
“也不是,以前我干瘦干瘦的,跟電線桿差不多。”胖子回憶起了崢嶸歲月,呃,好像沒啥好回憶的。具體說來,身懷異種之前,一切都是乏善可陳。身懷異種之后,就是一條崎嶇坎坷的路,很寂寞,很孤獨。
“我媽媽的病,可能要麻煩你很多。不過你一直有咖啡喝哦!”柳萱頑皮地笑了笑。
“切!剛才還說可以付出任何代價。”胖子對這種出爾反爾的人很是不齒。
“人家是救母心切嘛,一時間失了分寸,你還當真了!”柳萱跑到書架那邊,拿了一個餅干盒子過來。
陽光很溫暖,聊天很愉快,說點廢話的感覺很不錯。
至于真與不真,當真與不當真,很重要嗎?
“萱萱,萱萱!”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傳來了喊聲,是柳萱的媽媽。胖子拎了拎小白,“喂,喊你呢!”
柳萱卻騰地跳了起來,“是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