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尤小富這么說,孟子濤和老宋不禁面面相覷,老宋說道:“他不會是看什么《從零開始學XX》這樣的書吧?”
尤小富笑道:“也差不多,那書叫做《古玩收藏大全》,而且還是從廢品收購站里半買半送得來的,連出版社叫什么名字,我都看不到。”
對這個答案,孟子濤和老宋都覺得很不可思議,老宋說道:“那他怎么賺錢?總不能光買不賣吧?”
尤小富說道:“這個,說起來也比較神奇,我表哥對古董的新舊,有著驚人的直覺,這也不知道是那本書的關系,還是我表哥直覺比較驚人,或者兩者都有。不過,直覺這東西有靈有不靈,所以他也吃過不少虧,這次更是虧慘了。”
“我之所以說他不靠譜,除了這事之外,還有就是他不聽別人的勸,我以前就跟他說過,抽時間把基礎補上,他老說這行經驗最重要,他現在收貨,就是在積累經驗,不用看書,而且也沒時間看書。”
通過尤小富的介紹,孟子濤腦中漸漸拼湊出了范定喜的形象,能夠吃苦耐勞,卻一根筋,而且自以為是,或者更直觀的說,這個人性格非常倔犟。
這時,老宋問了個關鍵的問題:“小尤,你的意思是,你表哥說的好東西,都是他自己認為的?”
尤小富點頭道:“所以,孟掌柜也有可能白跑一趟,或者說沒多大的收獲。而且我表哥這人其實挺不好講價的,就算由我領著去,估計也沒多少折扣。”
老宋轉過頭問道:“怎么樣,你還去不去?”
孟子濤呵呵一笑:“去,哪能不去。這做生意嘛,總會有賺有賠,咱們連東西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決定不去,那不是憑白浪費了機會嗎?連機會都沒有,就算想要寶貝,也找不到是不?”
老宋點了點頭,對這話表示認可。
孟子濤接著說道:“小尤,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我就只是打打零工,什么時候都有時間,就是這個……”說到最后,尤小富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孟子濤笑道:“你說傭金是吧,這肯定有,我們這行有成三破二的規矩,到時再給你一筆辛苦費,你看怎么樣?”
尤小富有些弱弱地問道:“孟掌柜,什么是成三破二啊?”
孟子濤笑著解釋道:“成是賣方,買賣做成了,拿出3;破指買方,破費花錢了,拿出2,加起來一共5。當然,你如果覺得少的話,到時傭金也可以商量。”
成三破二的規矩比較久遠了,而且也是有說頭的,舊社會因為是農耕文明,強調自給自足,對商人很不看重,過去評價一個人說是商人,基本上算是罵人了,地位比較底。
這一點,從白居易膾炙人口的詩句“商人重利輕別離”,就能看得出來。
商人都已經這樣了,掮客就更不用說了,嘴一張,上下牙一碰,買賣就做成了。本來促進貿易的掮客因為“不勞而獲”,在千百年來勤勞致富的國人心目中就成了壞人,無罪也該殺。
所以在以前,掮客可是個貶義詞,正因為這樣,才有了成三破二的規矩。
不過,成三破二在古玩這行,也算不少了,畢竟一件東西動則上萬,你帶個路動動嘴皮子,就有好幾百入帳,也算不錯了。
當然,消息也是一種資源,而且這年頭,人工成本也越來越高,成三破二這個規矩有的時候就顯得少了一些,所以協商一下也是正常的。
尤小富連忙說道:“孟掌柜,您真是客氣了,有些勞務費就行,傭金就不用了。”
孟子濤笑道:“既然是規矩,這事肯定還是要的。”
老宋說道:“行了小尤,我孟老弟也不差這幾個錢。不過我可警告你,別到時為了多賺幾個錢,就和你表哥合伙坑人知不知道?”
尤小富連忙擺了擺手:“宋哥您這話說的,我再怎么樣也不會干這種事情啊!”
孟子濤笑道:“小尤,我這人喜歡把事情先講清楚,這辛苦費呢,到時肯定有多有少,至于到底有多少,那就看你的表現了。另外,錢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有一點,我肯定是不會當冤大頭的。”
反正該打了預防針已經打了,尤小富會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接下來,兩人約定后天出發,大家就喝起酒來。……
第二天,老宋來了電話,說是已經從姚氏三兄弟那得知了一些情況,請他們做事的人,是通過中間人接觸的,因此對方到底是誰他們不得而知。
至于中間人,現在已經消失了,老宋說有辦法找到人,但需要時間,錢也必不可少。
孟子濤現在對那個幕后之人已經恨透了,無論怎么樣,也得找到人,而且有老宋幫忙,也無需多費神,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不過,他心里也已經決定了,以半個月為期,如果老宋那邊找不到人,那他肯定會去找別人幫忙。
周三,孟子濤自駕車,帶著尤小富出發,之所以決定自駕,一來也是為了體驗一把長途駕車;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萬一東西多的話,自己有車要方便一些。
孟子濤他們要去的地方,正是皖中南的重要城市,銅都。
這里從西周到唐朝都是青銅的主要產地,現在的銅都人把這個歷史引以為豪,建有一座銅文化博物館,還常常舉行銅商品文化交流會,起的很多地名建筑名都有銅字。
雖然開車辛苦,但第一次長途駕車的新鮮感,再加上異地風情,還是讓孟子濤覺得頗為有趣。當然,其中也有異能改善身體疲勞的原因,不然累成狗一樣,哪有什么樂趣可言。
尤小富的表哥家,位于銅都鄉下,交通比較便利,離周邊的幾個城市也不遠,這為“鏟地皮”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經過將近四個小時的車程,孟子濤總算到達了目的地。說起來,除了經濟方面的因素之外,兩地的農村還是比較像的。
只是有一點,沿途傳統的皖南民居并不多見,許多都已經拆了蓋新房,這讓孟子濤多少有些遺憾。
由于出發早,孟子濤到達的時候,正好到了飯點。本來,孟子濤決定找個飯店隨便吃一頓就算了,但尤小富跟他說,已經和范定喜約好了,中午過去吃飯。
車子停在范定喜家門口,兩人就看到門口還停著一輛小轎車。
孟子濤把車停好之后,問道:“小尤,你表哥買車了?”
尤小富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如果他能買得起車,哪會改行啊。或許是有什么客人吧。”
至于是什么客人,也不用多說,很大可能是來收貨的古玩商或者藏家。
尤小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孟掌柜,抱歉啊,我先前已經跟表哥說過了,讓他暫時不要把東西賣給外人,您看……”
孟子濤笑著說道:“沒關系,總不能別人來了,你表哥把人給趕走吧。”
說著,他就下了車,尤小富也跟了下來。
正當兩人向門口走去時,就見四個人一起走了出來,其中三人走的比較近,穿著也還算考究。
剩下的那位,走在三人后面,看起來三十多歲,膚色黝黑,臉上有些滄桑之色,眉宇間帶著一絲倔強,穿著打扮也比較普通。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尢小富的表哥范定喜了。
看到孟子濤和尤小富,走在前面的三位,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疑色。
“小富,你們來啦。”
范定喜眼睛一亮,笑容滿面的快步迎了過來,熱情地向孟子濤伸出了手:“這位是陵市的孟掌柜吧,歡迎,歡迎!”
“你好。”孟子濤笑著向范定喜伸出手握了握,至于范定喜之所以表現的這么熱情,其實也不難猜測,無非是借勢而已。
果然,聽到范定喜這么說,后面三人的眼神多少有些復雜。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就帶頭走了過來,笑著問范定喜道:“范老板,不知這位是?”
“這位是陵市來的孟掌柜。”范定喜接著又為孟子濤介紹道:“這位是蔣掌柜。”
“蔣樂賢,幸會。”中年男子主動報了名,同時伸出了手。
“孟子濤,久仰。”孟子濤伸出手和對方握了握。
蔣樂賢說道:“孟掌柜,這么說可能有些冒昧,陵市我也去過幾次,和席掌柜也經常交流,但對您我還真沒什么印象。”
孟子濤笑著說道:“蔣掌柜,陵市您應該很久沒去了吧,我的店11月2號新開的張,位置就在原先的‘博古軒’。”
蔣樂賢聽孟子濤這么一說,就有了印象:“博古軒?我記得以前好像是秦掌柜的吧?怎么好好的,又不開了?”
“秦掌柜也算是受了無妄之災吧……”孟子濤把趙鐵朋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后來,王叔幫忙,我就把那兩家全都盤了下來。”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蔣樂賢臉上露出了了然之色,接著問道:“冒昧地問一下,您說的王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