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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揚心里暗道一聲“不好”，但是現在想再退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毛小華瞬間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樣滿眼放光，從椅子上蹦起來，幾步跨到燕飛揚身前，瞪大眼睛仔細看了好幾遍。

“燕大哥！真的是你！你可算是回來了！”毛小華激動地拽著燕飛揚的胳膊大喊道。

燕飛揚的耳朵被震地嗡嗡作響，微微皺眉想要拉開一點和毛小華之間的距離。

但是無奈毛小華的手像鉗子一樣緊緊箍著燕飛揚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為了這點小事動力氣也不值得，燕飛揚沒有辦法只好由著對方去了。

“嗯。你們還好吧？”燕飛揚應了一聲，順便問了一句。他的視線掃過毛小華和一邊的程策。

從燕飛揚走進寢室，程策的視線也一直集中在他的身上。不過程策比毛小華冷靜多了，只不過推了幾次眼鏡，就沒有多余的動作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程策看到燕飛揚進門的時候也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程策和毛小華今天一早從警局回來，精神都有些恍惚，默默坐在寢室里誰也沒有說話。就連一向聒噪的毛小華都變成了啞巴。

兩個人機械地動作著，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尤其是毛小華，受到的打擊好像還不小，一時半會都緩不過神來。

程策稍好一些，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在警局的時候耗費了太多精力，回來之后那股脫力感瞬間就涌了上來。

幸好他們回來早，校園里還沒有多少學生，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毛小華和程策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就回到了寢室。他們走進寢室之后才感覺到稍微有些輕松，解放似的回到各自的位置。

尤其是毛小華，大口喘著出氣，急急忙忙把窗簾都拉好，門窗也都關嚴，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們已經回來了。

做完這一切之后，毛小華才頭重腳輕地回到自己的床位。

又過了一會兒，毛小華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這間寢室里剛死過人，瞬間就一個激靈把他炸起來了。

原本還不覺得，這會兒想起來就渾身不得勁，而且不管怎么看都覺得這房間邪門。

尤其是李明的床鋪，還和之前是一樣的，東西都沒怎么動過，寢室里的所有東西都是他們昨天上課離開時擺放的位置。

但是寢室里多少還有點痕跡，畢竟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在這里進進出出。

還好風波總算是過去了，靜謐的寢室又只剩下毛小華和程策兩個人了。但毛小華總覺得寢室里有一種詭異的氣氛。

毛小華本就膽小，又總是自己嚇自己，連李明的床鋪位置都不敢看，但是心里忍不住好奇，還是會用余光瞥到。

因為李明的尸體已經帶走處理了，所以這間寢室也沒有用處了，也沒有封鎖現場更不會廢棄。

況且在這種時候突然要給毛小華和程策安排新的寢室也不好辦，校方的態度一直比較曖昧，他們的出發點自然是不要浪費資源，盡量讓學生自己克服心理障礙。

毛小華也慫，不好意思為了這種事鬧到學校去。就算他的寢室最后換成功了，但也等于把學校得罪了，以后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再說了，毛小華最擔心的事還是父母那邊沒法交代。

他昨晚在審訊室待了一夜的“壯舉”還沒和他爸媽說，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猜不準警察有沒有通知他的父母。

毛小華還抱著僥幸心理。說不定警察看他是成年人就不用找他父母說明情況了。但是毛小華自我安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擔心，萬一爸媽知道了怎么辦。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他爸媽的脾氣，要是知道毛小華出了這么大的事，肯定早就坐不住了，就算不是第一時間趕去警局，也一定會給他打電話。

毛小華拿回自己手機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哆哆嗦嗦地檢查過了，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

他看清的瞬間就重重松了口氣，差點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毛小華也基本可以確定了，他父母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在警局走了一遭，而且還是一樁殺人案。

現在想起來毛小華都一陣后怕，冷汗直流。

程策雖然面上沒有明顯表現，但是臉色也很不好，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他走進寢室的時候反復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要多想，但心里免不了還是有些不適。就算平時和李明沒有任何交集，但在寢室里出這種事，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了。

外面陽光越來越盛，但是寢室里卻昏暗無光。所有能透光的地方都被毛小華嚴實地遮擋了。

在這種寢室里待一會兒，人都變得格外壓抑。但是現在的毛小華和程策，比起黑暗顯然更難接受陽光。

他們這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誰也沒有提到時間去上課的事。

聽著門外漸漸變得嘈雜的聲音，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唯恐被外面的學生發現他們寢室已經有人回來了。

尤其是毛小華，他不斷在腦海里想象別人帶著惡意的視線，還有背地里的指指點點。光是想到這些，就讓毛小華頭疼不已，恨不得立刻休學回家。

他這么要面子的人，在學校里出了這么大的事，還不知道要被孤立成什么樣。

雖然上了大學之后，同學之間的關系就疏遠了，但八面玲瓏的毛小華，還是發揮著自己的優勢，積極擴展自己的人脈。

這下可好，出了這么大的事，之前認識的朋友們，肯定都對他避之不及，看到他說不定都要繞路走了。

毛小華一想到自己以前的辛苦統統都白費了，不甘和屈辱都涌上心頭，無數次想就這么回家不上學了，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和爸媽解釋，糾結地直撓頭。

程策只但心在明珠治療的媽媽，其他對他來說都無所謂。而且他和毛小華不一樣，就算這里所有人都排斥他，他也會堅持下去不會離開。

因為這個上學的機會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而且付出了很大代價。更何況他還受人威脅，如果他能說不讀就不讀的話，也早就不用替人辦事了。

所以為了媽媽，程策必須在這個學校繼續待下去。只要燕飛揚還在這里一天，程策就絕對不可能離開。

這不是程策可以選擇的，他的任務就是監視燕飛揚。

在毛小華和程策都各懷心思，紛紛陷入糾結的時候，寢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推門的聲音一下就刺激了毛小華和程策脆弱的神經，兩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方向，神情中都或多或少帶著驚恐和壓抑。

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毛小華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個猛子就撲到那人面前。

程策見是燕飛揚回來了，心里好像有一塊巨石終于落地了，神情也瞬間就放松了，連緊繃的身體都癱軟了幾分。

毛小華高興地語無倫次，有太多話想說但是因為太緊張，張了好幾嘴又閉上了。

他一直都很擔心燕飛揚，尤其是在警局的時候，就連被警察審問的時候，毛小華都沒忘記壯著膽子幫燕飛揚說了幾句好話。

這些事情毛小華本來就打算當著燕飛揚的面邀功來著，結果真的見到燕飛揚時，這些話都拋到腦后去了。

“燕大哥，你怎么回來這么晚？你去警局了嗎？我們昨晚上被帶過去，差點就沒命回來了！”毛小華現在說起來還是一副后怕的表情。

燕飛揚見毛小華還是一如既往地夸張，反而放心多了。看來毛小華的精神還不錯，抗壓能力夠強。

毛小華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也不給燕飛揚喘口氣的機會。

其實毛小華也不是真的想要燕飛揚回答自己，他看到自己的靠山回來了，瞬間就有了底氣，之前那些糾結也都跟著煙消云散了，整個人好像都有了新的力氣。

燕飛揚只要說幾句話給毛小華實實在在的證明，他就足夠高興了。最起碼有燕飛揚在的話，他走在校園里也能挺直腰板了。

燕飛揚就算什么都不說，身上就有這種讓人安心的氣質，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給人安全感。

毛小華邊問邊仔細打量燕飛揚道：“燕大哥你沒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和程策受了多少苦！”

說到這，毛小華又換上了一張哭喪臉，好像有一肚子委屈似的。

燕飛揚神情不變，只是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胳膊從毛小華的手里抽出來，不緊不慢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時間到了，你們不去上課嗎？”燕飛揚沒有著急回答毛小華的問題，而是聽到外面的上課鈴聲，隨口問了一句道。

毛小華露出迷茫的神色，好像在思考燕飛揚的話。

“上課？我們才剛從警局回來，不好好休息就要去上課嗎？”毛小華不解。他們可是才從警局回來的人，學校肯定也能理解他們，心理陰影都還沒時間散，哪來的精神上課呢？

燕飛揚也不勉強，一邊拿書一邊又說道：“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