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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羽箭顫巍巍的插在因陀羅的肩膀上,如果沒有因陀羅用身體擋住,這枝箭就會釘在鐵心源的身上。
射箭的只六個人,兩人射前軍斥候引起混亂,三人射中軍讓被人群嚴密包裹的鐵心源露出來,然后再有一個神射手向鐵心源發起偷襲。
層次分明,前后有序,時間點抓的很好,算是一個不錯的計劃。
唯一的漏洞就是武器的威力不足,如果換成神臂弩,因陀羅根本就沒有機會幫鐵心源擋箭。
鐵心源對狂怒的因陀羅道:“活捉他們!”
因陀羅大叫一聲,就拔掉肩膀上插著的那枝箭縱馬前突。
刺客們為了便于隱藏,沒有戰馬,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活下來,連逃亡的想法都沒有,依舊站在低矮的丘陵上繼續射擊。
羽箭擊打在鎧甲上,紛紛落地,西域人普遍使用的狼牙箭還奈何不了哈密軍隊的鐵甲。
因為要活捉,哈密騎兵放棄了射擊,迎著羽箭縱馬上了山坡。
六個射手想要阻攔五百騎兵的沖鋒明顯是不夠的,他們丟下弓箭,抽出長刀迎敵,卻被數之不盡的套馬索套在身上,隨即,就被戰馬拖拽著在戈壁上滑行。
在他們就要覺得自己要被活活拖死的時候,后腦挨了重重一擊,各自昏厥。
從刺殺開始直到結束,中間只有一盞茶的時間,許東升趕到的時候,鐵心源已經重整了騎兵,浩浩蕩蕩的向清香城開進。
一片云站在迎接鐵心源進城的人群里眼看著他進了狼穴,眼看著六個血肉模糊的人被騎兵架在馬上一同進了狼穴。
這表明,刺殺失敗了……
同樣的,兩次簡單的試探性刺殺都快要成功了,這說明清香城的治安也是失敗的……
阿達西而將刺殺的過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穆辛,心頭多少有些怨氣,他認為,如果長老肯全力投入,這一次的刺殺就有成功的可能。
“這不合常理。”
穆辛并沒有表現出懊悔的樣子,非常的淡然。
“飛輪距離鐵心源不過三尺,羽箭距離鐵心源不過兩尺,如果飛輪能多十倍,羽箭換成投槍,鐵心源會死。”
穆辛笑道:“如果飛輪多了十倍之后鐵心源依舊沒有死,羽箭換成投槍之后鐵心源依舊沒有死,你是不是會說如果飛輪多上百倍,投槍換成投石機鐵心源必死?”
阿達西而嘆口氣道:“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穆辛將阿達西而按坐在毯子上笑道:“沒成功,就是沒成功,任何假設都只是假設。
我之所以說你沒有成功的可能是因為,我覺得鐵心源根本就不是會死在這樣粗陋的計謀下的人。
阿達西而,你告訴我,假如你是鐵心源,在遭遇了第一次藏在地下的刺客刺殺之后,你會不會檢索剩下的道路?
畢竟,這樣的刺殺手段算不得精妙。”
阿達西而搖搖頭,他不得不承認長老說的很有道理。
穆辛繼續笑著道:“鐵心源回城的時候我也看見了,只可惜只能看到他那身標志性的黑色鎧甲,他的臉龐被面甲遮蓋的嚴嚴實實的,你就這么確定馬上的人就是鐵心源?
另外,他胯下的戰馬似乎非常的煩躁,這可不是一匹適合的王的坐騎。
阿達西而,忘記剛才發生的那兩場刺殺吧,這是我們的試探,這同時也是鐵心源的一次試探。
這一次試探對我們來說是成功的,至少,我們知道了鐵心源還有替身,知道他有準備,這就足夠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一片云沒有死在這場刺殺中,如果他死了,也就完美了。”
阿達西而怒道:“這個老馬賊膽小如鼠,在鐵心源剛剛出城的時候他就逃跑了。
當時,刺殺還沒有開始,我們隱藏起來的人手還沒有來得及出手,他就跑了。”
穆辛笑道:“你看,就連一片云都知道鐵心源的厲害,他知道這一次的刺殺沒有成功的可能,提前跑掉了。
成功從來沒有僥幸這一說,一片云身為昔日的成功者,有這樣的預見一點都不奇怪。”
阿達西而終于信服了穆辛的推斷,咬著牙道:“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穆辛拿起桌子上的毛筆,放在眼前拔掉一根亂毛笑呵呵的道:“生活,不得不說,清香城確實是一個非常適合適合生活的城市。”
阿達西而吃驚的道:“生活?”
穆辛笑道:“是啊,生活,融入哈密,融入哈密人的生活,等我們所有人身上的異族氣息全部消失之后,我們再有所動作不遲。
去告訴一片云,他不能進城,我需要他在城外繼續收買那些流浪的武士,人數越多越好……”
騎著棗紅馬鐵心源剛剛走進狼穴就看見另外一個鐵心源從里面迎了出來,棗紅馬把身子用力的一抖,坐在馬背上的那個鐵心源就從馬上跳了下來,棗紅馬立刻跑到鐵心源的身邊用大腦袋蹭他的脖子,似乎在向他訴苦。
落在地上的鐵心源一把揪掉腦袋上的頭盔怒道:“它一路上總想把我甩下去。”
鐵心源瞅了一眼惱怒的嘎嘎道:“聽說你差點被人干掉?”
嘎嘎搖頭道:“這不可能,倒是我手下的騎兵死了三個,許東升如果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和他沒完。
我早就告訴過他,城外的浪人早就該斬盡殺絕,他不聽,總是說什么水至清則無魚,現在,那片水塘養出來吃人的魚了。
清香城里**成的案子都和那些浪人有關,只要清除掉他們,清香城就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請大王下令,我明天就帶人清理。”
鐵心源搖搖頭道:“還不到時候,現在啊,城外的浪人成分越來越復雜,聽說里面不但有西域人,還有西夏人,契丹人,大食人,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流浪武士這很難說,我在等這些人全部變質,全部變成哈密國的毒瘤之后,再下手清除。
不僅僅是清香城外的浪人,也包括哈密城,胡楊城,大雪山城外的浪人,到時候有你忙的。”
嘎嘎點點頭道:“到時候交給我就好,這一次捉住了六個刺客,他們訓練有素,配合無間,尤其是箭法好的驚人,雖然只是狼牙箭,卻讓我的四個手下受了傷。
能在片刻功夫找到咱們鎧甲弱點的人,不應該是無名之輩。”
“把人交給許東升,你帶回來干什么?”鐵心源皺著眉頭問道。
嘎嘎哼了一聲道:“交給他?還不如交給尉遲文,至少尉遲文沒有出過岔子,交到許東升手里的事情總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現。”
鐵心源瞅了一眼嘎嘎,嘎嘎的聲調不由自主的低了下來,不知為什么,他現在越來越敬畏大王。
“把人家交給許東升!”
鐵心源吩咐了一聲,就和棗紅馬轉身離開大門,因陀羅這一次受傷了,必須去看看。
今天的事情不過是許東升安排的一次釣魚行動,消息三天前就已經放出去了,今天不過是一個收網的時間。
對于這樣粗陋的計劃,鐵心源并不是很看重,在他看來,這樣的計謀只能騙騙那些野人,想要用這樣的計謀騙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穆辛,還遠遠不夠。
本身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自然就不會有多么劇烈的反應。
類似這樣的小計謀,整日里在哈密國不斷地上演著,有的有收獲,有的沒有收獲,總的算下來,許東升這個內務府的頭子收獲很大。
也只有嘎嘎這種做事輕狂的家伙才會小看許東升做的這一切事情。
因陀羅正在喝酒,自從離開了大雷音寺之后,因陀羅和一干師兄弟們就沾染上了這個壞毛病。
以前的時候,大雷音寺里一滴酒都找不到。馬賊出身的因陀羅也早就忘記了酒的滋味,一心向佛。
自從尉遲文和嘎嘎兩人帶他們一起吃了一頓羊肉之后,他們就再也離不開酒這個東西了。
因陀羅的上臂還纏著一條紗布,紗布上還有斑斑血跡,他正舉著這條受傷的手臂往嘴里灌酒。
“受了傷,就不要喝酒。”
鐵心源進來之后絮叨了一句,就徑直離開了,有尉遲文在,他沒有必要把時間花在這上面。
尤其是聽尉遲文說要帶因陀羅去開封樓開眼界之后,就更加沒有必要在這里礙眼。
也不知道酒色財氣這四樣東西能不能把因陀羅他們師兄弟從佛國拯救出來,至少從因陀羅的回答中,鐵心源能聽到佛國世界在因陀羅胸中坍塌的聲音。
借大雷音寺的東西鐵心源從來就沒有想過還回去這回事,不論是金銀,還是人才。
至于因陀羅這些人,如果不徹底的毀掉他們的信仰,鐵心源不敢重用。
鐵心源如今忙的腳不沾地,大軍正源源不斷的班師,先期回來的是陣亡將士的骨灰。
春草已經發芽了,將士們的尸體無法長久保存,只能燒成骨灰裝在壇子里帶回來,最終埋進七里坡。
一場浩大的隆重的,能夠讓所有哈密人都記住并且羨慕的葬禮將要開始,這其中的任何一點微小的差錯,都會減弱收買人心的效果。
繁多的事情接踵而來,讓鐵心源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被鐵匠放在鐵砧上的鐵塊,正被鐵匠捶打的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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