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源回到有著金字招牌的七哥湯餅店的時候,王柔花正在庫房里忙碌著,不僅僅是她,張嬤嬤也被弄得滿身大汗。百度搜雲霄閣書庫
兩個人躲在黝黑的小房子里,倒騰堆積如山的銅錢。
“真沒想到,這些年你給源哥兒存下了這么多錢。”
張嬤嬤捶捶自己酸困的腰,感慨的對王柔花道。
王柔花將一串銅錢費力的丟進箱子里道:“不存錢怎么辦?那個小王八蛋不但性子倔強,脾氣也不好,眼光奇高,明明是鐵匠的兒子,偏偏是個紈绔子弟的花銷。
你要是生了這么一個,你不存錢他將來拿什么娶妻生子?”
對于王柔花這種隱晦的自夸,張嬤嬤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恨恨的將一串錢丟進箱子里沒好氣的道:“我要是生這么一個兒子,哪怕是累死都心甘。
可是我跟誰生去?皇宮里面就一個男人,人家又看不上我,白白在皇宮里面熬了三十年。”
王柔花吃吃的笑道:“現在也不晚,老蚌生珠的又不是沒有。”
張嬤嬤坐在蓋上蓋子的錢箱子上拿手帕擦擦汗水笑道:“如果早出來十年,我還有心思,現在算了,沒必要跑去嫁人最后討人嫌。”
王柔花笑道:“就是啊,我們拿這些錢,讓那個小王八蛋給我們在西水門這里蓋上美美的一院房子,到時候你挑一個小院子住下來,就是我們鐵家的供奉。
那個小王八蛋一定會供養你一輩子,即便是將來老死了,就埋在鐵家的墓園里,初一十五的還有香火祭祀,不比那些有兒女的人差。”
張嬤嬤笑道:“源哥兒的心性老身還是知曉的,如果他能把公主娶過來,老身就留在鐵家過一輩子。”
王柔花嘆了口氣和張嬤嬤并排坐在錢箱子上指著屋子里成堆的銅錢道:“如果是普通人家的閨女,拿這些錢當聘禮怎么都夠了。即便是富貴人家,也能說得過去。
可是公主,唉”
張嬤嬤笑道:“娶公主需要機緣的,有了機緣。即便是一文錢都沒有,也能娶到公主,如果沒機緣,就算是金山銀海也娶不到公主。
更別說像兗國這樣的好閨女了。
不過啊,一旦娶到了兗國。以公主和源哥兒的情誼,定然不會像那些公主一樣找一個自己生的孩子來姓趙。
這樣一來,將來公主的封地和爵位,鐵家至少可以繼承三代。
以源哥兒和兗國的品性,三代之后,鐵家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的世家大族呢。
所以啊,妹子,娶公主的事情你萬萬不可松口,這關系到鐵家千秋萬世的傳承,可不是一時的得失。”
王柔花看著張嬤嬤道:“為了他們的婚事你都被人家揍了一頓。怎么還這么有信心的認為公主一定會嫁給源兒?”
張嬤嬤笑道:“源哥兒是一個多么聰慧的孩子妹妹應該心里有數。
公主是老身從小撫養長大的,別看公主柔柔弱弱的,那孩子心里剛強著吶。
和源哥兒一樣,那個孩子的眼光也是極高的,她和源哥兒一起長大,真正接觸過的外男也就源哥兒一個。
你覺得什么樣的外男會比源哥兒還要強?有源哥兒珠玉在前,又有什么樣的外男能進入公主的法眼?”
王柔花對自己的兒子自然是極有信心的,包括父親還有兩位叔伯對兒子的評價都非常的高,已經到了濟世之才的地步。
如果公主看不上自己兒子,她會覺得公主是瞎了眼。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兒子勞心費力的去爭取。
張嬤嬤嘿嘿笑道:“源哥兒是一個聰慧的孩子,我的婉兒也不是傻蛋,兩個有主見的人同心協力的做一件事情,老身不認為是難事。”
王柔花的眼睛一亮。拍拍手道:“我們就蓋一座大大的院子,等著源兒把公主娶回來。”
“就蓋乳山那樣的院子”
“不成,我們的錢不夠,聽源兒說光是屋子里的銅管子把我家的全部身家搭進去都不夠。”
“沒關系,源哥兒告訴公主說,他已經攢了很多錢了。不夠的話,以源哥兒的本事,應該很快就能弄到”
母親和張嬤嬤的話鐵心源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額頭的汗水小溪一般的往下流,不多時,地上就多了一灘水漬。
藤原一味香似笑非笑的站在距離他不過三丈遠的地方玩味的看著鐵心源,手上的短刺似有似無的不斷刺在青磚上,地上同樣多了一灘細碎的磚粉。
“出去說。”鐵心源無聲的對藤原一味香道。
藤原一味香搖搖頭,舉起自己的包裹著的右手朝鐵心源晃晃,美麗的臉龐也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其實源兒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會賺錢的人,這些年要不是我一直逼著他去做學問,鐵家成為東京最富有的人家都不稀奇。”
“那是啊,源哥兒給公主的幾件飾物老身都見過,那一樣拿出來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只要公主肯賣掉一件,咱家修房子的錢就有了。”
王柔花和張嬤嬤依舊在屋子里談論的興高采烈,很快,她們的話題就從如何追求公主轉到如何迎娶公主的新話題上去了。
藤原一味香猙獰的面孔又慢慢恢復了平靜。
拿手里的短刺指指鐵心源,示意他放下手里的短劍。
即便是拿著短劍也不是這個鬼女人的對手,鐵心源毫不猶豫的就把短劍收回劍鞘。
攤攤手表示自己已經解除了武裝。
一條細細的銀光閃閃的鏈子拴在鐵心源的手腕上,只聽輕微的咔嗒一聲,拴在他手腕上的銀色鏈子已經鎖上了。
鐵心源沒有看手腕上的東西,眼睛依舊看著藤原一味香。
藤原一味香笑著將鏈子的另一頭鎖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就示意鐵心源離開哥個湯餅鋪。
湯餅鋪的后門正對著一條小巷子,鐵心源卻把目光掃向右邊的河道。
腰肋處傳來一陣劇痛,他咳嗽著單膝跪在地上,藤原一味香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道:“乖乖跟我走,否則,我會先殺掉你母親,以及你身邊的所有人,最后將你賣給大食人中的塔塔為奴。”
鐵心源咬著牙站起身道:“你不就是一個賊嗎?
想要錢你早說啊,至于弄得到處都是死尸,弄錢不是你們這么個弄法。
你看看這座城市,他缺錢嗎?只要稍微動點心思,想要多少錢沒有,非要一次次的把自己弄得血淋淋的。”
藤原一味香牽著鐵心源在那道巷子里七轉八轉的,一句話都不肯說。
鐵心源指著路過的一道黑黢黢的陰溝道:“你可能不知道,這個陰溝里面就有數不盡的錢財,你們有得罪大宋官府的功夫,不如去侵占這里,即便是殺光這里面的人,大宋官府也不會找你們任何的麻煩,說不定還會感激你們。”
藤原一味香回頭冷冷的看了鐵心源一眼,就拖著他來到了一戶人家,拖拽了一下墻頭的草繩,然后大門就開了。
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藤原一味香卻極為熟悉的推開屋檐下堆放著的柴火,露出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然后一腳就把鐵心源給踹了進去,然后自己一矮身也鉆了進去,回手拖拽了一下,那堆柴火就自動恢復了原狀。
從明亮的地方突然間來到了黑暗的地方,鐵心源努力的眨巴了幾下眼睛,才漸漸適應這里昏暗的環境。
地上歪七扭八的躺著十幾個人,五六個倭女正在人群里穿梭照顧,壓抑的呻吟聲如同魔音入腦,讓人心煩氣躁。
鐵心源努力的嗅嗅鼻子,回頭對藤原一味香道:“藥不對癥啊,我家里有上好的金瘡藥,可以拿一些來給你們療傷。”
藤原一味香將鏈子的一頭拴在一個鐵環上,對一個迎上來的倭女道:“北女,去把大島找來,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鐵心源很詫異她對自己人都說漢話,遂笑道:“你要錢,我幫你,這沒問題,但是你一定要聽我的。”
剛剛說完這句話,腰肋處又傳來一陣劇痛,還是原來的地方。
痛楚讓鐵心源倒在地上,需要努力的扭動才能稍微緩解一下。
身上的短劍被人收走了,一個倭女從頭到腳將鐵心源撫摸了一遍,將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搜刮的干干凈凈,這才罷手。
藤原一味香俯身看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鐵心源道:“我準備讓大島去找你的母親,你放心,他一定會伺候好你的母親,我聽說你母親已經禁欲好多年了。”
鐵心源看著藤原一味香道:“就這一句話,將來不管我殺掉多少倭國人我都不會有絲毫的憐憫。”
藤原一味香笑道:“你沒機會了。”
鐵心源搖頭道:“從你見我那一刻沒有殺掉我,就說明我暫時還死不了。
你們不是殺手,你們是賊。
既然是賊,對財富的追求應當是第一位的,你們不要性命的去劫奪財富,就是一個明證。
而我,是一個能給你們帶來財富的人,這一局我輸了,我幫你們斂財,下一局,我們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