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灣并不是一個實質意義上的國家,它等于是操控著南宋商人去搶占各國市場,然后從中分得一大塊蛋糕。南宋海商越龐大,金河灣就越富;金河灣越富,艦隊就會越龐大;艦隊越龐大,南宋海商可以占領的市場就越多。這尼瑪是個圈套圈的游戲,最終的結果就是崩潰,但這個崩潰點還很遠很遠,在它這種模式失敗之前,發展速度還是很快的。說白了,就是掠奪別人富了自己,然后用掠奪來的財富武裝自己,再去掠奪,什么時候把地球全搶光了,把別人全搶急眼了,大家聯合起來一起反對你了,金河灣也就完蛋了。
這種方式別的國家學不了,他們沒這個技術儲備,主要是沒有這個眼光,看不明白前方是什么,還處于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狀態,和洪濤這個戴著紅外成像儀的怪胎沒法比。
假如有國家強行和金河灣的模式學,要和金河灣比拼海上力量、和金河灣進行海洋爭奪戰的話,那洪濤做夢都會笑醒的。當一個國家把大部分資源全用在建造艦隊上了,那它必然就會壓縮其它方面的開支。建造一支艦隊和供養一支艦隊的開銷是非常非常巨大的,即使在鼎盛時期的西班牙和英國,主力艦也沒有多少,剩下的全是中小型戰艦,甚至是武裝商船。
當你把大部分國力都投入到海軍當中去,然后又掠奪不到足夠的資源補充時,你猜會怎么樣?咔嚓……你的國家經濟崩潰了,艦隊成了不良資產,和后世的蘇聯一樣,自己被自己拖垮了。當你這支艦隊被金河灣一頓炮火干光了,你猜會怎么樣?咔嚓……這個國家的首腦就被推翻了,因為你把國家經濟搞壞了,艦隊也沒保住,這不是千古罪人是啥。古人如何對待千古罪人?推翻你然后宰了你唄。碰上脾氣比較大、心眼比較小的人,還會牽扯你的家族。挫骨揚灰都不解恨。
但大家能忍住不去學嘛?這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首先那些小國就可以過濾掉,它們沒能力學,就和后世的軍備競賽一樣,只有大國、強國才有資格玩這個游戲。你說你個屁大點的國家。競賽個毛啊,多買一百輛坦克就得和鄰國借地方停的主兒,有競賽的必要嗎?
能玩大洋海軍的國家,必須要具備幾個條件。第一你得有技術,就是造船的工匠。沒聽說軍備競賽靠買的,那不真成了人傻錢多了嘛。第二你得有資源,造船得用大量木材,一艘蛟鯊級戰艦,不算龍骨,光是四十多厘米厚的船板就得用上百根百年大木,沒有大量森林的國家又可以除名了。第三你得有良港,光靠海邊還不成,大部分海邊是不能停泊大船的,水深、水流、水溫、風向都得考慮。第四你得有足夠的人手。船可以造,但是水手造不出來,得慢慢培養。而且不再像以前那樣,抓個漁民就能當水手。造船技術進步了,船員也要水漲船高跟著進步,你可以不識字,但你得學習基本的幾何和數學知識,連三百六十度都搞不明白的人,無法當水手。
安排好了廣州港的事情,洪濤就帶著艦隊自己先走了。第一站文萊港。先他幾天出發的孔沛已經用海波號和一艘鮭魚級商船,從馬六甲港接回來一百名馬穆魯克士兵。這些士兵將跟著洪濤去東爪哇島上轉轉,洪濤覺得光靠手里那百十名陸戰隊員還不足以摧城拔寨,如果能有這些馬穆魯克士兵壓陣。可能性就大多了。
“慈悲,我再說一遍,火炮甲板必須燈火管制,一絲火星都不許有!火藥庫周圍你給我派人日夜值班,雙崗,誰敢無故靠近。直接手弩射死,先斬后奏!聽明白了沒有?”慈悲已經升職成了金河號上的大副,這不光是對慈禧忠心耿耿的獎勵,也是慈悲盡職盡責工作應得的。但今天洪濤有點反常,自打船隊離開金河灣,他這番話就不止一次對慈悲說了,有時候他自己還鉆進底艙,在三個火藥庫周圍轉一圈,只要發現有一個值班的水手不在崗,就會大發雷霆。
火藥庫里有啥?還能有啥,火藥唄!只是數量有點多,二十噸!另外還有七十多噸榴彈和重油。這玩意要是炸了,洪濤都想不出自己會變成什么物理狀態,是分子還是原子或者粒子?
和幾十噸火藥睡在一起,這也是洪濤好幾輩子頭一次嘗試,就算他心臟再大,前面這些天也睡不著,還不如很多船員水手放松呢,甚至文南都比他強,該吃吃、該睡睡,一點不耽誤。這就是無知者無畏,他們不清楚這些黑乎乎的玩意炸了是個什么概念,就算天天講,人的認識也得有個過程,甚至需要N多次悲劇,才能真正理解。
“主人,您放心,我讓他們都脫光了去值班,用的弩箭都是鯨魚骨箭,一點兒金屬都不能帶。另外我專門成立了一個搬運組,除了他們可以去彈藥艙,誰露頭就射誰,射死活該!”慈悲也不太明白洪濤為什么如此緊張,但他和他爹一樣,根本就不打算明白。洪濤說煤球是白的,他就認為自己眼睛有毛病,不應該看成是黑的,只會努力去讓自己把煤球看成白色,不去琢磨煤球本來是不是黑的問題。
“先生!叫先生!別和你爹學,你和他不一樣,你是金河灣的孩子。記住這一點,你一點不比別人差,甚至比很多人強,要不你怎么會當大副而他們不成?對了,你和翁丫的婚事怎么樣了?你爹去給甕家下聘禮了嗎?”洪濤不反對慈禧叫自己主人,那是一種尊敬,或者說是一種情份。但他不想讓慈悲這一代人也有這種想法,他們可以用其它方式尊重別人,用不著放低自己的身份。
“……甕婆婆不愿意,我爹說等我當了艦長,沒準就成了……”慈悲別看嘴上說不喜歡翁丫,其實心里還是喜歡的。翁丫在金河號上當艦長時,他都快成翁丫的勤務兵了,除了執勤的時候不能亂動,其它時間都是隨叫隨到,整個一個小跟屁蟲。
“不急,孩子,在先生我的國家里,男孩子要到18歲才能娶媳婦,女孩子也得到18歲。你和翁丫還小,再過幾年,翁婆婆就會同意的。如果她還不同意,我就讓你和翁丫去遙遠的地方駐守,就和你泊蛟哥哥一樣,等孩子生一大堆再回來,她樂意也得樂意,不樂意也得樂意,是不是?”洪濤就教不了孩子學好,到他這里全是歪招兒。
“嘿嘿嘿……我肯定待翁丫好,她生孩子我就守在身邊,哪兒都不去!”慈悲高興了,趕緊和洪濤表忠心。
“你大爺的!合算我給你忙活半天,你反過頭來嘲笑我,快從我眼前消失,我看著你煩!”慈悲可能就是這么一說,根本沒那么多意思,但是洪濤聽著這個話怎么那么別扭呢?這就叫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啊,誰有心誰就是虧心!
要問洪濤干嘛帶這么多火藥出行,其實一點都不多。火炮的發射藥量一般是炮彈重量的五分之一到一半兒,視射程而定,想打多遠就得裝多少藥。一發150毫米實心彈就有十二公斤重,想全射程發射,最少要塞進去四公斤發射藥。按照洪濤制定出來的火炮教程,就是四個一公斤的藥餅。如果全都按照發射實心彈的標準攜帶發射藥的話,帶三噸重的炮彈出去,最少也得帶一噸發射藥。現在洪濤船上裝的實心彈并不多,大部分還是空心開花彈,這樣算起來,還能省掉不少發射藥呢。
藥餅這個玩意是泊珠發明出來的,婦女聯合會一直負責制造炮彈的軟木引信和軟木墊,這次有了火炮之后,發射藥包的任務也交給了她們的作坊。泊珠在一個習慣上繼承了泊福老人的基因,那就是節省。她看不了一切浪費和糟蹋好東西的行為,所以當洪濤說要用絲綢包裹發射藥包時,她就揪心的難受,千方百計的想用其它材質代替昂貴的絲綢。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琢磨這個玩意,沒事兒還跑到河南岸去和那些火炮工匠一起做試驗,看看用其它材質代替絲綢,會不會在炮管里留下太多雜質。試驗結果讓她很失望,不管換上啥材料,都比絲綢燃燒之后留下的雜質多,有些還黏在炮管內壁上很難用炮刷蹭下來,為了這件事兒,她都熬瘦了。
洪濤不忍心看著自己媳婦如此操勞,只好跟著她一起想辦法。有了洪濤這個腦瓜子存在,辦法很快就找到了,而且很好用,既解決了發射藥定量、快速裝填的問題,又大大的節省了成本。用啥代替的呢?這回啥也不用了,把發射藥拌上少量鯨蠟和魚骨膠,放到榨油用的水力壓榨機里去慢速壓擠,出來的玩意就像菜籽餅一樣,是個很堅固的大餅子。然后把這個餅子晾干,就成了一個一個的發射藥餅,和普洱茶磚差不多。使用的時候,按照射程,把藥餅直接放進炮筒就可以了,為此洪濤把這些藥餅分成了半公斤、一公斤和兩公斤三種規格,互相搭配使用,就能滿足所有的發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