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臨為了照顧老戰友段德銘,一件貨物都沒提就先支付給他500萬遠款,加上前次的1,000萬遠款,總數竟高達1,500萬。
段德銘自然是心滿意足,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但朱道臨回到南京家里算完賬才赫然發現,自己再次變成了窮光蛋,三張銀行卡里的余額加起來只事28,379元。
幸好前些日子他去香港之前,為得力助手陸建民辦了張卡,往卡里轉入了1,000萬采購款。
勤快踏實的陸建民把3,500套馬車輪軸、50噸H90黃銅板、320噸紫銅運回倉庫,君付清貨款,還代朱道臨支付了陸續入庫的100箱水晶工藝制品、200把唐刀、500噸何、800箱肥皂、600套北極星大擺鐘機芯、10臺水力碾米機、100大箱玻璃及鏡子等貨物的所有貨款。
只是付完這些貨款之后,如今陸建民卡里也只事3,000多人民幣了。
無奈之下,朱道臨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宋少君借錢,付清了5,000套骨瓷和5,500匹提花絲綢布匹余款,事32萬干脆全都買了鑲嵌合成寶石的金銀首飾。
五一黃金周首日晚上,朱道臨回家和父母吃完過節的團圓飯,陪伴楚梅去看了場電影,深夜十一點才驅車返回鶴山別墅,略作收拾便再次離開,到小區門口攔下出租車,直奔北郊的冷凍廠倉庫。
朱道臨敲了一分鐘的門沒有回應,疑惑之下爬墻進去了,他知道倉庫主任陸建民因為妻子懷孕晚上都回家住,可倉庫里有兩名值班的小伙子,不應該沒人。
倉庫里轉了一圈,朱道臨發現值班的其中一人悄悄溜號了,事一個喝醉之后睡得像死豬一樣,把朱道臨氣得不行〈沒注意到犬舍里的八只警犬聽到他的腳步聲、聞到他的氣味后,都不敢叫喚,要是別人進來,僅僅那八只警犬就足以讓人退避三舍了。
朱道臨曳嘆了一口氣。留下一張紙條,隨后取下掛在值班室墻上的鑰匙,直接去把倉庫門打開,之后鑰匙也不取下,門也不關。大步走到倉庫中央位置,盤腿坐在堆得滿滿當當的倉庫中央,從容入靜。
崇禎五年,三月十日,凌晨。
即將迎來立夏節氣的金陵城,方圓百里忽然降下了鵝毛大雪。
衣衫單薄的朱道臨,佇立在上元碼頭縱深處的兩座大倉庫之間,平伸雙手,接住紛紛揚揚落下的冰冷雪花,驚愕地抬起頭來。久久仰望黑茫的天空,待飄落在臉上的雪花化為水滴流到脖子上,他才敢相信這不是夢,而是真的下大雪了。
朱道臨所在的兩座大倉庫,坐落在大山腳下,背靠大山面向碼頭,是他為方便存放“從水路運來的貨物”而專門修建的專用倉庫,除了面向碼頭的五米長寬大門外,南北兩面和西面全是五米高的雙層磚墻,東面直接以幕府山腳為墻。倉庫后方有條隱秘的山道,通向南面的虎山,朱道臨從這條崎嶇山道返回虎山正院。
五十多歲的門房也姓顧,是大管家顧三才的同宗叔叔。顧媚丫頭得叫他老人家一聲叔祖爺,于是和收納媚丫頭的朱道臨也扯上了親戚關系,因此,朱道臨非仇敬這位身板硬朗兢兢業業的老人。
顧大爺看到朱道臨回來非常高興,關上大門悄悄對朱道臨說:“東家,木蘭初五半夜下刑子了。一下就是六個,全都健健康康的,很討人喜歡啊!”
聽到喜訊,朱道臨高興不已,說聲“謝謝”轉身就走,冒著飄飄灑灑的雪花,穿過花園,進入正堂,很快來到后書房花園左側廊檐下為木蘭修建的芯屋。
感受到朱道臨的氣息,警犬木蘭早已推開懷里的六只刑子,鉆出小門,撲上去猛舔朱道臨伸出的左掌,嘴里發出孩子般的嗚咽聲。
朱道臨眼里滿是慈愛,不停輕撫木蘭的腦袋,如同對待久別的孩子一樣,低聲和它說話:“對不起!由于手里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沒能及時趕回來,進門時顧大爺告訴我,你生下六個健健康康的孩子,我聽了又驚又喜,立刻就趕來看你了,千萬別見怪啊!”
“現在外面正下雪,你快進去吧,天氣冷,不能讓你的孩子們受凍……聽話,進去吧!明天一早我再來看你,給你換個食譜,每天加半斤肉和兩個生雞蛋。”
警犬木蘭非常聽話,嘴里嗚咽了幾聲,在朱道臨身上使勁地蹭了幾下,然后依依不舍地抬起頭看了朱道臨幾眼,這才慢悠悠鉆回芯屋里,六只小狗曳晃腦,紛紛擠進母親懷里,然后四處找奶吃。
朱道臨心里滿是溫馨,向木蘭揮了揮手,便不緊不慢地回到前面正房,剛剛在椅子上坐下,里屋聽到動靜的小影披上大衣,舉起燭臺走了出來,看到是朱道臨,立刻露出甜甜的微笑。
朱道臨嘆了口氣,站起來對小影歉意地說道:“沒想到吵醒你了。”
小影溫柔地笑道:“沒事,夫君全身都濕了,快脫下來吧……我把兩個芯頭叫起來,后院還有熱水。”
“別……”
朱道臨一把拉住她:“天還早,別叫兩個芯頭,你幫我把和睡袍找出來,我自己到后院洗澡就行了,這個時候忽然下大雪,天氣又冷又潮,別讓兩個芯頭感冒了。”
小影溫順地點了點頭,扶著朱道臨回里屋,從衣櫥里把替換的和睡袍捧出來,朱道臨接過折疊整齊的衣袍,在她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然后輕手輕腳地前往后院。
小影緊了緊裘皮大衣前襟,滿臉都是幸福的笑容。
在她記憶中,哪怕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父親,也沒有自己夫君的寬廣胸懷,更沒有夫君這么會體貼人。
夫君雖然外表冷峻,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不茍言笑的性子,做起事情來極為認真,一是一,二是二,絕不含糊,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尊重別人,比任何人都更虛懷若谷。
無論是卑賤的下人,還是平凡的商販農夫,自己夫君都能平等相待,毫無架子,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不懂就問,無論對方是年老的工匠,還是年輕的學徒,只要言之有理,他都會謙遜致謝,哪怕別人說得不對,夫君也從不會鄙視任何人,反而一起討論,一起商議。
也許正因為如此,無論他到哪兒,都能獲得大家的信任和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