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效仿前朝在京城設東南西北中五城兵馬指揮司,主要負責京城巡捕盜賊,梳理街道內溝渠及囚犯火禁之事,前朝的五城兵馬司指揮與副指揮一開始都是由皇室貴勛擔任,是虛職,到了后來則是開始漸漸由武科狀元榜眼等一些年輕力壯且極有前途的青年將官擔任。
所以五城兵馬司指揮這個職位看上去不高,權責也不大,且負責的事物還十分繁瑣,不過卻是一個可以很好的露臉的職位,今后得到重用的機會也很大,難怪余氏這樣高興了。
只見余氏看了衛氏一眼,又裝模作樣地重重嘆了一口氣:“原本確實是一樁好事的,可是我又在尤夫人那里聽到了一個消息,怕是對三嫂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衛氏看了余氏一眼,這回余氏沒有賣關子就接著道:“東北邊的大驥國攻陷了遼陽和沈陽,正從水路南下打算攻打登州府,三伯身為登州衛指揮僉事怕是得與驥國應戰了。哎!我記得三伯原本今年是快要回京述職了吧?現在看來到時候能不能回……哦,瞧我這張嘴,我的意思是到時候打起仗來三伯怕是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
衛氏聞言臉色也有些白,二夫人大驚道:“大驥國攻陷了遼陽和沈陽?這……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余氏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有些得意:“應該就是這幾日的事吧?朝廷也是今日早朝的時候剛得到戰報。遼東總兵戰死之后,遼東好幾個州府都落到了大驥手里,我聽說這些大驥人十分兇殘,一進城就劫掠財物不說還見人就殺,偏偏他們的騎兵個個勇武。我們的人抵擋不住。”
見眾人都一臉驚色,余氏不以為然地繼續顯擺道:“不過我們倒是沒有必要太擔心,咱們京畿附近少少說也有二十萬守兵呢,就算大驥國攻陷了登州南下想要攻破京城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二夫人聽到這話忍不住罵道:“閉嘴!你懂什么!大驥國占了遼東之后想要從海上進兵關內將會是不日即到的事情,到時候京城守兵也抵抗不住”
二夫人身為武將的夫人,雖然不能說精通軍務,但是一些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比余氏要強不少的。就連老太太都嘆了一口氣道:“大驥人兇蠻。且能征善戰,當初太祖皇帝在位之時我們與他們打過幾場,好不容易將他們趕到了長白山外。沒想到沒過多少年他們又卷土重來了。”
二夫人疑惑道:“我記得從先皇時就在遼東布下了重兵,按理說大驥想要攻占遼陽和沈陽不會那么容易才是。”
余氏立即插嘴道:“我聽說遼東巡撫屬下的一員參將動兵變,大驥趁機兵,這個參將最后也投了大驥。幫著大驥攻城。要我說這些賣國投敵的人都該殺,就像前陣子被抄了的那個楊家一樣。嘖嘖,流放抄家都算是便宜了他們,這樣的家族就應該被誅九族才對!”
賀林晚冷冷地看向余氏:“四嬸還是慎言為好,妄議朝政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余氏被賀林晚那冷厲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突。隨即有些惱怒道:“有你這么對長輩說話的嗎?沒規矩的丫頭,也不知道你母親平日里是怎么教導你的。”
不料衛氏卻是淡聲接話道:“我平日里教導她要謹言慎行,身為女子就要有身為女子的規矩。不該管的不管不該過問的不過問不該開口的時候就閉嘴。整日里東家西家短的也就罷了,連政務也敢隨意置喙。這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參上一本,整個家族都要跟著遭殃,她若是敢這樣,我就剪了她的舌頭,也免得以后牽連一大家子。”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小幾上,怒道:“都給我閉嘴!你們當我死了是不是?”
衛氏低頭不語,余氏狠狠瞪了衛氏一眼也不說話了。
從老太太院子里出來之后,衛氏一路上都面帶憂色,賀林晚知道衛氏是在擔心在登州的賀光烈,便安慰道:“母親不必太過憂心,太祖皇帝當初接受羅老將軍建議在遼河沿岸建了無數堡壘,并在天津,萊登增設巡撫,置水師,防的就是大驥國有朝一日揮兵南下威脅我大周。現在,大驥雖然攻占了遼陽和沈陽卻是因為出其不意,如今我朝已有了防備,登州又是軍備完善有大軍壓陣的軍事重鎮,大驥要攻下萊州和登州談何容易。”
衛氏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賀林晚的頭:“我并非是在擔心這個。你父親他身為武將,領兵打仗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我哪里擔心得過來。記得過年的時候你父親派人回來送年禮嗎?今年因送得少了還被你四嬸說了幾句。我聽回來的那位管事說這兩年那邊連旱災和蝗災,不少地方都是顆粒無收,去年冬餓死了不少人,官府已經開了好幾次糧倉放糧了。”
賀林晚立即明白了衛氏的擔心:“官府開倉放糧救濟百姓原本是應當的,只是這次若是登州的戰事因糧草告急而戰敗,母親擔心朝廷會降罪登州的官,父親也會被牽連?”
衛氏嘆道:“是啊,只盼望這場戰事不要拖太久。”
賀林晚也皺了皺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還真是一個大問題,就怕到時候有人接著糧草的問題生事。好在登州原本就是港口,調度糧草也還算便利。不過這些都是朝廷官員應該擔心的事情,她們這些內宅女子就算是再擔憂也做不了什么。
第二日,因這場突如其來的戰事,賀林晚也不好對衛氏開口說自己要出門的事情了,她晚上掛念杰哥兒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衛氏見了以為她在為父親擔心,還安慰了她幾句。
今日在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除了二夫人和余氏以外還來了一個打扮體面的中年婦人,這婦人似是在老太太跟前很是說得上話。老太太還賞了她繡墩坐著。
見衛氏和賀林晚走了進來,余氏立即不懷好意地笑道:“剛剛還提到三嫂呢,不想三嫂這就來了,你看看今兒誰來了?”
那原本坐在繡墩上的婦人起身給衛氏見禮,口中道:“奴婢給三太太請安了。”
衛氏看了那婦人一眼,微微頷,淡聲道:“段嬤嬤是太太太跟前的老人了。無需如此多禮。”
余氏掩嘴一笑:“可不是無需多禮么?一都是一家人何必這么見外?段嬤嬤的女兒秋香去年被老太太送去了登州照顧三伯。現在說不定連孩子都懷上了,可算是給三嫂你分憂了。三嫂你見了段嬤嬤可得好好親近親近。”
衛氏沒有理會余氏,依舊如往常一樣站在一邊當木頭樁子。
老太太問段嬤嬤:“老三這不肖子出門在外從來沒想過往家里送信。秋香最近可有送信回來?”
段嬤嬤看了衛氏一眼,笑著將自己一只拿著的包袱呈上,對老太太道:“秋香昨日剛剛讓人送了不少上好的高麗參回來,說是三爺特意買來孝敬老太太您的。奴婢剛剛進來的時候已經交給春香收著了了。另外這里有兩雙鞋,一副抹額。這都是秋香親手做的。秋香說三爺很好,她也很好,讓您老人家注意身體,等她回來再跟您磕頭。”
老太太看了看段嬤嬤送上的兩雙鞋和抹額。抹額上還照著老太太的喜好鑲了寶石,不由得點了點頭:“這丫頭的針線還是這么好,當初在我房里伺候的時候我的鞋子都是讓她做的。”
余氏笑道:“不好老太太您會讓她去伺候三伯嗎?這秋香丫頭還真是個能干的。雖說山東離著高麗近,以前也沒見三伯往府里孝敬過人參啊。可見這內院還是得有個懂事明理的當家才好。”
二夫人問道:“秋香可有提及這次的戰事?”
段嬤嬤搖頭道:“奴婢也是今日出門才聽說那邊打起來了,秋香送東西回來的時候應該還未開戰,不過老太太和二夫人也不必太擔心,三爺有著多年領兵的經驗,本身武藝有極其出眾,這次說不定還會立功呢。”
衛氏從頭到尾都是低頭聽著,一言不。
衛氏帶著賀林晚從老太太院子里出來的時候,段嬤嬤也出來了,追上衛氏笑著道:“三太太,秋香還送了兩根人參給您以及兩位小主子補身子,另外還有一些成色上好的高麗玉,說是給您與姑娘打飾用的。秋香原本還以為今年三爺回京述職她能跟回來給您磕頭敬茶的,不想卻遇上了戰事,今年能不能回來還說不準呢,所以還請您見諒。”
賀林晚不由得看了這位始終笑吟吟的段嬤嬤一眼,這段嬤嬤雖然人過中年看上去卻比實際年齡要輕,且眉梢眼角中透露出一股子精明相。她與衛氏說話的時候雖然姿態和語氣都很恭敬,但是這種話對著一位正室說,怎么聽怎么透露出一股子耀武揚威的勁兒。
衛氏淡淡頷,臉上看不出來高興還是不高興:“有心了,東西交給李嬤嬤收著吧。”
段嬤嬤也沒有與衛氏再多搭話,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李嬤嬤之后就離開了。
李嬤嬤忍不住啐了一口:“不過是個下賤的奴才,就算被放出府去當了管事娘子也還是個奴才!太太不必與這種小人置氣,至于那個秋香不過是因為您不在三爺身邊,所以……”
衛氏淡聲打斷道:“我乏了,回去吧。”
李嬤嬤嘆了一口氣,不再提這對母女了。
賀林晚看了衛氏一眼,也忍不住在心中一嘆,這世上的男子有幾個不貪花好色的?像賀家三爺這樣,賀林晚也沒聽說他有別的通房妾氏,今日才聽說他身邊有一個老太太派過去的秋香,也算是難得了。可是賀林晚心中還是不由得對這位未曾謀面的父親的印象差了幾分。
當初賀林晚之所以會接受與薛子敘的婚事,就是因為薛家有一條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薛子敘的父親薛元澄雖然身居高位,這么多年了身邊卻只有一個少年結縭的妻。光是這一條,就讓許多名門淑女將薛子敘當成了夢中良人。
衛氏正想要回西園。不想余氏卻是突然出現了。
余氏看著李嬤嬤手里拿著的盒子,笑道:“喲,這是秋香那丫頭給你的孝敬?真是個知禮懂事的,也難怪之前那么多丫頭想要給三伯當通房三伯都沒有收下,卻唯獨收了這個秋香,可見這丫頭有多么可心了。”
李嬤嬤冷笑道:“四太太也無需羨慕別人,您身邊的秋虹也不錯。想必在四爺面前也是個可心人。”
余氏聞言臉色一變。
以前一直被余氏待在身邊的丫鬟秋虹這幾日并沒有跟著余氏出現。原來秋虹被賀四爺看中收了房了。雖然余氏沒有聲張,也沒有要抬舉秋虹的意思,不過李嬤嬤卻是知曉的。
衛氏淡聲斥責李嬤嬤道:“主子說話哪里輪得到你插嘴!四弟妹身邊何止秋虹這一個可心的丫頭?她身邊的玉嬌姨娘以及以前的丫頭香蕊不都是個個比秋香強?”
賀林晚忍不住暗中為衛氏叫了一聲好。她也真是有些想不通,余氏自家后院那么熱鬧她怎么就還好意思看別人家后院的熱鬧了?
余氏指著衛氏怒道:“你……”
就在眾人以為余氏又要撒潑的時候,她卻深吸了幾口氣將這口氣憋下去了,眾人見了不由得驚異。卻見余氏朝著衛氏冷冷地一笑:“我屋里狐貍精多又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我家爺就是這么個人。什么臟的臭的他也喜歡往炕上拉。倒是三嫂你……”
余氏話語一頓,朝衛氏走近了幾步,看著她的目光中含著好不掩飾的惡意和快意:“我聽說當初三伯向衛家求娶你的時候,曾經在你面前承諾過這一生只有你這一個妻子。不娶妾氏不納通房。可是現如今你看,這男人的話又有幾個是可信的?到頭來三伯身邊不還是有了一個秋香?這有一就有二,想見以后三嫂屋里肯定是不缺姐妹的。”
李嬤嬤聞言愣了。不由得看向衛氏。卻見衛氏向來不動如山的臉色突然變了,竟有些白。
余氏看到衛氏如此。心中有著無限的快意。她之所以會知道賀家三爺當年和衛氏的約定是因為有一次偷聽到了衛氏和自己的嫡姐說話。當時余氏心里就對衛氏又羨又妒,覺得衛氏是走了狗屎運了才遇到了這么個肯一心一意待她的良人。
等到余氏自己也嫁到了賀家,看到賀家三爺對著衛氏如珠如寶言聽計從的模樣再對比自己相公的風流不忌,她心里對衛氏的嫉恨就越不可收拾了,簡直到了看到衛氏就生厭的地步。
賀光烈與衛氏成親之后果然信守諾言,就算這么多年衛氏只生了一個女兒和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兒子賀光烈也沒有納妾的心思,余氏曾經三番幾次的在老太太面前攛掇,讓老太太給賀光烈房里塞人,可惜賀光烈都沒有收,就在余氏也不抱希望了,覺得或許賀三爺就是個萬里挑一不好色的男人的時候,老太太將秋香送到了登州,秋香卻沒有像是前幾個丫鬟那樣被送回來,賀三爺居然真的收下了。
余氏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當晚飯都多吃了兩碗,她就是見不得衛氏好,衛氏倒霉她就開心了。
余氏正想要再踩衛氏兩腳,賀林晚卻是道:“四叔就要任西城兵馬司指揮了,四嬸卻是清閑了不少,不過以后四嬸想必會更清閑的。據說這西城兵馬司別的事兒不多,吃吃喝喝的事情是最多的,說起來這還真的是一件好差事呢。”
余氏聞言一愣,沒反應過來:“什么?”
賀林晚朝著余氏眨了眨眼:“怎么?四嬸不知道上一任西城兵馬司指揮是怎么死的嗎?”
衛氏冷聲打斷了賀林晚:“阿晚。”
賀林晚看著一臉狐疑地看著她的余氏,微微一笑,不說話了。衛氏沒有再理會余氏,轉身就往西院的方向去了,賀林晚和李嬤嬤也跟著走了。
李嬤嬤也有些好奇剛剛賀林晚說的上一任西城兵馬司指揮的事情,不過看著衛氏的臉色她還是沒有問出口。
回了西院之后,賀林晚正想說幾句話哄衛氏開心,衛氏卻是借口自己身子不適回了房。剛剛余氏當著眾人的面提起了賀三爺跟衛氏當年的約定,當衛氏一時也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女兒。
李嬤嬤擔憂地看著衛氏離開:“難道剛剛四太太說的是真的?”
賀林晚在一邊想著。看衛氏剛剛的反應十有是真的。如果是這樣,賀林晚對賀三爺這個人的印象簡直是差到了極點。連承諾也守不住的男人根本不配稱之為男人。
好在余氏也沒有回避太久,她終究不是那個只以自己的丈夫為天的小姑娘了,她還有兩個孩子要依靠她保護,所以她并沒有讓自己沉浸在情緒中太久。不管賀光烈如何,他們今后的日子也還是要過下去。她依舊盼望他步步高升,長命百歲。只是因為他是她孩子的父親。
余氏回去之后心里總是想著賀林晚說的那句話。于是便偷偷派了人出去打聽。
其實前任西城兵馬司指揮的那點事也不難打聽到,雖然出事之后因某種原因封鎖了消息,沒有被公開宣揚出去。但是要打聽也還是能打聽得到。
那位爺當初是在妓院里與同僚一起喝花酒的時候被他在妓院里的相好的另一個姘頭殺死的,一刀割喉。
余氏聽到這些的時候大吃一驚!不僅如此,她還打聽到五城兵馬司那幫人因所管之事雜繁,免不了要與城中商戶以及教坊中的人接觸。平日里應酬不少。所以不少人都在那勾欄院里有相好的。
余氏得知之后不由得又氣又急,原本她見賀四爺最近寵著秋虹。都不怎么往她屋里來了,所以才會放下臉面去討好尤夫人為賀四爺謀差事。不想現在屋里的一幫狐貍精還沒有收拾干凈,外頭的那些又要來了。余氏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之前在衛氏面前的那點耀武揚威的勁兒也不見了。
這一日。余氏帶著賀林晚在明善堂跟著二夫人處理家務,二夫人道:“前日宮里的賢妃娘娘生辰,原本皇后因賢妃娘娘這些年孕育皇嗣有功又協理宮務多年是打算要為她大辦一次設宮宴的。不想賢妃娘娘卻請求將她的壽宴取消了,還請旨縮減宮中用度。將節省下來的銀兩用來籌集糧草。陛下和皇后都夸贊了賢妃娘娘,稱她不愧“賢”這個封號。”
衛氏難得對這些外事插嘴道:“聽聞今上在早朝上了幾次脾氣了。”
二夫人嘆道:“是啊,說是為著糧草的事情,戶部拿不出錢來,與兵部在朝上扯了幾次皮了,山東那邊的戰事又正吃緊,今上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倒是京中不少官眷都效仿起了賢妃娘娘,在穿著打扮上也都簡樸了起來了,也是不想在這個關頭觸圣上的霉頭。”
衛氏道:“聽說賢妃娘娘號召京中的女眷們省吃儉用,將省下來是銀兩用來賣糧草支援戰事?”
二夫人點頭:“雖然這些錢糧與朝廷所需的比起來不過是杯水車薪,不過也算是一種態度,倒是京中的那些衣料鋪子,飾鋪子的生意清淡了不少。你看看我們府上公中的賬面上還有多少銀子,到時候也要捐些出去,至于捐多少到時候看看別家的。”
衛氏應下了。
二夫人道:“這位賢妃娘娘倒是個聰明人。”
賀林晚在一邊聽著想,這位賢妃何止是聰明人,別看她這些年在宮中沒什么作為一副固守中庸之道的樣子,可是她被夾在皇后和安德妃之間這么多年還能如魚得水甚至幫著協理宮務,讓皇后和安德妃都不敢動她,可見是個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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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6ooo,含今日加更,
作者君木有偷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