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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映結束后,影院中的人迅速分成了兩撥,福克斯宣傳部門的人帶著影評人和媒體記者奔赴附近的酒店,發行部門的一些人則留在影院中,從觀眾手中收回反饋的調查問卷。
等影片徹底散場后,包括哈里·鄧恩等觀察員在內,發行部的人迅速返回世紀城的福克斯大廈,整理歸納問卷上的內容。
對于一個每天都要推出新作品的產業來說,準確把握住市場的脈動是極其重要的,而且電影行業存在的多樣性和多變性,決定了電影發行公司必須收集大量數據并把分析結果運用到作品的營銷中。
映前調研不只是關心觀眾對電影的興趣水平,還要通過分析數據得出不同的觀眾群所反饋的信息,以制定針對性的宣發方案。
總之,宣發絕對不會比制作簡單,往往還要復雜許多。
“羅斯曼先生……”
一間巨大的工作室中,鄧恩正在向發行部主管湯森·鮑斯曼說著最新的問卷匯總,“這份問卷就很有代表性……我就像坐了一次高空電梯,乘了一次高速巴士,被劫持在高速地鐵上一樣,緊張刺激的感覺從頭到尾就沒有消失過,雖說整個故事看起來有點簡單,但驚險的動作場面讓我看的非常爽快,特別是其中的幾場爆炸戲,我認為完全超過了《終結者2》被盛贊的爆炸場面。”
靠坐在寬敞的椅子上,湯森·羅斯曼單手摩挲著下巴,接連看過的觀眾好評,以及鄧恩描述的有些觀眾為了盡量不錯過片子而倒著走去上洗手間的情形,進一步加大了他對這部影片的重視。
“統計結果出來了。”
統計調查問卷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羅斯曼微微抬頭,數據不會說謊,這次試映的觀眾口碑,終究還是要靠數據說話。
“我們發放了265張觀眾問卷,收回263張。”
那名工作人員盡量用簡練的話說道,“評價為A的有205張,A的為44張,B7張,C以下7張……”
工作室里瞬間安靜下來,這可以說是超高的觀眾口碑了,二十世紀福克斯明顯要對《生死時速》賦予更多的信心。
與此同時,四季酒店的宴會廳里,杜克正在羅賓·格蘭德的介紹下,應酬著職業影評人,盡管其中沒有耳熟能詳的那些,甚至百分之九十的名字都沒聽說過,但在該笑的時候,杜克絕對不會吝嗇自己的笑容。
畢竟,他現在沒有資本,《生死時速》也需要這群電影業的寄生蟲搖旗吶喊。
至于這群人談話中對《生死時速》的評價,杜克根本就不在乎,既然他們來參加這個聚會,必然會接受盧卡斯影業和二十世紀福克斯送出的禮物,那接下來他們不管是好評還是差評,都要盡量引起觀眾對《生死時速》的好奇。
拿錢做事是最基本的規則,不管是電影人還是影評人莫不如此。
誰都知道,影評人只是‘相對’公正,而‘相對’可以有多種解釋。
就說這一次吧,除去來回的車旅費以及在四季酒店的住宿餐飲費用,二十世紀福克斯還根據影評人在業界的不同地位,準備了各自相應的禮物或者支票,哪怕是其中最沒有知名度的,也有一份價值近五百美元的紀念品,福克斯總共為這群人開出了超過五萬美元的預算。
同樣,這些人寫出的影評在發表前,都要傳到福克斯的宣傳部門審閱,如果不經福克斯同意就胡亂發表批評的聲音,那會遭到福克斯的封殺,很長時間內都不會享受到福克斯極其合作伙伴旗下的電影的免票待遇。
這是影評界和電影界默認的規則,沒有人會隨意去打破,而且發行方也不會讓他們發出那種惡心的好評,即使是抨擊也可以接受,但前提是抨擊的影評必須能引發觀眾對影片的興趣。
比如《生死時速》,如果對方寫‘除了無數爆炸、打斗、追車外,影片一無是處’,那福克斯也會接受,因為主流觀眾就喜歡這些,影評也直接寫出了影片的賣點,必然能吸引觀眾。
這些在好萊塢圈內根本不是秘密,從世界上第一個影評人協會——紐約影評人協會成立的三十年代起,好萊塢與影評界之間就是既合作又對立的關系,電影業需要影評人搖旗吶喊,影評人也需要趴伏在越龐大越好的電影業上吸血。
甚至,這種影評人試映場有一個專門的稱謂——Junket.Whore,也就是免費旅游的娼.妓的意思。
來參加《生死時速》試映的,只能說是紅.燈區的櫥柜女郎或者高級應招,二十世紀福克斯開出的這點預算,根本吸引不了那些高級交際.花回眸。
至于誰是高級交際.花,自然是北美最頂尖的一批影評人,例如《時代》的理查德·克里斯,《洛杉磯時報》的肯尼斯·圖蘭,《好萊塢報道者》的托德·麥卡錫,以及大名鼎鼎的羅杰·艾伯特等等。
他們遠比今天到場的影評人公正,但他們的公正背后同樣掩藏著大量的交易,不說別人,單說羅杰·艾伯特吧,他與西斯克爾主持的《羅杰·艾伯特與西斯克爾看電影》是北美最高度商業化的點評節目之一,而評論高度商業會帶來什么樣的變化,想必也不難猜測。
就算羅杰·艾伯特這個等級的影評人,也會參加Junket.Whore,而且都是最頂級的那種。
比如羅杰·艾伯特曾經為去年的《終結者2》豎起過拇指,所有人都知道,詹姆斯·卡梅隆的影片絕對當得起這樣的評價,但有多少人清楚作為發行商的二十世紀福克斯背后所做的公關?
根據杜克得到的消息,《終結者2》試映的那周里,來到洛杉磯的羅杰·艾伯特要求每天都去馬里布一家頂尖私人會所打高爾夫,二十世紀福克斯當然會滿足他的要求,至于雙方私下里還有沒有其他內幕,那就不是杜克這樣的地位能得知的了。
作為經歷過網絡時代的人,杜克自然明白該如何應對職業影評人,既不能輕視,也不需要過于重視,他們只是他前進道路上借力的工具!
應酬完影評人,杜克又去了另一個會場,與其他演員一起,接受媒體記者的采訪。
跟影評人一樣,除去自己旗下的媒體,二十世紀福克斯請來的不過都是些中低層媒體的記者,他們的目光也都聚焦在演職人員中名氣最大的基努·里維斯和烏瑪·瑟曼身上,杜克這個導演基本乏人問津,哪怕是娜奧米·沃茨,依靠出眾的外表和經紀人的提攜,都獲得了遠超過杜克的關注。
這也與二十世紀福克斯的宣傳策略有關,九十年代初的導演還站在幕后,除非是已經具備了相當知名度的導演,否則很難引起影迷和媒體的關注,影片的宣傳策略往往也是圍繞著演員而展開。
有記者問起的時候,杜克也說了幾句,大多都是‘對影片有信心’‘男女主角非常出色’等套話,記者缺乏深度探究的毅力,杜克對媒體采訪也興趣缺缺。
如果接受采訪后媒體報道能讓影片大賣,杜克說破嘴皮都沒關系,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就算是將影片夸到天上去,也不會有什么作用。
一直折騰了大半天,接近了傍晚,這次試映總算告一段落,杜克出了會場,進入旁邊的休息室,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見娜奧米·沃茨在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的陪同下,也走進了這間休息室。
“嗨,杜克。”她主動打著招呼。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而且還是很掙扎的那種。
“嗨,娜米。”杜克回以微笑。
雖然記憶中的對方曾經攀上過好萊塢的一線,但杜克自幼就在與好萊塢有交集的圈子里長大,未來式的明星不知道見過多少,早就習以為常了。
在他的印象里,娜奧米·沃茨就像是很多來好萊塢尋夢的年輕女人一樣,有些夢想、有些心機、有些手段、有些外貌、也有些演技,當然還有些運氣,最起碼比他記憶中的運氣要好太多。
“不介紹下嗎,娜米。”
跟在她身旁的女人忽然開口了,娜奧米·沃茨立即反應了過來,帶她來到杜克近前,“南希,這是杜克·羅森伯格,影片的導演。”
“杜克,這是南希,南希·約瑟夫森,我的經紀人。”
“約瑟夫森?”
在心中重復一遍,杜克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個姓氏。
“認識你很高興,約瑟夫森小姐。”他主動伸出手,對方在上面握了握,“叫我南希就好了,可以稱你杜克嗎?謝謝。”
雙方簡單的說了幾句客套話,南希·約瑟夫森在接了一個電話后,與娜奧米·沃茨低聲說了些什么,率先離開了休息室。
“南希來自國際創新管理經紀公司ICM。”
娜奧米·沃茨很有心,特意解釋了幾句,“她是ICM的創始人馬文約瑟夫森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