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事業初創的階段,還沒到可以隨意浪費時間的時候,第二日陳家洛就開始了緊張的忙碌。一大早就帶著徐天宏來到工廠,昨晚的接風宴高類思和楊德望也去了,知道陳家洛回來后肯定要找他們,于是早已整理好了資料。
“總舵主,如今鐵廠的出鐵率比您離開時又高了一成,出鐵的數量則是多了一倍,預計到明年上半年還能翻上一番,只是那時候煤礦和鐵礦恐怕就不夠用了!”,高類思將資料遞給陳家洛,簡略的匯報道,“如今火槍已經基本可以自己生產了,火炮的話還只能生產一些小型的;以工廠現有的人來看,產能基本上已經到了極限,若想擴大生產必須得有更多的人才加入才行,我和楊兄最近一直在統籌機器生產的事情,其他方面難免有些顧不過來!”
“高兄。楊兄辛苦了!人的問題我來想辦法!”,就憑他們兩個人支起這么大的攤子實屬不易,況且除了本職工作之外他們還要去經世大學上課,工作強度可想而知,陳家洛可不想把他倆累垮了,說著將徐天宏引到身前,“這位是我紅花會的七當家武諸葛徐天宏,七哥剛從外面回來,對福鼎的事不大清楚,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就跟著高兄、楊兄學習吧!”
“有勞二位先生了!”,徐天宏深深一禮,對于能改紅花會帶來大量鋼鐵和武器的人,他抱著極大的敬意。
“徐兄勿需如此客氣!”,兩人連忙回禮,“這段日子徐兄就跟著我二人好了,若是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倆自會解答!”
“七哥從明天開始就跟著兩位先生吧!過一會兒我再帶徐兄去大學、縣衙還有兵營去看看!”,介紹完徐天宏陳家洛開始為他二人解決難題。“鐵礦和煤礦的問題好辦,臺灣就有現成的鐵礦煤礦,趙四哥和林堡主手上都有船隊。咱們到時候從臺灣去運就好!至于人么,趙四哥找的傳教士可到了?”
“到了一些。但這些人所學各不相同,能幫著工廠進行工作的并不多!”,這次回答的人變成了楊德望。
“有總比沒有的好!我再讓四哥去澳門一趟,看看還能不能多找一些!不過老從外面找人也不是辦法,咱們還得靠自己培養,二位一會兒吃完飯不如和我一起去經世大學一趟,看看哪里有多少可以培養的苗子!”,雖然有些拔苗助長。但眼下也顧不了這么多了,就讓這些種子在工作中學習吧!
“這...”,高類思和楊德望面露難色,“這個辦法我二人也不是沒曾想過,也有些學生愿意到工廠來,但是戴校長不肯放人,說學業沒完成之前不放一名學子離開!”
“戴校長這些日子如何?”,說起戴震陳家洛就一陣頭疼,他這種行為也是出于對學生負責而考慮,但還是有些不知變通了。再加上此人在儒學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真是白瞎了他在數學上這么好的天分。
“戴校長整日為學校操勞,每天都忙道深夜才歇息!就是...”。倆人支支吾吾半天才接著說,“就是每日都要和吳先生他們爭論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
“吳先生?”,陳家洛有些疑惑,記得學校里沒有姓吳的老師啊?
“是從倭國歸來的吳思華吳先生,吳先生祖上跟隨朱舜水先生遠渡東瀛,在儒學上造詣頗深,總舵主離開后他才和一些友人從東瀛返回,眼下正在經世大學教書!”。中國自古就對忠臣義士幾位尊敬,吳思華等人至今保留華夏衣冠的行為讓他們極為佩服。
有人和他作對就好啊!也不知道這吳思華所研習的思想是那種。別和我給學生灌輸的東西沖突了才是!一念至此陳家洛再也坐不住了,思想領域的爭奪是最關鍵的。匆匆吃過飯和李沅芷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徐天宏和高楊二人來到經世大學。
到了大學門口四人翻身下馬走了進去,經過一番交談陳家洛對吳思華等日本歸來的大明遺民刮目相看,他們繼承和發揚了朱舜水的學說,摒棄了腐儒好空談的習性,講究學以致用,在日本時他們就曾研習過“蘭學”——也就是日本鎖國時代通過荷蘭傳入的西方科技知識。聯想到明末時徐光啟、孫元化等人對西方科技知識的熱衷,陳家洛對他們的行為也便是理解,中國的儒生在沒經過滿清的愚昧馴化前還是知道放眼看世界的!
這一群人在來到經世大學后接觸到高楊二人帶來的最先進的科技知識,頓時喜出望外,一個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對科技的研究中。戴震難免有些看不過眼,不過但就儒學上的造詣他也沒辦法和吳思華想比,吳思華可是明末清初五大師之一的朱舜水的嫡系傳人,比戴震這個自小貧困四處求學全靠自悟的人,知識體系要扎實的多。三言兩語就把他駁倒,倒是戴震在數學上的造詣讓他們刮目相看。
這個人留在學校有些浪費了啊!陳家洛試探著發出邀請,“吳先生,如今家洛身邊甚是缺人,若是吳先生不嫌棄的話不如來我身邊幫忙?”
吳思華搖搖頭,“總舵主,并非吳某矯情,實是吳某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哦?不知是何要事?”,陳家洛追問道。
“這件事還是出自高楊二位先生身上!”,吳思華一身道袍,身材瘦削,面相清奇,恍惚間若神仙中人,“在下剛到福鼎時曾在煉鐵廠呆過一些日子,又從二位先生手里借的不少泰西來的典籍,待看完后不禁汗流浹背!”
說到這吳思華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遠遠地望著大海的方向,“我自幼修習儒學,本以為天下并無不能為儒學包納之物,但到工廠一看,此中的運行規律很難從儒學上找到解釋。那些泰西之人雖不習儒術,但對天地至理、世間百態另有一番解釋,在下就想寫一本書出來,將儒學、蘭學以及其他泰西學說混為一爐,看能否從中找出一條新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