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是否感覺我太過奢靡放蕩了？”

歌歇舞止，林封隨手端起旁邊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問道。

陳沐沉默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是有些這樣的感覺。”

林封笑道：“我能察覺的到，你是個殺伐果斷的人。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你還是過于著相了。，綱理倫常，有何不可？你看那古代帝皇，哪個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因為擁有權力，擁有實力，就能擁有更多的女人，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只不過到了所謂的文明社會，披上了一層道德和法律的皮而已。

你看那貪官大商，明面上一夫一妻，相敬如賓，但私底下誰知道有多少齷蹉骯臟？

我林封能有今天，一方面自然是有運氣的因素不談，另外一方面，是我從微弱到強大，一場場戰斗、一次次生死經歷過來的！這個平行世界，華夏大地以我為尊，就如同在你的世界，你的北京基地首屈一指一樣。我享受這些，只有嫉妒者敢在背后腹誹，卻沒有一個人敢在我面前嚼半句舌頭！”

林封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轉而又便成了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再說了，人生在世，圖的不就是一個瀟灑快活？古人也說了，食色性也，我庇護一方安寧，享用個把女人又算得上什么事情？我莊園里面的女人，在末世不愁吃喝，我還給她們服用青春永駐的落寶，讓她們不受容顏衰老之苦。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我不管她們，人生苦短不說，以她們的姿色在這末世。走出去便是罪，便是惡！她們本身無罪，但是她們的美貌卻會招來罪惡！”

說著，林封揮了揮手，下方的舞者樂師們頓時乖巧散去，連旁邊添茶倒水的侍女也一同離去。剎那間寬廣的大廳，空曠的只剩兩人。

林封親手為陳沐倒滿了茶，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弟，因為你加入了我們的隊伍，又因為你實在對我的脾性。所以有一些話我才會對你說。當你成為溯源者時，你的視角就應該跳出自己原先所在的層次，到一個更高的界面上來了。

平行世界誕生的原因。你也都知曉：當你使用了穿梭時間的能力之后，便會自發的在你穿梭時間誕生一個新的世界，并于原先的世界脫離開來。換言之。你所在的世界，已經不是你原先的世界了。

你在你的世界有一個妹妹是吧。你從末世開始，直到于賁薨戰斗，也都是因為她吧？那么，當你穿越了時空，從原來的世界脫離到新的世界的時候，這個新世界之中你的妹妹，也不過是從原來世界克隆復制的罷了。這兩個人可能有著相同的容貌、記憶甚至性格。如果這兩個人都站在你面前，你認為誰才是真實的呢？”

“再說了。每次時間進程的改變，都會誕生新的平行世界，平行世界多如牛毛，也即是說，在無數個平行世界中，也有無數個你的妹妹。有的可能還活著。但是有的可能正在遭受苦難，甚至已經死亡那么。你是否要去把她們全部都救出來呢？”

林封話說道這里，停頓了一下。

而陳沐，卻如遭雷亟。

是啊！一直以來，陳沐活著和重生的執念。就是為了救回劉惜辰，挽回那悲劇的曾經。但是好不容易當一切都似乎功德圓滿的時候，關碭等人從天而降，告訴了他溯源者和平行世界的事情。

那么，如果說，他利用幻影貓凱蒂的能力，回到過去，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回到了過去，而是進入了一個新的時間點在2025年的世界的話，那么，他挽救下來的這個劉惜辰，還是原來的劉惜辰嗎？

也許她們的聲音、性格、記憶都一某一樣，但是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救下的，只是這個世界的劉惜辰罷了。而原本世界，那個他所熟知的劉惜辰，真真切切已經死亡，無可挽回了。

啊！！！

陳沐眉頭皺起，渾身竟是有黑紅色生物能量不停躍動，看起來竟是有種失控的感覺！

這實在是因為林封一針見血，直接將陳沐一直以來下意識回避的終極疑問血淋淋的擺在了他的面前，不給絲毫躲避和回旋的余地，直擊靈魂！

難倒以陳沐的智商和能力，想不到林封所說的這個問題嗎？

絕不！

這個簡單的問題，任何了解并確認了平行空間理論的人都能很快想到。

但是陳沐之所以一直沒有提及，是因為他在逃避。

因為如果仔細想下去，如果這個劉惜辰并不是真正的劉惜辰，也許她依舊會親熱的叫她哥哥，會依賴的抱著他，會和他翻白眼，開玩笑，會耍小性子，會撒嬌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改頭換面，但是，陳沐心里的隔閡和疑惑卻是已經種下了。

陳沐之所以會答應加入溯源者的行列，潛意識之中，恐怕也是想要慢慢的證實心中的疑問吧。

然而，這個疑問還沒有來得及開始解答，便被林封殘忍的刨開并擺在了面前。

陳沐面色猙獰，渾身已經開始覆蓋漆黑的甲胄，猙獰撞角顯露，雙手變化出利爪和刀刃，腦域更是不受控制的開發程度飆升，短短時間已經開發至百分之四十以上，房間里面的桌椅都在念動力的無意識擴散之下，漂浮起來！

陳沐現在的狀態，于其說是失控或者說入魔，倒不如說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惶恐發泄。

因為林封提出的這個問題，幾乎是將他上下兩世所有的努力全部與無意義畫上了等號，任誰知道自己長久以來竭力完成的愿望都是無用功，并且還是在一切圓滿之時撕下了和善的外表，只怕都要歇斯底里，如瘋如魔！

“哎”

林封嘆了口氣，身體沸騰起來。身后隱約浮現出一個身體赤紅，人面龍身的燭龍虛影來，想要給陳沐當頭一棒，以免他鬧騰起來，發生什么事端。

然而就在此時，半空中漂浮的桌椅板凳統統歸位。甚至與之前的擺置都一模一樣。陳沐身上的甲胄和雙手的變化也都全部收回，像是春風拂面一般坐回了椅子上，甚至還輕輕的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這”

林封看到陳沐的表現，倒吸了一口冷氣。同時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念頭來：這小子的意志竟然堅定若廝！一生的追求和信念都被推翻，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冷靜下來，可謂可怖！難怪能夠在自己的世界以區區十余年無任何外力幫助的情況下就成長到能獨自斬殺兩名半神級別降臨者的地步！

“你說的有道理。是我太過著相，之前甚至都不敢思考這個問題，但是既然這個問題被你揭開，我倒是無可回避了——無論現在我的妹妹是不是真正的她。但是至少她自己認為是。那就足夠了！可能有其他的平行世界之中，還有無數個劉惜辰在受苦受難，甚至飽受欺凌，但是我無能為力。”

說著，陳沐微微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之后：“我所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保護身邊的人，并且在此基礎上去探究一切背后隱藏的秘密。我想。這也是你們的目的吧？現在我大概能了解，為什么你們能夠聚在一起。成立溯源者的隊伍了。”

“你能想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林封感嘆了一聲，然后眼中驟然冒出刺目精光：“我們的目的，正是為了探究一切的根源！你之前看到我放浪形骸，甚至荒淫不羈，但我不怕實話告訴你。這個莊園的建立，就是我為了享樂的。莊園里面沒有一個男人，全部都是我從各地找來的美女就算換做是古代，我應該也是一個荒淫無度的暴君了吧？

但是，那又如何？既然世界上存在無數的平行世界。那么當然也會存在無數的蕓芳，無數的你和我。就像是大地上無數條平行奔涌的河流里面，有無數相同但是不知始終只知道向前游動的魚兒。只不過，某條河流中的魚兒，如你我和老關他們之流，成長到了足夠的強壯，能夠跳出水面，看一眼前后左右的風景，甚至躍出河流，跳到其他的河流去。

但是，這樣有何意義？那些存在的其他人有什么意義？在宇宙中，每一個人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但若當這個獨一無二的屬性被祛除掉，你怎么知道你才是真正的你，而不是新的平行世界誕生時附帶的克隆品？甚至于當我在床上抱著一個美女，我怎么知道這個美女不是復制出來的和真人一樣的充氣娃娃般的存在而已？

荒誕不經，一團亂麻！整個世界，不，無數個平行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么？一切的一切背后，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肆意的玩弄靈魂、操控生命，我們要找到這雙手，把它斬斷，甚至把它的主人揪出來，狠狠地暴打一頓，然而想做到這一步，我們只能循著關碭走在一條漫長而艱辛的道路上，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大廳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面對這個話題，就只有無言。

良久之后，林封突然一笑，拍拍手，頓時門外又擁進來了如花美姬，端茶倒水，歌舞聲樂再次響起。林封左擁右抱不亦樂乎，陳沐身旁美女環繞，卻正襟危坐，仿佛兩個極端。

當歌舞漸濃，林封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雖然放蕩了些，但是卻還不至于要公開表演的地步，所以拋下一句“你隨意，別跟哥哥客氣”就摟著兩名美女進了臥房。

歌舞還在繼續表演著。林封走了，剩下的美女們只剩下了陳沐一個目標，因此可以說是花樣百出，輪流上前來挑逗，鼻息甚至已經噴到了陳沐的胸口。

陳沐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眨眼之間從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經是出現在了莊園的外面。

大廳里面的歌女們看到陳沐驟然消失，騷亂了一陣，最后發現沒有看客，只能無奈的散場了。

莊園外，陳沐回頭看了一眼，然后踏步向著外面走去。沒想到摩珂缽特摩竟然會淪落到用來躲避一群舞女的地步。

他對末世兩百年之后的世界十分好奇。末世兩百年之后，世界將會成為怎樣一種模樣，社會形態又會有怎樣的改變？這些都是陳沐好奇的地方。

林封的莊園毫無疑問在整座城市之中都處于超然的位置，莊園處于城市中，但是竟然能夠依山傍水，不過人工的痕跡十分明顯，也不知道是找了什么能力者移山倒海過來。

如果說林封的莊園是處于城市一環的中心的話，那么幾乎整個一環貌似都是這家伙的私人領地，四周隨處可見巡邏的能力者，不過這些人似乎已經提前被打了招呼，在看到陳沐之后只是微微點頭施禮便離去，根本沒有半點盤問和刁難。

陳沐無奈，只能繼續前行，終于是走過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之后，總算是離開了林封的“后花園”，進入到了真正的市區里面。

街道是平整的土路，因為水泥路面在兩百年的光陰里面，早就已經殘破不堪不能使用了，而又沒有新的生產力能夠生產水泥這種東西，所以才換為土路。不過看這地面的平整和結實程度，不像是人力所為，反倒像是擁有控制大地之類能力的能力者所為。

道路的兩旁，則大多都是用磚石或者圓木壘砌的房屋，很少能看到超過三層樓高的樓房了，因此讓整個城市有種古今混搭的奇異即視感。

不過想想也是，兩百年的光陰，就算是再結實的高樓，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崩析瓦解。更何況在那個年代華夏的大多數建筑都是為了快速斂財而建造的，更是扛不住檢驗。

大道之上，人來人往，道路的兩旁有販賣各種物品的店鋪，不時就有人進入交易，甚至陳沐還看到了類似飯店和酒廳之類的店家！

沉吟了一下，陳沐走進了一家門口掛著飲品圖案招牌的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