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一陣響動,站在山洞前護衛們立刻護著謝大夫人和謝柔惠向后退去。
所幸只是一些碎石跌落,山洞里老海木帶著幾個礦工爬出來。
“怎么樣?”謝柔惠上前問道。
老海木搖搖頭。
“是死洞,沒有路。”他說道,“什么都沒有。”
“怎么又這樣?”謝柔惠難掩焦躁,“這里肯定沒有了,再去炸開別的地方。”
“還沒翻找完,再找找還有沒有洞口。”謝大夫人說道。
“還找什么啊,母親,這耽誤多少功夫了。”謝柔惠說道。
謝大夫人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后半夜了,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白日里開山動靜太大。
正猶豫間一邊傳來喊聲。
“這里又有一個洞。”
聽聞此言老海木忙看謝大夫人。
“再去看一看。”謝大夫人說道。
“這是最后一個了,還是沒有的話,就再炸一次。”謝柔惠說道。
謝大夫人才要說話,有護衛疾步過來。
“大夫人,柔清小姐來了。”他說道。
謝柔清?
她今天白日也到了郁山了,想必是被動靜引來了。
“讓她滾。”謝大夫人說道,“說了這里不許人靠近。”
護衛才要走,謝柔惠叫住了他。
“不。”她說道,“把她帶過來。”
護衛愣了下,不由看向謝大夫人。
“干什么?”謝大夫人皺眉問道。
謝柔惠看著面前如地獄般猙獰的山。
“為了拿我們先祖的東西,冒犯了山神,怎么也得獻祭表達下歉意吧。”她說道。
老海木心里不由一顫。
這是要殺了那位柔清小姐。
謝大夫人沉默沒有說話。
“還不快去。”謝柔惠看著還愣著的護衛喝道。
護衛再看了謝大夫人一眼應聲是轉身疾步而去。
“你還愣著干嗎?”謝柔惠又看著老海木說道。
老海木忙低下頭轉身向新發現的洞口而去。雖然有烈烈火把照耀,走在碎石遍布的山間,他還是幾次趔趄幾乎滑到。
他已經連續探了三次山洞了,對于一個老人來說體力已經接近極限了。
希望這次能找到吧,不用再開山了,原本只是聽說過,但真切的看到開山。他還是被震驚了。
真是太可怕了。
被炸開的所在徹底的毀了。不能挖礦造井,不止這里,這巨大的威力帶來的震動還一定波及了很多地方。
尤其是附近的礦山。還在運行著的礦山。
礦井里一定很危險,再兩個時辰郁山的礦工們就該上早工了。
“你說是先去挖出全部的經文呢,還是先等山神對我熟悉。”
他的耳邊忽的響起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他忍不住站住腳四下看,只有烈烈的火把。滿目瘡痍,以及奮力搬開一塊塊山石。準備鉆入新發現的山洞的礦工們。
“我希望大丹主護佑我們繼續采礦。”
“我希望大丹主保佑我們衣食無憂。”
“我希望大丹主保佑我們平安順遂。”
老海木站在原地,聽到自己的聲音,還似乎看到自己虔誠的跪拜。
“我希望大丹主能再等一等。”
老丹主等了,可是他沒有再等。
老海木噗通一下跪下來。撞在尖銳的山石上,刺痛讓整個人都顫抖。
“海木你沒事吧?”有人忙問道。
快點結束吧,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找到經書。就一定能讓礦山繁榮昌盛,能讓礦工們平安順遂。
“沒事。”老海木抬起頭。掙扎著站起來,看著面前黑黝黝的洞口,“我們進去吧。”
他接過火把慢慢的向洞內探去。
謝柔惠看著那邊的一行人消失在洞口,難掩不耐煩的來回走了幾步。
有護衛急急而來。
“大小姐。”他說道。
是剛才那個來回稟謝柔清來了的人,謝柔惠看他身后,卻沒有看到謝柔清。
“人呢?”她問道。
“跑了。”護衛說道。
“跑了?”謝柔惠拔高聲音,“你告訴我說一個瘸子在你們眼皮底下跑了?”
護衛顯然也知道這是難以啟齒的話,低下頭面紅耳赤。
謝柔惠一腳踢開一塊碎石。
“她肯定不是一個人。”她咬牙說道。
“謝文昌的人一定好好看著她呢。”謝大夫人說道。
“去搜,不要活的,只要死的,還有把郁山守好,不許任何閑雜人等出入,敢有違者,不論是誰。”謝柔惠說道,眼神狠狠,“殺勿論。”
護衛心中一凜剛要看謝大夫人,那邊響起驚喜的喊聲。
“大丹主!大丹主!洞內發現開挖過的痕跡了!”
開挖過!
那就是以前茹大丹主挖的!
謝大夫人立刻向那邊奔去。
謝柔惠只覺得渾身發熱,轉頭瞪了還在站在原地的護衛一眼。
“還不快去!”她喝道。
護衛立刻轉身奔去。
找到了!找到了!
謝柔惠疾步追著謝大夫人而去。
一團黑影在密林中穿梭片刻之后停下來。
邵銘清將背上的謝柔清放下來。
“你怎么來這里了!”他低聲喝道,“不是說不讓你過來的嗎?”
謝柔清看著他,雖然黑暗里只能看到一團輪廓。
“你知道她們要做什么?”她啞聲說道。
“我知道。”邵銘清說道,“都安排好了,不會讓她們如愿的。”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頭。指尖的力氣穿透衣衫落在骨肉上。
“可是,她們已經如愿了。”謝柔清的聲音沙啞。
“沒有,她們找到經書后,我會搶過來的,嘉嘉那時候也被周成貞帶來,到時候一切都是她的……”邵銘清將手也按住她的肩頭,試圖安撫謝柔清的顫抖。
但顫抖越來越厲害。
“可是她們已經如愿了!”謝柔清再次說道。“山被挖了。郁山被毀了,邵銘清,你知不知道這才是她的一切!”
邵銘清一愣。
肩頭上的手指用力的一推。耳邊的聲音繼續。
“你為什么不阻止!你為什么不告訴她!你瘋了嗎?你到底想什么啊!”
到底想什么啊?
是啊,到底想什么呢?
想著順水推舟,想著讓她們竹籃打水一場空,想著讓大家都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天命神授。想著這一切都快點結束,想讓她不要再這么痛苦。
可是。卻會讓她更痛苦嗎?
“你在這里不要動,她們肯定下了誅殺令,你躲好不要動。”
邵銘清啞聲說道,起身奔走。
“表哥!”謝柔清喊道。聽得刷拉拉的響聲,看著一團黑影融入夜色里消失不見了。
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山洞,伴著雜亂的腳步聲。謝大夫人和謝柔惠疾步走進來。
“大丹主,您看。這里絕不是天然的。”老海木蹣跚說道。
謝大夫人和謝柔惠環視四周。
這個洞穴跟進來時的狹窄崎嶇不同,空間闊朗,處處皆是刀斧開鑿的痕跡,角落里還散亂著腐朽的工具。
“通往里面的洞口在這里。”老海木說道,指向一處。
謝大夫人幾步走過去,這也是一個人工開鑿的洞口,堆砌的亂石已經被搬開了,露出可容納兩人并行的路。
“適才已經有人去看過了,因為火把滅了沒有再向前行。”老海木說道,“扔了石頭進去,回聲很響亮。”
“走。”謝大夫人抬腳邁步。
老海木立刻帶著礦工們先進去,謝大夫人緊跟而行,看著護衛們也進去了,謝柔惠咬咬牙只得也跟進去。
穿行一段狹窄的山洞,果然如老海木所說前方再次豁朗,但這個山洞不似剛才那樣人工開鑿的痕跡。
“大丹主,找不到路了。”
礦工們四處查看后說道。
找不到了?
謝柔惠皺眉。
“難道又是死路?”她說道。
謝大夫人環視四周,火把在洞中燃燒氣味刺鼻,但并沒有辣眼刺目,似乎有風回蕩其間,火煙幾乎不可察覺的晃動。
“不是死路。”她說道,“找。”
老海木應聲帶著礦工們開始四面敲打挖找。
聽得山洞里回蕩的叮叮當當的聲音,頭頂上不時落下的沙土,謝柔惠有些不安。
“母親,要不我們先出去等吧。”她低聲說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謝大夫人說道。
像茹大丹主那樣看到虎子丟了命嗎?有什么用!
謝柔惠攥緊了手剛要說話,聽得那邊嘩啦一聲響,同時歡呼聲。
“大丹主,這里有洞口!”老海木激動的喊道。
謝柔惠大喜,疾步過去。
兩個礦工推開堆砌的山石,一個高大的洞口出現在眼前。
“進去看看。”謝柔惠急道。
一個礦工舉著火把向內走去,不多時聽得內里響起開鑿聲,緊接著山石滾落。
“能走,能走。”礦工的聲音從內里傳過來。
太好了!
“你們……”謝柔惠忙催著人進去,剛張口,就聽得嘩啦一聲響,腳下搖晃,土石碎落。
要塌了嗎?
山洞里頓時叫聲四起,但隨著一聲慘叫,一切竟然又停下來。
謝柔惠扶住山石從地上抬起頭,看到所有人都涌向那個洞口,她遲疑一下小心的走過去,透過扔進去的火把可以看到適才的那個礦工被一塊山石砸在洞壁上,只露出一雙腳,血跡慢慢的滲出。
砸死了……
現場一陣沉默。
“撐住了。”一個礦工忽的喃喃說道。
撐住山骨了?
謝柔惠明白這個意思,臉上頓時浮現喜色,看著在尸體不遠處的洞口。
這是那個礦工適才砸開的。
對,沒錯,是撐住山骨了。
“去!接著走!”她說道。
礦工們雖然面色慘白,但還是聽話的一個接一個進去了,小心翼翼移開滾落的山石,果真如他們所說,死的這個礦工撐住了山骨,沒有再搖晃坍陷。
一步一步的走進去,走過一段段彎彎曲曲的山洞,又來到一個闊朗的山洞。
“經書是刻在石頭上的?”謝大夫人環視四周問道。
火把照耀下山石皆是一片黑黝黝。
“是的,當初他們只能背下經文。”老海木說道,走向洞中的一塊巨石,“就是因為整本經文被刻在一塊石板上,來不及開鑿挖下,大家看看石頭上有沒有字……”
話剛說到這里猛地變成啊的一聲驚叫。
這陡然的一聲回蕩在山洞內格外刺耳,讓眾人渾身一顫,地面似乎也一陣搖晃。
謝柔惠抓著的護衛,只覺得窒息。
再來幾次她不被砸死也得被嚇死。
所幸并沒有山石滾落。
“”她喊道,看向老海木的方向。
“這里是空的,我踩塌了。”老海木的聲音從地下傳來,同時一只手伸出來,抓住了地面,緊接著頭也探出來。
在場的人都松口氣。
“都小心點。”謝大夫人說道。
站起了身子的老海木也用力的向上爬,兩個就近的礦工忙去拉老海木,剛拉住一拽,就聽的老海木痛呼一聲。
“我的腳被卡住了。”他低下頭看了眼說道。
卡住了?
兩個礦工忙舉著火把向內看去,果然見老海木的左腳被卡在石縫里。
“不能硬拽,得把這里挖開,搬開石頭才行。”一個礦工說道,看向謝大夫人。
謝大夫人皺眉,但沒有說什么擺擺手。
礦工們便忙上前拿下各自的工具準備開挖。
“慢著。”一個女聲忽的說道。
在場的人都愣了下看向謝柔惠。
護衛擁簇火把照耀下站在不遠處的謝柔惠神情忽明忽暗。
“這不是卡住了。”她說道,“這是海木法師撐住山骨了。”
撐住山骨,那就不能再拿出來了,否則洞就要塌了。
老海木面色瞬時蒼白,不可置信的看著謝柔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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