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是寧然在云香樓時對一個女子的承諾，這是對大夏王朝第一美女的承諾，這是當著天下英雄對她的承諾，這是對一個叫做燕清舞的女子的承諾。

寧然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紅衣女子居然是燕清舞，雖然三年前燕清舞也是一身紅裙艷絕天下，雖然燕清舞也是琴技高超，但是，寧然覺得燕清舞的琴聲動聽有余，但卻沒有感情，是不會和自己產生共鳴的。

寧然忘了，當初是他在云香樓指出對方琴聲的三大缺陷，寧然不知道他的一夜風流對這個女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寧然更加不會知道，僅僅因為一句話，一個不能稱之為承諾的承諾讓一個孤獨的女子深深的愛上了他。

有些女子就是這般，只要她一瞬間對你產生了好感，便會死去活來的愛著你。柳云香不是，冷雪吟不是，但是燕清舞就是這類女子，要么不愛，愛就愛的瘋狂。

三年來，雖說她身處萬丈高的望天樓上，但是她能清楚的知道樓下的一切，她很美，她曾經也很強，即便被寧然毀了一半的修為，她依舊有著自己的手段，有著尋常女子無法企及的力量。

“你想起來了么，我的木劍大師。”燕清舞挑逗般的魅音，簡直能催魂化骨。

寧然的腦海里哪會有什么溫柔鄉，滿臉的尷尬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緊張，自己當年做的好事到底怎么收場，對方是來討債了么？

“原來是燕姑娘。”寧然不自然的說道，做了虧心事，即便精通佛法也是不安穩的。

“咯咯。”燕清舞媚笑一聲，瞬間轉過頭來，她青絲散落，香面長眉，玲瓏瓊鼻，一雙勾人心魄的眼睛仿佛要把寧然看穿。

寧然不禁咽了口水，即便懷著忐忑的心，見到燕清舞這樣美到骨子里的女子，還是有些恍惚，也就是寧然心志堅定，換做別人早被勾了魂。

燕清舞見寧然不說話，也不生氣，邁著細碎的步子，緩緩走到寧然的面前，柔聲道：“你要違背當初的承諾么？”

寧然的心里百轉千回，這是要鬧怎樣？難道這女子看上了自己？雖說自己和她發生了肉體之間的關系，但是緊緊見過一面，這女子就看上自己了，打死寧然也不信。

“那個，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寧然不敢直視燕清舞那勾人的眸子，偏過頭輕聲的說道。

誤會？這話說出來寧然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燕清舞。雖然當日確確實實是誤會，是老酒鬼一手策劃的誤會，他本想用合歡醉促成自己的外孫和柳云香的好事，誰知道陰差陽錯卻變成了寧然與燕清舞。

燕清舞嬌嫩的臉頰上終于閃過一絲不悅，鬼魅般閃到了寧然的身邊，那雙玉手輕輕在寧然臉頰一摸，沉聲問道：“你說說到底是怎樣的誤會？”

心，好慌；寧然的眼神有一絲躲閃，暗暗地低下頭。

非凡的經歷，注定在這個時候要做到沉著冷靜與處變不驚，片刻后，他猛地抬起頭，直直的看著這個美麗到極致的女人，透過燕清舞嫵媚的眼神，寧然竟看到了一絲悲傷，這是只有在冷雪吟眼里才能看到的悲傷，這種悲傷真切動人。

這下子寧然不好辦了，如果說燕清舞為那件事來尋仇，寧然能躲；若果她為那件事讓寧然負責人，寧然甚至可以為了某件事辜負一個女子，但此刻他知道自己跟燕清舞的關系并不是責任這么簡單，而是上升到了感情的問題。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對寧然這般，可以說從來沒有一個女子主動向寧然示愛，而現在燕清舞做了，一個極其驕傲但在感情這方面很極端的女人就這樣赤裸裸喜歡上了寧然。

寧然喘了口氣，認真的說道：“我想信守承諾，但是現在我沒有能力信守承諾，希望燕姑娘不要抬愛。”

“我可以等你有能力的時候，在這之前我只要在你身邊就好。”能說出這話的估計也只有燕清舞這種瘋狂的女人。

寧然的表情依舊很嚴肅，繼續說道：“我有太多的仇要報，我前方的路很難走，在我身邊很危險。”

“我不在乎。”燕清舞的話很是決絕。

面對燕清舞如此堅定的表情，寧然覺得更加不能讓這樣一個女子跟著自己受苦。要說寧然之前對她只有肉體上的貪戀，沒有一絲的情懷，但現在他很感動，也覺得這種感覺很好。

寧然又喘了一口氣，輕笑道：“每天聽你彈琴，我能為你撫琴一曲么？”

燕清舞美目流轉，也不在一件事情上矯情，嫵媚一笑道：“三年前沒有聽到你的琴聲，總感到遺憾，今日有幸。”

寧然話不多說，一步一步的走到琴前，莊重的坐下，還別說，還真有昔日木劍大師的風范。

寧然會彈琴，而且彈得一手好琴，早年在北堂家和北堂月時常一起彈琴，而薛紫顏走后，在北堂月離開后，他時常深夜撫琴解千愁。

“滴答，滴答……”

很快琴音入耳，當第一個曲調出來時，燕清舞便是一愣，他猜測寧然會彈琴，但是沒想到寧然會彈出如此曲調。

這是一曲禪音，如清泉般緩緩流入燕清舞的內心，清涼，澄明，寧靜致遠。很快，她便下意識的凝神自慮，褪去所有的雜念，讓心沉浸在音色中，享盡著夜的靜謐，月的清明。

她的精神在這一刻是放松的，若有所思而又若無所思，天地變得無限遼闊，在清凈無擾中，覺清風徐來，吐濁納新。

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這是一種至高的境界，燕清舞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與樂聲相撞，相融，心也變得輕靈、美妙。

而此刻的寧然露出淡淡的笑容，柔和的目光看著坐在身邊的女子，她的確好美，而且還很善良，居然能對自己這般渺小的人相愛相隨。

而就在這時，燕清舞猛的一驚，雙眼瞬間睜開，帶著悲傷又憤怒的神情死盯著寧然，仿佛要把他吃掉一般。

“為什么，為什么要彈奏如此禪音，你是告訴我，你清心寡欲，還是要告訴我，大道無情？”她變得很激動，她是懂琴之人，她能透過琴音真正感受到寧然的心。

見對方如此，他真有些后悔彈奏這佛尊當年獨創的禪音，事已至此，寧然只能苦笑一聲說道：“紅塵看破不過是浮沉，生命看破不過是無常。放下即是解脫，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放下？燕清舞不禁向后退后一步，哭聲道：“你讓我放下，你讓我怎樣放下？”

寧然不語，悲傷的看著她，見對方流出淚水，心里很不好受。

燕清舞見寧然不說話，又向后退了一步，那雙嬌嫩的手猛的一掃，一道紅光閃爍，眨眼間周圍的一面面輕紗化作了兩半，隨風而去。

她堅定的說道：“一千個日日夜夜，我都在彈琴，你在望天樓下的時候，我看著你彈琴，你不在的時候，我想著你彈琴，我無時無刻都在彈琴，琴聲不會停，我的心也不會放下。”

寧然徹底被這女子的話感動了，她是說無時無刻想著自己么！但越是這樣，寧然越覺得不能害了這女子。

他向燕清舞靠近了幾步，伸出手想安慰一下這受傷的女子，但是想了想，半空中的手終是放下了，說道：“大千世界，強者代代，但都不過是世界的過客，聚散悲歡，也終會飄散在歲月的長河中，又有什么放不下呢。”

看著寧然放下的手，聽著他無情的話，她泣聲笑道：“別跟我講什么佛法，我不懂，我只求自己的內心，追求我所愛。”

寧然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向她近了近說道：“你錯了，一只手握不住流沙，兩雙眼也留不住落花，一千只雀也追不上流霞，一萬只蝴蝶也擋不住風吹雨打，有些事情我們無法掌控，有些人我們只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