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郝強交完錢,把住院單交給楊沖的時候,楊沖驚得合不攏嘴了都。他像看怪物一樣,一直盯著郝強看個不停。
郝強白他一眼,又掏出5千塊錢給他,叫他把這錢還給他的二叔三叔。
“強……強哥……”楊沖結結巴巴地問,“網吧賣了也沒這么多錢吧?老實說,你哪兒弄來的?”
“回頭,問清楚你爸都欠了誰的錢,欠了多少?咱全都還給他們去!”郝強看了一眼手術室門上的紅燈,心里只愿姑父沒事。
“哎呦!強哥,你身上這是……”到了這個時候,楊沖這才看到郝強的滿身紅腫,有的地方甚至腫得都跟饅頭差不多了。
郝強疲憊地坐到椅子上,告訴他,不是跟你說了嗎?蚊子咬的!
“我靠!”楊沖眉毛翹到腦門,“真有蚊子啊!?可是……什么蚊子這么厲害?強哥,這里是醫院,不如你去看看去吧!”
郝強搖頭,說等手術做完再說。
言罷,他拿出早先那些為穿越而準備的食物,和楊沖就地分享。楊沖也還沒吃中午飯,哥倆不一會兒就把這些東西一掃而光。
此時已是下午兩點,可姑父的手術還在進行之中,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出來。郝強實在是精疲力盡,不一會兒便斜靠在長椅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還做了一個夢,夢到那些恐怖的原始人又來追他,追得他滿處亂跑,結果自己掉進陷阱,被那個女原始人給生擒活捉,然后還不幸被她給……
“不要!不要……”
郝強說開了夢話,楊沖看不下去,想將他叫醒。可就在這個時候,郝強的手機卻湊熱鬧似的響了起來。
郝強驚得一屁股坐起,冷汗連連。
打開手機,原來是網吧打過來的。
按下接聽鍵后,手機里立刻響起了小雪高八度的驚叫:
“小強!你弄的這是個什么品種?這是貓嗎?五斤牛肉都進去了,它們還餓得嗷嗷直叫呢!你到底在哪兒呢?快點回來!”
“那個……那個……”
郝強被噩夢嚇得心有余悸,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了都。
“小雪,你聽我說,喂多少肉無所謂,關鍵是別叫它們跑了,一定要……”
他好容易穩住心神,想囑咐小雪幾句,誰知手術室的門卻突然打開,從里面走出兩位略顯疲憊的大夫來。
郝強一見如此,立刻撂下電話,和表弟沖到大夫近前。
“大夫,我爸他怎么樣了?”楊沖焦急詢問。
“你是楊建國的家屬?”為首的大夫表情凝重地問了一句,在看到年紀輕輕的楊沖點頭之后,又為難般地問,“你家,還有別的家屬嗎?”
“有……有二叔,還有三叔……可他們……都沒在……”楊沖不知該說什么,眼淚不停掉落。
“沒了,就我們兩個!”郝強干脆地說,“大夫,您快告訴我吧,我姑父他到底怎么樣了?”
“唉!”大夫嘆了口氣,又沉了片刻才道,“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顱內損傷比我們想象得要嚴重得多……這么跟你們說吧,就算能保住性命,病人將來蘇醒的幾率也是為零。而且,以我們現在的技術,也很難確保病人的絕對安全,這期間很有可能引發腦死亡……”
“爸……”楊沖聞言,整個人都癱了。
郝強亦是感覺晴天霹靂一般,萬難相信眼前的一切。
“鑒于病人病情的特殊性,”大夫皺著眉,異常艱難地對楊沖說,“我們建議,最好……放棄治療!”
言罷,另一位大夫適時遞過來一份放棄治療的協議書。那意思,是要楊沖簽字。
楊沖哪里敢簽,早已茫然呆傻,不敢去接。
“孩子,如果有一線希望的話,我們是絕對不會這樣建議的!”大夫補充道,“你要知道,要想維持植物人的生命,可是一筆非常昂貴的開銷!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況下,這就是個無底洞!所以……”
聽到醫生這樣解釋,楊沖終于顫顫巍巍地接過了協議書。
“爸……爸……”他一面哭著,一面舉起了簽字用的碳素筆。
“慢!”
突然,一個強有力的聲音,打斷了楊沖的動作。
郝強走上前,一把按住楊沖的手,同時沖醫生說:“大夫,我表弟還未成年,他簽的字是無效的!我們絕不同意放棄治療,人——你們必須得救!”
這……
大夫皺眉。
“哥……”楊沖哭著對郝強說,“我們沒錢,我爸要成了植物人……”
“放心,有你哥在!多少錢,我都付得起!”郝強態度堅決。
“你可能沒聽懂,你這樣做,會叫病人多受無謂的痛苦,何必呢!?”大夫搖頭。
“不!你們錯了!”郝強激動地喊道,“只要人在,我們的希望就在!”
“可是,哥……”
楊沖還想說些什么,郝強卻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
“沖!還記得,我姑姑走的時候,你爸跟咱倆說的什么嗎?”郝強雙眼濕紅,眼淚打轉,“你爸說,媽媽雖然走了,但家里還有咱們三個爺們兒!以后,咱們三個爺們兒一定要把這個家撐起來,這才能對得起她!記得嗎!?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姑父離開我們,不能讓咱們這個家——散了!懂嗎!?”
聽到這話,楊沖再也禁受不住,雙膝跪地,放聲痛哭。
“大夫!”郝強轉而沖大夫懇求,“拜托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我姑父的性命!多少錢我都愿意花,請繼續手術吧!”
兩位大夫連連搖頭,但還是拿著協議書,退回到了手術室中,繼續施救。
接下來的時間內,郝強與楊沖更是煎熬,倆人無比焦急地在手術室門前來回踱步,全都在揪心地等待著。
誰知,就在這時,郝強竟沒來由地大呼了一聲,把楊沖好生嚇了一跳。
“怎……怎么了,強哥,出什么事了?”楊沖詢問。
“靠!”郝強狠狠扇自己腦袋一巴掌,“我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嗯?強哥,你沒事吧?是不是被蚊子咬得中毒了?”楊沖一臉茫然,擔心地問,“我去給你喊大夫去吧!?”
“別動,別動!”郝強將楊沖推開,隨即閉上眼睛,好像僧人打坐入定一般,再也不理任何事情。
整整一分鐘后,他這才睜開眼睛,難掩激動地拉住楊沖的手說:
“表……表弟!你爸——有救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