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想要提醒各位,我們是法官,是正義和公平的守護者,如果我們不能維護正義和公平了,那么我們還有什么資格坐在法官的位置上呢?接受審判的對象,無論他們從前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貴、無論他們從前有著何等的聲威,現在他們已經是戰犯了,他們從前的一切身份和聲威都不復存在,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放下重大罪行的罪犯,我們不需要顧忌他們從前的身份,我們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我們只要堅守我們心中的正義,我記得我在最開始學習法律的時候,我的老師要求我們伸手按照法典上宣誓不帶任何私心的維護法律方公平和公正。
我不知道喬納森法官和其他一些法官為什么會如此忌諱給寺內正毅判處死刑,難道就因為日本造成的傷害只發生在朝鮮和華國嗎?如果日本的軍隊曾經踏上你們的國土,日軍在你們的國土上大肆屠殺你們的父母兄弟姐妹,你們還會保留現在的意見嗎?
我相信我們協約國肯定會取得對同盟國的最終勝利,到時候肯定要成立軍事法庭對德國和奧匈一些戰犯進行審判,那個時候你們還會是今天這副心態嗎?諸位,我認為我們判處寺內正毅死刑的目的并非是一定要致他于死地,而是通過這次的審判警示后來人,讓他們在有發動戰爭的想法時,并且發動戰爭之后能夠保持理智,不要殺害無辜的平民,據我所知,德軍在發動戰爭的時候就表現得很好,他們幾乎沒有發生或故意殺害過占領地平民的情況,即使造成了一些傷亡,也是被流彈誤傷或誤炸造成的,為什么德國的軍人能夠做到,而日本人卻做不到呢?法律制定出來的目的是什么?難道只是懲罰嗎?錯了,最終的目的是要做出一個規范。要讓后來人能夠引以為戒,所以我們判罰才要公正,大法官,各位。我說完了”。
各國法官聽了張汝敖的這一席話之后都沉默不語,他們都在思考著張汝敖的話,也在思考著自己的堅持是否正確。
秦聯魁看了看眾人,敲敲桌子道:“其他人還有其他意見嗎?”
沒有人說話。
秦聯魁沉吟片刻,思索一番后說道:“好吧。既然沒有人有其他的意見,那么我們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明天在宣判之前我們再進行投票決定到底是判處死刑還是無期徒刑,散會!”
晚上,華國法官張汝敖帶著朝鮮法官李瑋鐘來到秦聯魁的下榻處,秦聯魁打開門一看,詫異道:“你們怎么來了?”
張汝敖笑道:“秦兄,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人家都這樣說了,秦聯魁也不好意思不讓兩人進來,于是讓開門口向兩人擺了擺腦袋:“請進!”
進屋后。秦聯魁請兩人坐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咖啡,自己也端著一杯酒坐下問道:“張兄,你們二位這么晚過來找我,不知所謂何事?”
張汝敖喝了一口酒說道:“秦兄,看今天開會的情況,不贊同對寺內正毅判處死刑的法官代表占了多數啊,他們這種態度根本就不是一個法官應有的公正態度!”
秦聯魁笑道:“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受害國只是朝鮮和華國,日本人沒有對他們的國家造成過傷害。對寺內正毅是否判處死刑,對他們來說并不重要,不過呢,西方國家又基本上信奉天主教。還有幾個東南亞國家的都是佛教國家,他們不贊成死刑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覺得你們可以去那幾個東南亞國家的法官代表住處走走,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們,另外你們還可以去法國、比利時等幾個國家的法官代表處走走!”
朝鮮法官李瑋鐘不解道:“大人,去東南亞幾個代表處我可以理解。可是去法國和比利時等幾國代表處,我就不能理解了,他們也是西方國家,他們都看英國人的臉色,怎么會被我們說服?”
秦聯魁聞言笑了笑,喝了一口紅酒之后才說道:“你們想想,在西線戰場上,德軍造成傷害最大的是那幾個國家?將來打敗了德奧兩國,肯定是要對他們的戰犯進行審判的,到時候受傷害最大的幾個國家代表不會求到你們的頭上嗎?”
張汝敖和李瑋鐘兩人對視一樣,兩人同時明白了,交換支持!現在法國和比利時以及東南歐幾個國家的代表如果支持華國這邊,到時候審判德國和奧匈戰犯的時候,這邊就可以支持法國、比利時等國家的代表,只要那幾國法官代表不傻,他們就會同意這種交換。
兩人大喜,立即放下酒杯起身對秦聯魁道:“秦兄,還真是多謝你提醒,否則我們根本想不到這個辦法,我們這就去!告辭告辭”。
秦聯魁送至門口說:“明天早上開會投票時,我會選擇不記名投票方式,到時候我親自唱票,希望你們能夠成功,慢走!”
張汝敖和李瑋鐘兩人首先來到法國法官代表費恩的住處,費恩對于張汝敖和李瑋鐘的到來頗為吃驚,不過出于禮貌還是將兩人請進了房間。
“兩位這么晚了來我這里有什么事情呢?”費恩在請兩人坐下后直接詢問。
張汝敖直接開門見山道:“明天早上各國法官開會就要對寺內正毅是否判死刑進行投標,到時候我希望費恩先生能夠選擇支持判處寺內正毅死刑!”
費恩聞言一愣,但隨即搖頭道:“不不不,張先生,我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不一樣,我們之間的意見有著根本的區別,我不認為判處寺內正毅有必要,何不判處他無期徒刑呢?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這么堅持”。
張汝敖看著費恩道:“先生,德國距離戰敗不遠了,對德國和奧匈的戰犯的審判肯定為期不遠,據我所知,德國對西方國家造成傷害最重的是法國,現在法國大部分國土都還在德國人手里,這幾年戰死的法國士兵超過兩百萬,還有幾十萬軍隊成了德軍的俘虜,到時候對德國和奧匈戰犯進行審判的時候,先生還是會支持不對德國和奧匈的戰犯判處死刑嗎?我相信如果先生您那時候持現在這種觀點,我敢保證您在法國絕對活不下去,憤怒的法國公民絕對會將您撕成碎片,而您如果沒有我們的支持,您認為最后的結果是什么?英國人絕對不希望對德國削弱太多,因為他們會擔心法國在歐洲大陸一家獨大,因此他們肯定不會支持對德國戰犯判處死刑,那時候您認為你的支持者有多少?我們需要您,您也需要我們,我們都是戰爭的受害者,不是嗎?我們這些受害國應該團結一致,而不是被英國人分化瓦解,如果我們的意見不能保持一致,我們都會被英國人玩弄于鼓掌之間,不是嗎?”
“噢、噢、噢,張先生,我被您這番話說得腦子都亂了,對不起,對不起,您得讓我好好想想,我得好好理順一下!”費恩捂著腦袋情緒有些焦躁。
張汝敖連忙道:“當然,當然,你好好想想,我們絕對不打擾您!”
說罷,張汝敖看向李瑋鐘,兩人同時會心一笑,都知道費恩被說動了,畢竟與自己國家的利益切身相關,而且與自己的人身安全相關的話,費恩肯定會有其他的想法,在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的問題上,意識形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費恩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斗爭,他是一個法官,同時他也是一個貴族,這個社會的人與人之間是存在著森嚴的等級的,貴族和平民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作為一個貴族,自然要為貴族說話,要維護貴族的利益,在他看來,寺內正毅盡管是日本人,但也是貴族,這場世界大戰其實就是上流社會發起的戰爭,對手既然失敗了,勝利的一方就沒有必要做得太絕,給對方留一條活路,也是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不過現在的情況對于費恩來說已經完全不同了,就如同張汝敖所說,法國是西線戰場承受最大災難的國家,到時候對德國戰犯進行審判,法國人肯定要求對德國戰犯判處死刑,而他必須要服從民意,否則就會被憤怒的民眾撕成碎片,他不想被撕成碎片,而且他必須維護法國的利益,所以他必須提出并極力要求對德國戰犯判處死刑,那個時候他需要盟友的支持,而盟友除了歐洲其他幾個同樣受到傷害很大的國家代表之外,如果能夠爭取華國這邊一些國家的代表的支持就有絕對獲勝的把握了。
費恩權衡了足足一個刻鐘才下定決定答應張汝敖,在明天進行投票的時候同意支持對寺內正毅判處死刑。
接下來,張汝敖和李瑋鐘又拜訪比利時、希臘、黑山等幾個國家的代表,也同樣的辦法說服了他們。
第二天早上,秦聯魁召集法官代表們進行投票,為了尊重代表們的意愿,秦聯魁宣布進行不記名投票的方式,在唱票之前,張汝敖對秦聯魁暗中打了眼色,秦聯魁就知道昨晚張汝敖成功說服法國代表和其他幾國代表,如此一來,他也不需要在唱票過程中耍手段了。
唱票很快結束,接過出乎了英國法官代表喬納森的意外,他開始還懷疑唱票有問題,但是當秦聯魁將所有投票的正面都翻過來之后,他就知道肯定是他這邊有人在中途改變的主意,可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無法改變了。
秦聯魁于是宣布結果,對寺內正毅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