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嬌

第二十章 建議

。“莫兄,喝茶。”

陸天養完全不似聽到最后莫冠杰那句低嚀,穩穩的倒茶,并把白瓷茶盞放到莫冠杰手上。

莫冠杰自覺失言,他有心將陸天養當作幼弟看待,可夫妻之間的事情親兄弟都不能隨便開口,連灌好幾口茶水,“歐陽珧……可還好?”

既然陸天養沒立刻安排他們見面,又大老遠把莫冠杰從江南捉回京城,莫冠杰猜到歐陽珧受過大刑也沒吐露半句。

錦衣衛的殘忍,莫冠杰也聽說過,心慈手軟的人做不到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

“莫兄最好能勸服歐陽珧,五皇子眼下雖沒入獄,只被圈禁在府邸,五皇子的生母麗妃娘娘也在盡力周旋,然魔鎮太子殿下證據確鑿,皇上至今沒有定案并非是不疼太子,而是想看看五皇子會牽連出多少的貴胄。”

陸天養敢把安樂侯抓進北鎮撫司,就是借著安樂侯曾同五皇子一起吃過酒,跑過馬,一同去畫舫游玩,“陛下御極二十載,不愿再讓不知分寸的貴胄掣肘。”

同時神武帝也擔心性情稍顯得和柔,仁慈的太子殿下壓不住跟他打天下的功臣。

四國雖然一統,江山盡歸西秦,然而北方還有韃靼,柔然等部時不時南下扣邊,騷擾邊境安寧,南方亦有南陵余孽興風作浪,西秦帝國并不是無憂的。

莫冠杰感激的拍了拍陸天養肩頭,能說出這番話,這份情他必須領,世襲勛貴如今就是坑,弄不好會被牽連進去,等他回府后得同莫昕嵐兄妹好好的談一談,他不會阻止莫昕嵐兄妹同輔國公來往,但莫家的立場必須堅定的站在清流上,“救下阿九的人是昭華郡主?”

陸天養嘴角微翹起,點頭道:“昭華郡主似乎很喜歡阿九侄女。”

“救命之恩不能忘,成國公為帝國第一名將,門第太高,莫家根基淺薄,不適深交。”

“莫兄心中有分寸就好。”陸天養思索了一會,低聲道:“陛下一恨黨爭,二恨將領拉幫結派,成國公陸江功勞甚大,即便娶了昭華郡主,陛下最疼愛的侄女也無法改變他為東遼降將的身份。縱使陛下相信成國公,也不會信任圍在成國公身邊的人。”

莫冠杰點點頭,“是該遠著些才好。”

就算親近,最好也只親近昭華郡主,神武帝曾有殺掉謀逆的女婿,把女兒另嫁人的舉動。

“好在救了阿九的人是昭華郡主,至于成國公世子越遠越好。”

莫冠杰受夠世襲勛貴的霸道,蠻橫,輔國公的地位,戰功,圣寵遠不如成國公,他絕不能給阿九再尋個貴胄夫婿,平淡是福兒……想來岳父也會贊同他的。

陸天養給莫冠杰續滿茶水,面具都擋不住他的愉悅,在牢房外的劉鐵成默默的低頭為成國公世子和安國公世子兩大公認的金龜婿哀悼,還沒怎樣呢,陸指揮使已經把路堵上了一大半。

許是因為遵從陛下的旨意,陸大人對開國貴胄本能帶有幾許敵意。

堆放在陸天養面前的密報大多都是貴胄們的情報,劉鐵成曉得陸大人對安國公最為注意。

安國公身后站得可是鎮國長公主,神武帝最信任,也是唯一的妹妹。

“爹,我來啦。”

阿九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莫冠杰起身幾步走到牢房門口,隔著圓木柵欄向外張望,陸賢弟說阿九沒事,沒親眼所見他哪里放心得下。

莫冠杰對莫昕嵐兄妹有愧疚,也想補償他們,對打小就養在跟前的阿九最是親近。

阿九不好,他是張口就訓,抬手就罰,不用顧及其他,對一直在京城長大的莫昕嵐不能太隨意。

清醒后,莫昕怡重新梳洗了一番,辮子也重新梳起來,尋不到掉了的頭繩,只好在侍女的建議下取用陸叔叔屋中匣子里放得首飾,一串紅石榴點翠珠串竟是盒子里最尋常的飾品,阿九對錦衣衛指揮使的家底嘆為觀止。

陸閻王的屋子里擺設不多,價值卻極高,看得出他也是個極會享受的人。

阿九對他的出身多了幾分的懷疑,都說陸閻王是孤兒,天煞孤星,可若不是出身富貴,再好的東西放在他面前,他都不知怎么用。

比如屋子里擺得九珠連環的香爐,真正能點燃香爐的人,數遍帝國也沒幾個,更多開國勛貴只會把香爐當作……花瓶用!

她也是在一本殘卷上見過九珠連環香爐的圖譜,據說香爐是東遼國國主所有,也不知東遼國被滅后被誰得了,最后落到陸閻王手上。

“沒受傷就好。”

莫冠杰拽著阿九看了,板著臉道:“以后出門可得仔細,別再冒失莽撞。”

阿九抿嘴笑著沒回莫冠杰的話,反而打量起牢房來,自然看到品茶的陸叔叔,因為帶了他留下的珠串,阿九道謝:“等回府,我會把珠串送還給陸叔叔。”

“我留著也無用,阿九侄女帶著頑吧。”

陸天養很快的掃過阿九,這丫頭適合貴重的首飾,看著比方才還漂亮更襯她氣質,可惜她只帶了珠串,若是把整套頭面都帶上許是會讓人移不開眼兒,阿九侄女的夫婿家底得豐富,隨她取用珠寶首飾。

阿九摸了摸頭上的珠串,著實喜歡得緊,而且她帶過后,便不想別人再碰,如果說把給陸叔叔銀票,陸叔叔一定會勃然大怒,該怎么辦報答陸叔叔呢?

有了!早點幫陸叔叔解決麻煩,讓陸叔叔在神武帝面前立功,也算回報吧。

“爹想好怎么同歐陽珧說了么?”

“嗯?”

莫冠杰轉頭怒視陸賢弟,這話你也同阿九說?她才多大?

“咳咳。”陸天養首次不敢面對莫兄的指責的目光,低頭研究茶盞的花色。

“阿九,這事你不要管。”

“我不是盼著爹早一點出去嘛。”阿九把莫冠杰按坐下來,站在他身后,輕輕的揉著父親肩頭,“單憑我一個,哪里勸得了娘啊。”

“咳咳。”

這回換莫冠杰咳嗽了。

陸天養眼見阿九笑容燦爛,身體不由得向后仰。

“……阿九。”

莫冠杰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阿九繼續為他按摩,理直氣壯的告狀:“周姨娘送了我很多很多貴重的東西,仿佛我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回府上差一點進不去門,門房都不認識我和娘。若按我的脾氣,早去外祖父府上住了,可娘說家和萬事興,不讓我惹事。您也曉得娘的性情,她嘴上說沒事,心里不見得會高興。周姨娘急火火的把賬本鑰匙交給娘,連一晚上都等不了,您還在詔獄里,娘哪敢接下?這次我乘坐的馬車又出了事兒,娘什么都能忍下,舍不得我受一點傷兒。”

“哎。”莫冠杰抓住阿九的小手,“阿九啊,府上的事還得靠你,爹把家里交給你,周姨娘即便有小心思,她也不敢有害你的心思,你一定要讓你娘冷靜下來。”

“娘她什么時候不冷靜?”

莫冠杰臉色尷尬,無奈的:“阿九。”

“好啦,我也不想您和娘為小事鬧得不快活。”阿九點著小腦袋,“早就猜到您會這么說,真是的,我受了驚嚇,還得幫人善后,等您出去后,可要補償我才行。”

“好,好,好。”

莫冠杰連聲的答應,“你姐姐和兄長都是好的,阿九,他們待你應該不錯。”

阿九淡淡的笑道:“二姐姐是很好,不過娘說她心事有點重,我和娘不好勸她,還需要爹自己去開解二姐姐,至于三哥,他應該是最讓我無力又可恨的那類書生。”

陸天養暗自為阿九著急,怎么能這么說嫡出的兄長?“阿九還小,口無遮攔。”

“陸賢弟不知阿九對書生的分類。”莫冠杰眼底閃過幾分的擔憂,“詠哥竟然是酸儒,目下無塵固步自封……這的確要不得。陸賢弟,我教人讀書一為明理,二是為國有用,夸夸其談,總是認為旁人不如自己,過于固執且自負的讀書人入朝為官的話,于他于國都非好事。”

“阿九侄女看重哪類書生?”

“胸襟廣博,腳踏實地,能把圣人教訓同施政結合起來的書生。”

阿九輕聲道:“父親諸多學生中,唯有一人符合,可惜他出身名門,富貴以及,他被家世所累。”

安國公世子沐焱宇?!

陸天養緊了緊手中的茶盞,阿九對他的評價很高。

“阿九如何看待歐陽珧?”莫冠杰也想盡快出去,他不能眼看著兒女走上歧路。

“不是爹如何勸他,而是要看陛下要在他身上挖出什么來。”

陸天養坐直了身體,目光罕見的凝重起來,這小丫頭是不是太過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