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豪與曹蕊的工作極有成效,已經有三千多難民順利轉化為“工蜂”,他們在難民群中迅速蔓延,用語言和行為影響著更多的人。(即可找到本站)有了軍部提供的食品,有安全的居所,還有穩定的工作……這一切,都使原本混亂的難民迅速變得安定。新貴陽周邊已經建立起大大小小三十多個難民營,根據人員數量,各個營地會派出管理者按時分發食品,雖然衛生情況相對較差,卻比在新南陽城外的時候好得多。至少,沒有隨地大小便的現象,垃圾和棄物也堆積起來統一進行清理。
杜天豪儼然成為新貴陽地區最大的黑幫頭子。他孔武有力的體格和發達的肌肉,加上遍布全身,連屁股縫都沒有放過的大面積刺青,使他看上去就像天生為惡的優秀人才。光是看看那張滿是橫肉的臉,喜歡搶劫殺人放火偷盜的惡棍都會不由自主聚攏過去。他們并不知道自己將成為“工蜂”,只是在杜天豪這個黑道教父的帶領下,在廢棄城市周圍狩獵,建立起一片面積廣大,賭場和夜總會林立的黑幫統治區。
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地盤,這使惡棍們產生了極其優越的意識。他們并不覺得開設賭場與接受軍方條件,在工地上于活之間有什么沖突。即便是在工作的時候,惡棍們也很是賣力。因為蘇浩曾經在杜天豪的陪同下,不止一次在黑幫區域出現過,公開承諾————將在黑幫人員當中挑選新兵,發放武器。
黑幫也是人。當兵,注射藥劑,吃上免費的國家午餐,這是生活在普通人的最大夢想。
曹蕊的管理方式與杜天豪截然不同,她給予別人更多的信賴,隨時保持最溫柔的微笑。在圣母光環的籠罩下,越來越多人被感召,也有很多人公開表示對曹蕊的愛意。每當這種時候,羅驚鵬總會出現,以強硬的態度,表明自己的丈夫身份。
難民營正在朝著新貴陽周圍不斷擴大。
通過私密電訊的方式,杜天豪與曹蕊之間的聯系無人察覺。他們秘密商議著行動方向,按照蘇浩的要求,向周邊地區派出由“工蜂”帶領的小型武裝團
以上周占領的一個難民居住點為例,杜天豪手下二十多名黑幫份子在狩獵過程中,進入居民點臨時駐扎。他們在酒吧里大呼小叫,對年輕女人表現出痞子流氓特有的濃厚興趣。就在居民點雞飛狗跳,一片混亂的時候,曹蕊手下的另外一個小隊開始以正義者形象出現,于是兩幫人之間爆發混戰……沖突結果,沒有造成人員傷亡,被打得最嚴重的家伙,不過是鼻青臉腫,眼睛變成熊貓。就這樣,兩幫人在那里對立著,居民點的平民也紛紛加入其中,形成涇渭分明的兩派。
基于彼此實力都差不多,誰也奈何不了對方,雙方最終達成協議————在半年時間內,互不于涉彼此的行為,也不能對雙方人員進行攻擊。就這樣,小鎮上一百多平民莫名其妙的被分化,在性格差異的支配下,被兩幫外來者融合。這種情況在約定的半年內不會出現變化,而到了協議終止的時間,相信這里所有平民已經被轉化為新的“工蜂”。
從新南陽撤下來的潰敗人員,已經編入第十一獨立部隊。因為蘇浩在軍部會議上的表現,這些軍人的轉化速度遠比普通人更快。尤其是劉江源手下的517師成員,曾經在廬江戰斗中彼此合作過,對蘇浩的認同感也比其他人更加強烈。短短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轉化人員已經超過百分之六十。
高立權在上個星期注射了含有黑色顆粒的血液藥劑。他對蘇浩的瘋狂認同感,很大程度是來源于強悍無匹的戰斗力。依靠儲備的銀骨,高立權已經擁有五階強化實力。他統領的中隊每天都要從廢棄城市帶回大批變異生物,為肉類加工廠提供必不可少的原料。
盡管有著從新南陽基地帶來的大批食物儲備,還有新建工廠源源不斷的補充,新貴陽倉庫里的食品仍然日漸減少。幾十萬人每天的消耗量,是一個無比龐大的數字,也是困擾蘇浩最大的問題。
上個星期,許仁杰派來了最后一批補給車隊,補充物資大多是目前急需的食品,還有少量常用藥物。
通過機密頻道的通訊,他直言不諱告訴蘇浩:這是目前狀況下能夠給予新貴陽的最后支援。軍部已經公開發布命令,宣布第十一獨立部隊為“意向不明單位”。北部和東部戰區都派出了部隊往新貴陽方向移動,74集團軍也收到相關命令。迫不得已,許仁杰必須做出樣子,派部隊擺出從南面進攻的姿態。如此一來,幾個方向很快就能構成包圍圈。到那個時候,新貴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維持下去。
對于許仁杰,蘇浩還是非常感激的。
他雖然多疑,卻的確是把蘇浩當做親信,從各方面給予大力援助。當然,其中肯定少不少王啟年和能量藥劑的關系。但不管怎么樣,至少在南面方向,暫時不用擔心有人從背后插一刀。
軍部的威脅,在蘇浩看來毫無意義。
既然決定了對抗,當然就有足夠的對應能力。新貴陽已經儲存了一批阿爾法基因藥劑,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第十一獨立部隊將很快出現一批進化人。
當然,那是不到最后時刻,萬不得已的選擇。
統計文件的內容差不多就是這些。總而言之,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擺在辦公桌上的戰術電腦指示燈亮了。看著那點耀眼的紅光,蘇浩微笑起來,長長舒了口氣。
從新南陽戰斗結束至今,他一直在等待通訊。算算時間,差不多是時候了
果然不出所料,當電子屏幕升起的時候,淡藍色光幕里出現了王啟年老而肥胖的臉。
“你可真夠悠閑的。怎么?一定要老子拉下臉來主動與你聯系?很長面子是不是?你就打定主意呆在那兒隱居世外?還是覺得我老頭子根本不算什么,根本不想理我?連隨便說幾句話都懶得動嘴?”
胖子院長的言辭依然犀利,他絲毫沒有給蘇浩申辯解釋的機會,面色冰冷,聲音威嚴而深遠:“說說吧你和軍部之間的問題,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要奪權。”
蘇浩簡單明了的回答,語氣不無嘲諷:“連續來了兩個目空一切,叫囂著要我交出指揮權的新任參謀長,還有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行政軍官團。這幫家伙目的顯而易見————想要把我架空,然后謀奪軍事主官的位置。”
“所以,你就把他們全都殺了?”
王啟年一動不動坐在那里,語調冰冷得仿佛地獄幽靈:“我發現你的膽子越來越大,已經不再是昆明城里那個謹小慎微的年輕人。不管什么理由,殘殺自己人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就算軍部有人想要打你的主意,也有很多辦法可以化解。整整一百多名軍官,都是二階以上的強化人,放到戰場上,就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你可真下得了手,居然把他們全都……”
“請等一下,這里有個問題。”
蘇浩用謹慎的言辭打斷了王啟年的話:“關于隨同孫維義同機抵達的行政軍官團,我沒有擅動其中任何人。除了孔嘯和孫維義,其他的人都還活著。我只是將他們暫時監禁,卻沒有將其殺死。”
“唔?”
聽到這句話,王啟年森冷如冰的臉上,終于顯出一絲松緩的跡象。
“你是說,那些人還活著?”
“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見人就殺的地步。整整上百名軍官,就算再不愿意,也得讓他們活著。我很清楚那些人的價值,也明白這件事其實是綜合行政部長孫湛的授意。我詳細調查過那些人的身份,他們都是孫湛的心腹,其中一部分對孫湛至關重要。如果不是為從我手里搶奪第十一獨立部隊的軍事主官位置,孫湛根本不會把他們放出來,而是擺在軍部各個重要部門發揮作用。不管怎么說,他這一招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白白付出大批重要人員,也同時失去了在軍部的影響力,可謂得不嘗失。”
蘇浩很狡猾。他只是用孔嘯和孫維義開刀。在未來世界的檔案里,孔嘯那個軍部副主席的爹一直很健康的活著,精神狀態簡直比十八歲的年輕人還要亢奮。孔嘯也因此得意步步高升,他在的第十一年晉升為中將,成為30l集團軍司令官,后來被袁志成拉攏,帶領全軍投向北部戰區。
孫維義一直郁郁不得志。盡管孫湛絞盡腦汁想要滲透作戰部隊,卻因為身份和實力的關系,無法與趙志凱和袁志成等人抗衡。這種狀態多多少少對孫維義產生了影響,他一直呆在綜合行政部擔任上校處長,軍銜無法獲得晉升,脾氣性格變得越來越狂躁。第二十二年,孫維義因酒后聚眾女下屬,被軍法部憲兵當場抓獲。在軍事法庭上,他表現的尤其悲觀失落,對所有罪名供認不諱。盡管孫湛想方設法想要將其保出來,孫維義的精神狀態卻很失落。他在禁閉室里不斷用頭撞墻,自殺身亡。
毫無疑問,蘇浩從未來世界開始的逃亡,對這個時空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在未來世界的確有過大規模進攻廢棄城市慘遭失敗的戰役,然而戰斗地點并不是合肥,自然也就沒有類似新南陽的大規模物資轉移,新貴陽基地的建立。孔嘯和孫維義與第十一獨立部隊新任參謀長之類的事情,更是無從談起。
在新南陽基地市殺死警備司令等軍官,是為了消除轉運物資的阻礙。
留下數千名新兵守城,是為了消除第十一獨立部隊的潛在隱患。
至于孫湛派來的一百多名行政軍官,蘇浩的確沒有動過這些人,只是將他們解除武裝,集體監禁。
殺人終究是一種罪孽。在扣押監禁一樣能夠達到目的的情況下,蘇浩自然不愿多造殺孽。正如王啟年所說的那樣,這些人都注射過強化藥劑,生物戰爭的對手只有那些怪物。所有人類,都是盟軍。
老胖子的臉色逐漸變得緩和。他玩弄著胖乎乎的短粗手指,語氣不善地問:“你打算怎么對付這些人?就這么一直養著?還是準備扔到建筑工地上充當苦力?”
“我沒那么多食物儲備。”
蘇浩苦笑著搖搖頭:“新貴陽基地目前只有個雛形,連最基本的建設都沒有完成。食品產出只能滿足三分之一的需求。我打算把這些人賣給孫湛,用來交換一部分食物。”
“賣?”
王啟年顯然對蘇浩的說法很感興趣。他把身子朝前傾了傾,摸著下巴:“具體點兒,說來聽聽。”
“我打聽過,這些人都是孫湛的心腹。他肯定不愿意憑空損失這么一批得力助手,能夠把人弄回去,意味著他至少可以繼續控制綜合行政部。我的要求不多,隨便換個幾十萬噸食品就行。這交易對他來說絕對有利可圖,而且沒什么風險。當然,談判交換都必須避開軍部,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你比我想象中要狡猾得多。”
忽然,王啟年臉上泛起一絲淡得幾乎不露痕跡的微笑。
這笑容是如此古怪,其中充滿了譏諷和感慨,嚴肅和冷漠,也有熱忱和希冀……雖然只是嘴角略微朝上彎曲,又很快消失的變化,可是在蘇浩眼里,卻充滿太多不言而喻的含意。旁人根本無法理解,只有他自己和王啟年才能明了
“我一直在等待您的通訊。”
蘇浩挺直身子,從容地笑著說:“您沒有食言,這是人類最優秀的品質。
這番奉承話使老胖子面色顯得古怪,眼角也一陣抽搐。看得出來,王啟年對這種吹捧很不適應。從來只有他用鋒利言辭打擊譏諷對方,卻很少有人敢正面對他說出諸如此類的話。盡管他很清楚,蘇浩的話是真的,并不夸張,也沒有作偽,可聽起來依然很不舒服。
“我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平白無故為什么要答應你什么見鬼的的條件?現在好了,惹禍上身,所有人都他他媽的認為老子跟你是一黨。你小子年輕的外表也變成掩護,沒人會覺得二十來歲小伙子有資格玩弄什么陰謀,一切罪責都推到老子頭上,都覺得老子才是站在背后推波助瀾的幕后黑手……活見鬼,如果當初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老子打死也不會把你弄進科學院當什么研究員,更不會放任你在軍部發展。現在麻煩大了,弄得一屁股屎,媽逼的,老子難道天生就是清潔工的命?”
王啟年的牢騷,就像女人在自己喜歡男人面前千篇一律的裝嗲,總是那么俗套,毫無新意可言。但誰也無法否認,大多數男人都喜歡這種在自己面前表現絕對下風,可以任由捏弄的魅力女子。蘇浩此刻的思維就跟這差不多,從未來到現在,他已經習慣了老胖子裝瘋賣傻滿嘴臟話的言辭風格。如果王啟年表現的一本正經,就像德高望重的智慧老人,蘇浩一定懷疑老胖子是不是中風發作?還是昨天晚餐吃了毒蘑菇,直到現在也沉浸在滿腦子可怕的幻想當中。
從昆明到現在,病毒爆發過后不到兩年的時間,蘇浩完成了與其年齡外表根本不相稱的龐大事業。當然,沒有人會知道原型藥劑和未來經驗在其中所處的作用。人們只是看到蘇浩從平民成為了準將,擁有一支數萬人的武裝部隊,戰功顯赫,膽大妄為,做事情沖動且不計后果。可就是在這種蠻橫不講規矩,絲毫沒有道德準繩約束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擁有一座正在建設中的基地市。
從時間和年齡來看,這一切都令人為之震驚。然而,得到與擁有的過程卻合乎情理,也沒有什么邏輯破綻。當理性和思維軌跡符合正常規律,無人能夠從中挑出錯誤的時候,人們只能感慨蘇浩的運氣實在好得逆天,已經不再是“幸運”之類字眼能夠代表,簡直是祖墳頭上噴火,炸開一片燦爛美麗的煙花。
在新南陽基地市請求王啟年在列車計劃表方面給予幫助的時候,老胖子提出一個條件————必須安全撤離足夠數量的平民。
王啟年并不知道蘇浩需要大量可供轉化為“工蜂”的平民。他只是看到蘇浩沒有食言,用列車運走了184集團軍所有家屬和后勤機關成員以后,又帶走了多達三十萬難民。兩邊的數字累積相加,早已超過自己規定的限額。
話既然說出去,就是要兌現的。
王啟年雖然有著濃重的痞性,對于被他看中的人,卻很講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