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折騰一圈就圖挨一頓打,你有病吧?”張逸夫已經難以理解面前的女人了,“你不是煩我么?還補什么妝,出去找局長告狀,我直接完蛋啊!你有病吧?”
“你完蛋了對我有什么好處?”
“我不完蛋對你也沒什么好處啊?”
“不說了。⊙,”方思綺勉強打上了粉底,依然委屈地說道,“行不行,一句話。”
“方小姐,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張逸夫托腮靠在椅背上,佯裝猶豫,留給自己一些思考時間來想條件,大家按套路出牌,你來我往,你耍老千我抬杠,現在是自己犯規掀了牌桌,你該去找裁判罰我出場的,怎么就這么老老實實跪下把地上的牌都撿起來了?
娘的,管他呢,有便宜先占了。
張逸夫就此皺眉道:“我已經聯絡好人了,要組織一波對鑫明的負面宣傳,并且策劃在年底電力部對企業的批評處罰名單內加上貴廠。”
“我都這么讓著你了,你還這樣?”方思綺更顯委屈了,捂著怎么都遮不住的腫臉道,“我知道我錯了……但這只是咱們的私人恩怨,干嘛非要鬧到這地步?”
我擦,竟然還知錯了……
其實我原本是要為那兩巴掌道歉的啊方小姐,既然這樣……就再試試不要臉吃上一口。
“出來跑都是要還的,你帶給我的麻煩遠不止于此。”張逸夫輕輕點了點桌子,“私人恩怨?咱倆都有自己的立場,私人之間有什么好較勁的?你有病吧?”
轉眼間,方思綺已經又撲上了厚厚的一層粉:“還明顯么?”
“明顯,你有病吧?”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方思綺繼續努力進行最后的化妝,同時委屈說道。“我以后不用這種方式纏著你了,你醞釀的那些事也算了,這樣可以么?”
“不是,我還是想問,你有病吧?”
“對,我就是有病。好啦?”
“……”張逸夫抿嘴道,“你得知道,沒有你,恒電該過檢照樣過檢,我有辦法。我這個人……其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還疼么?”
“疼。”方思綺“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張逸夫瞬間頭皮發麻,笑了,還他.媽笑了!這女人是什么路子!
“咱們還是少見面吧。”張逸夫側過頭。不去看她,“走吧,恒電管道一旦過檢,我第一時間聯系生產司給你們圓場。”
“一言為定。”方思綺終于化妝完畢,勉強起身,不忘捂著臉道,“以后,別打臉……”
“你有病吧?沒以后!”
方思綺這才小心翼翼地悸動離去。正好在門口撞見了吃飯歸來的秦玥,連忙一低頭。加快步速逃離。
“這……”秦玥迷茫地進了辦公室,“發生什么了?她臉怎么了?”
“別理她,她有病。”張逸夫揉著略疼的手掌道。
秦玥何其八卦,立刻又回身關上辦公室的門,以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問道:“哈哈!你是不是抽她大嘴巴了啊!!”
“……沒有。”
“哈哈哈!”秦玥看了看狼藉的辦公室,立刻拖著椅子坐到張逸夫旁邊。“有種讓我看看你手!”
“……不給看。”
“哈哈!”秦玥充滿了挑逗,“放心,我絕對不跟別人說!”
“放屁。”
“快說!快說到底什么情況!”
方思綺果然并沒有找任何人反映,但當天下午,這事幾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秦玥難逃其咎,外面敲門的小同志估計也沒少添油加醋。
更有甚者,惡意誹謗,企圖將一些淫邪的事情注入這幾分鐘。
淫邪不淫邪并不重要,關鍵怎么可能幾分鐘完事兒?
但只要方思綺沒有反映,反映了沒有證據,這事也就不算個事,頂多是笑談八卦,事情最終也便成為了鑫明找張逸夫麻煩,最終被張逸夫一巴掌抽回去了,可憐的鑫明不敢聲張,含淚而逃這樣子。
四天后,傳來了恒電p92管道過檢的消息,簡直比當初的省煤器還要更快一些。
張逸夫考慮過一萬種方法解決這件事,卻沒想到竟然用最粗暴無腦玉石俱焚的方式解決了,其它的不敢說,至少能肯定方思綺一定有病。
既然如此,他也遵守約定,聯系了趙俊淇,幫忙打了個圓場。
隨后,走公開招標流程,公布涿管無法履行合同,再次緊急公開招標,要求月底前交貨,這種時候,自然沒人敢投這個標,除了恒電。
按照正經規定,公開招標,只有一家投標時,這個標根本就無法評了,于是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走唯一的采購流程,過文件,領導簽字,一切正兒八經敲定恒電,算是危中救急,雪中送炭。
張逸夫這次也不忘及時跟穆志恒匯報進展,穆志恒表示很滿意,并在電話中表揚了恒電,那個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芥蒂就此化解。
電力報考察采訪的隊伍,在繞了一圈后,果斷來到了加班加點趕工的恒電,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著重采訪了一番,從省煤器的巨大貢獻,到臨危受命的管道制造,事無巨細。
直到恒電那邊工人們歡呼完成任務如約交貨的時候,張逸夫都沒反應過來,原先的死局怎么就變成這樣了,是物極必反還是巴掌最管用?是方絲綺有病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這暫時不重要了,干活兒出成果最重要!
電廠里的管道安裝同樣是一項艱巨的任務,最后時刻,達標辦,包括張逸夫在內的所有人員都奔赴一線指導監工督促,進行最后的沖刺。
本身工期就小有拖延,外加需要調度安排停機配合,還要電建公司分成幾路人馬開工,實在是難以想象的緊迫與微妙。常規而言,一個沒背景的人要干這事兒,首先調度就不會緊著你,其次電廠也會跟你唱反調,再者電建也不會出這么多人,耽誤那么多事就為了你的任務開工。
能做到這些,張逸夫穿針引線固然功不可沒,但說到底都是穆志恒、趙文遠、賈天蕓甚至秦勇給打下的基礎,領導們如此賣臉,苦著自己的手下人,只為讓節能工作如期完成,張逸夫肩負的是多方面的期望與壓力,現在在恒電救急的情況下最后的管道也到位了,最后一步沖刺,萬不可掉鏈子。
另一方面,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主蒸汽管道不可能交給趙紅旗他們做,出半點問題,全完蛋,必須讓資質完備經驗豐富的電建專業團隊來,恒電則爭取到了留廠輔工的機會,說白了就是跟著看看學學,打個下手,順便檢查一下其它的小工程,幾乎是義務的。
塘峪電廠作為工程量最多最重的施工點,張逸夫親自到場,電建方面領導也前來指揮,萬不能出婁子。
施工現場,張逸夫戴著安全帽遠遠看著,他實在也沒啥可發揮的,因為這個焊接現場實在太高大上了,讓人感覺焊接工藝甚至已遠超了制造工藝。
因為無數次強調安全,因此現場施工設備幾乎都是一水兒的進口,規整且巨大,電建施工人員看著同樣也不是普通的工人,雖然干一線的苦活兒,但絕對是最能運用高精尖技術的那種。
打磨坡口,沖氬保護,焊前預熱,層間溫控,這種級別的管道由于其金屬特性與安全要求,必須以極嚴格且精密的工藝完成,就算趙紅旗他們掌握這個工藝,也完全沒有電建那么強大的設備條件。
雖然超臨界機組還沒什么發展,但電建的基建能力卻已打下了足夠的基礎。
廠長孔大為站在張逸夫身旁,笑望著面前的宏偉景象:“張處長,工程還要很久的,您先去忙別的吧。”
“沒事,你有事就去忙,我得學習學習。”張逸夫調笑道,“這些家伙厲害,我在冀北沒見過。”
“嗨!華北電建么!肯定得是全國頂尖的隊伍!”孔大為跟著笑道,“你是不知道,就這些操作設備的工人,搞不好工資比你我都要高!”
張逸夫也跟著笑道:“我就是個苦力,那點工資不值一提,這些工人多拿些也是應該的,本身就是高危職業,又忙又累,一忙起來幾個月不著家,另外他們手上的技術,全國也沒多少人掌握,他們這才是硬功夫,咱們都不行。”
“哈哈,對,比咱們強。”孔大為聞言大笑道,“張處長這還真是說對了,就那幾個人,專門送出國培訓過,要不這些設備咱們買來也玩不轉。”
邊聊邊看,不知不覺,那邊的焊接也告一段落,只是充氬焊接結束了,流程倒還沒完。
電建的領導也放松了一些,摘下眼鏡,手塞進帽子縫里揉了把汗,走到二人身旁:“行,沒問題,上手了,剩下的就是重復這個流程,等冷卻,焊后熱處理,要五六個小時的。”
“沒關系,這活兒干的漂亮,我得多看看。”張逸夫笑著贊嘆道。
孔大為見張逸夫真的不打算走,便直接說道:“那這樣,喬陽你再給張處長介紹介紹,我那邊還有個會。”
“成,你有事先忙。”
一陣寒暄過后,孔大為才撤了,留下張逸夫與電建公司的喬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