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巨不忍拒絕。
趙曙對苗貴妃母女不錯,沒有將她們攆出皇宮,不過趙禎不在了,她們在皇宮里終是一個外人。若沒有錯的話,恐怕曹老太太對苗貴妃也不大好。
那個深宮對趙念奴來說,同樣是一個大牢房,即便比嬪妃們好一點,但想出去也不容易,因此多次出來,都將趙頊拉著帶上。
于是王巨道:“不是說好的嗎,到時候趙娘子不嫌棄我,我一定會奉陪。”
“我還想說一件事,你生母對你們略有些薄,不過未來你就是國家的臣子,她是母,你是子,你也要略表示一下孝順。”
“趙娘子說得對,不過以前我很貧窮,哪里敢去姜家,說不定未進門,就能讓他家的人打出來。我在云巖隨恩師學習,母親也想來,同樣被姜家婆婆阻止了。”
“這也是禍福相倚,相信姜家此時一定會追悔莫及,若是當初不虐待你們兄妹,如今你漸漸發跡,豈不是給姜家同樣帶來榮譽?然而你越發跡,姜家就越恥辱。不過姜家是姜家,你母親是你母親。”
“她才不是我們母親呢。”王儲恨恨道。
“三牛,姐問你,沒有你母親,難道你與你哥哥姐姐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就算她對你們不好,終有生育之恩吧。”
僅一句,便將王儲問得啞口無言。并且這個“姐姐”在京城對他們真的不錯,不時地送些禮物,雖然搞不懂大哥與這個大姐姐的關系,但某些時候王儲幾乎就將趙念奴當成了姐姐。
趙念奴又拿出一對玉鐲子,這次不是回鶻人進貢來的和田美玉,但也是上等碧玉,在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毫無雜質,她徐徐說道:“王巨,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是一種緣份,這是我送給你母親的禮物。”
姘兒咬緊了牙,似乎是替公主不值。不過她內心同樣迷茫,也不能怪王巨哪,難道公主殿下真的來個榜下捉婿,那成了什么?
李萬元則是心一緊,觀其女,知其父,難怪世人都是先帝是好皇帝。
這個長公主溫婉到了極點,如讓小妹與這個公主來個PK,自己小妹會輸得很慘很慘。
但王巨不是這樣想。
首先兩人地位不一樣,就象自己與寨子族長王全相比,自己兩世加在一起,也沒有王全活得時間長,那是不是意味著王全比自己見識更高?不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個法則在他們兩人身上失效了。
為何?
見識的緣故。
李妃兒能有趙念奴的見識廣嗎?
年齡問題,畢竟趙念奴多活了十來年,李妃兒才是一個剛剛發育的小蘿莉,兩者怎能相比?
經歷不同,趙念奴先是在延州九死一生,然后父親去世,兩次大劫,挺不過去就完了,挺過來了,人就能迅速成長,李妃兒眼下還是一個溫室的花朵呢。或者這樣說,李妃兒就象逃向延州前的趙念奴一樣,心性單純,那能知道更多事理?
不過兩人有一個共同點,心性比較好。
趙念奴以前也不惡劣,無論楊氏、司馬光與曹大媽如何抹黑,在史書上還是抹不掉她可愛的一面,例如趙禎生病,她赤足祈求上蒼,用自己代替父親生病。
這兩個女子心性都是如此可愛,不過王巨卻不敢大小通吃,只能來一個先來后到了。
放榜比王巨想得快。
第二天就放榜了,可能卷子送到趙曙手中,趙曙看都未看,就同意了名次。
衙役通知,諸貢士一起迅速來到東華門外。
決戰命運時刻!
來觀唱名的人人山人海,所以這個唱名制度后來也改革了,在祥符寺或者另置別院設臨時狀元局,將貢士召集,由禮部官員充臨時狀元局官進行唱名。
不過現在依然在東華門唱名。
因此來了許多圍觀的百姓,還有那些捉婿的人,不過這時候才動手,都是真正的大魚了,而不是將熊禹方捉去的那個陳家。
但只有貢士才能涌到東華門前,他們才是今天的主角。
人數也不少,不僅是進士科,還有諸科士子,不過諸科顯然沒有那么貴了,若是名次考得不好的,只能做一個堂吏,或者一州文學博士這樣的閑官。
特名奏除外,那個在省試放榜后已經考過了,這屆省試落榜的,但是要進士五舉,諸科與省試六舉,五十以上者,特開恩科,進士五舉那個很難,必須參加了五次殿試考試,但不得通過的人才享有這個恩科,省試六舉就是通過了一次省試考,參加過一次殿試未中進士,但考了六次,才享有這個恩科待遇。不然就泛濫成災了。
而且待遇還不錯,孫京等人立獲將作監主薄之職,余下三十八人賜三甲進士,為諸州長吏司馬文學等職,熬出頭了,也熬慘了,個個都是老頭子。
但他們與今天無關了。
這次延州不錯,有三人能有資格在東華門下等候,一時間都讓大家有些側目而視。
包括諸科生,人數才勉強接近一千人,延州一下子占了三個名額,能位居中游了。
“由道兄,平云兄,這次能有幾分把握?”王巨向熊禹方與羅曾問道。
“不知道唉,”熊禹方喃喃道。
羅曾也一樣。
終于考中了貢士,說什么都是假的,這才是真的,因此殿試結束后,有一些舉子主動與他們往來交流了,包括一些參加過殿下的貢士,然后相互對照答案。
這一條就沒有王巨與章楶心態好,省試后對照一下答案還可以,交流學習心得嘛,殿試后生米成了熟粥,再對照沒有用了,能中則中,不能中回家吧。
當然,兩人心態好,還是省試名次考得好,不管怎樣都會中的,因此抱著無所謂的態度。
熊羅二人與一些貢士對照后,發覺考得也不是很理想。
那就碰運氣吧,若是朝廷錄取的進士多,有三百來名,刷下一百余貢士,那么他們還會有戲的,若是錄取得少,那基本就無戲了。
兩人又問王巨的答案。王巨只說了他寫的詩,賦與論太長了,過了這么多天,他也記不起來細節。
“王小郎,你居然忘記了?”羅曾愕然。
“干嘛要記住,若是考中了也不會再考,考不中難道下一回還會出這樣的題目?”
“你,”羅曾不知說什么好了。
就在這時,章楶擠了過來,見面就說道:“王大郎,前天真威風啦。”
“咦,你也聽到了?”王巨驚訝地問。
“許多士子都聽說了。”
“聽說了什么?”熊禹方莫明其妙地問。
“王大郎與開封周推官家的衙內同樣喜歡上了魁首瓊娘,周衙內不服,前天帶著幾個家仆將王大郎堵在馬行街上,然而王大郎大發神威,將周衙內與他的仆役們打得落花流水……”
“等等,質夫兄,你們聽到的就是這個?”
“難道還有什么隱秘,王大郎,真沒想到啊。”
“想到什么,那天你們帶著瓊娘,大約你們夸得厲害,瓊娘心動,我救下一個小女孩,帶著她找家人,路過細柳巷,便被瓊娘請進去坐坐,讓周衙內產生誤會,帶著七名仆役將我們堵在了馬行街,手中還拿著棍棒,然后對我們動手。那時不僅有我,還有我二哥,妹妹弟弟,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子,我不得不放手反擊。你們聽來的是什么?難不成我是為了爭風吃醋才出手的?”
“怎么傳言誤差這么多?”
“事反常必有妖啊。”
章楶點頭,他不是尋常舉子,已擔任了多年官員,有了一定從政與處理事務的經驗,馬上就察覺不對了,又說道:“我明白了。”
然后看著東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