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第一五六章 高攀低就,豈有良緣

姚家在滿長安城印象里就倆兒子,大的在翰林院修書,小的在家里讀書等著明年下場貢試。時人默認次子就是姚桓,但在姚家族譜上,嫡次子是姚樅,姚桓則是嫡三子。要從族譜上來說,這位比姚桓還更名正言順,只是有晏修棠在前,時夫人如今看姚桓都有夠勉強,何況是姚樅這么個不聲不響,聽都沒聽過的存在。

是以,當庚帖送來,時夫人還以為是搞錯了,結果差人送還去,又被官媒送還來,與官媒一同來的是姚家的族老,人家背著族譜來的,族譜上明晃晃地寫著嫡次—姚樅。

時夫人頓時氣個仰倒,時芳華更是有出氣沒進氣,臉色蒼白,渾身上下直冒虛汗。時大人還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聽到的,尤自問了一句:“姚桓是嫡三子?”

“正是,三公子比二公子小一歲半,族譜自然不會是今天寫好的,這還能有假。我姚家不管高低,好歹是清正人家,怎么也不會在拿兒女姻緣來作文章。”姚家族中老人信誓旦旦,話外音人人聽得出來:你當我們姚家人跟你們老時家的人一樣,拿家里孩子的婚姻來玩權弄勢,要不是我家盡是厚道人,連姚樅你們都別想。歸根究底,是你們自己作的惡,這不過是還報到你家身上而已。經由此事一鬧,時夫人完全能推己到人。完全能想象到,當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姚夫人會怎么看待時芳華,那當嫂嫂的長媳又會怎么擠兌。可是時夫人能說退親就退親嗎,當然不能,她不只一個女兒,她還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權衡之下,時夫人最終選擇了周全更多兒女,而不是時芳華一個。

為此。時芳華什么也都折騰過了,最后,她什么也不能做。

某日黃昏,時芳華悄無聲息地走進時芳年屋里,時芳年當時正在看晏修棠給她送來的書信和一些小物件。晏修棠在信中問時芳年,喜歡院子里種什么樣的花,對下人有沒有要求,喜歡吃什么口味的菜。又告訴時芳年,他母親給他們在外面安置了園子,還告訴她。他母親日常是個什么樣的人,喜歡做些什么事,愛吃什么。言談如何。這些日子,晏修棠所言所行。都能讓她開始對生活有所期待,美好的日子。總要有一個美好的人,才能開始盼,才敢于去想。都說生活不如意的人,才會總回想從前,而如意的人,只永遠期盼著明天。

時芳年想,現在我明白這句話了,因美好之人,才能去想美好可期之未來。

正在時芳年含笑想著晏修棠的樣子時,時芳華走進來,悄無聲息地站到時芳年面前:“現在,你高興了?”

“是,我高興,不過不是你想的,看著你掉進火坑里很高興。不管怎么樣,咱們姐妹在閨中怎么斗,也不過是為衣裳釵環,院子花草,丫環伙食。誰也沒受過什么大罪,也沒吃過什么大苦頭,更沒栽過大跟頭,因為不管怎么樣,這里都是自個兒家。我是不喜歡你,可也沒恨過你,更不會因為你好或不好而高興或忌恨。”是有怨,是有執念,但恨這樣的情緒,從來沒有過。時芳年的生母曾告訴過她一句話,憎恨別人,只會悔了自己,她一直深深地記著這句話。

“呵……”時芳華沒再說什么,只是冷冷地看著時芳年,似乎想用她冷厲的眼神告訴時芳年“我不好,你也別想有好”。

時芳年好不容易擁有這樣的美好,不但視若珍寶,也會全力維護,不過……

“我大約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若還聽得進去,等三年,三年之后,你如果還想做你現在想的事,我不攔你,也不給你使絆子。”時芳年覺得,一旦時過境遷,一切都會不一樣,三年后,時芳華也會不一樣。看看堂嫂們,看看嬸嬸伯母們,就能知道,婚姻是女人最快的成長方式。

“好啊,我倒想看看,三年會發生什么。”時芳華說完又是一聲笑,深深看時芳年一眼,然后轉身揚長而去。

時芳年看著時芳華離去的背景,輕輕搖搖頭,姚家固然不厚道,但那也是時夫人自取其辱。但凡時夫人安安穩穩待著,哪里會有現在這樣的事,姚桓確實是個上佳的夫婿人選。甚至,一度,時芳年覺得姚桓比晏修棠還要好,好在門當戶對,好在誰也不用高攀,誰也不用低就。而晏修棠出身實在太好,本人也相當出挑,這樣的夫婿,誠然是每個閨中少女所求所盼的,但高攀低就,豈有良緣。

雖然,現在她已經不再這么想,但她依然有壓力,她不過小官之女,且因生母早逝,在繼母手下成長,很多該學的東西并沒有學得太好。因此光是惡補禮儀,人情往來,以及長安城中各種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需要很久的時間,而且有些長安貴婦圈里的事,連時夫人也未必知道。

這時候,沈端言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她別的不知道,這幾年孜孜不倦地張羅了不少八卦。而且,沈端言不成的時候,還有蕭雯和時芳菲補上,三個女人以給時芳年補習為名,著實扒了不少人家的墻皮兒。

“別看那位大人道貌岸然,實則是個美色既可打通的,在外邊養著三房外室,奇的是,那位大人的夫人也清楚得很,偏還與那三房外室相處得十分和睦。我們以前還道那位夫人大度能容,卻不想哪個女人能容得,如今那三房外室墳頭都能長草了。作為正室,我們自然得為她拍手叫好,不過,倘若你遇上這些事,別跟她學,弄得人盡皆知,自然我家妹妹這般聰明,做事不會做得這么現人眼。”時芳菲說完,提供了幾個建議,遇上這樣的事該怎么處理,能救怎么治,不能救怎么弄。

“表姐,你好像……一直在聽,什么都沒說,你沒什么要叮囑的嗎?”時芳年看向沈端言,這位正在剝著瓜子就茶喝,聽八卦聽得不亦樂乎,她好像十分樂在其中。

“你想聽她說什么,她什么也叮囑不出來,這就是個吃現成兒的主,別盯著她看,她這樣兒的,咱們羨慕不來。有那么個爹,有這么個夫,還有一大群美少年天天哭著喊著要對她好,她哪里用費什么心思。”蕭雯說著捅沈端言一下,捏著嗓子拉長腔調,酸不拉嘰地說:“就說陛下,對她的事,也比對我這親姐姐上心。”

沈端言:我提供場所聽八卦而已,不用把我拉進去擋槍口,真討厭。

“這說明陛下厚道,少年們心地善良。”

“嘁,這話也就你說得出來,我們不搭理她。”

稍后補足

姚家在滿長安城印象里就倆兒子,大的在翰林院修書,小的在家里讀書等著明年下場貢試。時人默認次子就是姚桓,但在姚家族譜上,嫡次子是姚樅,姚桓則是嫡三子。要從族譜上來說,這位比姚桓還更名正言順,只是有晏修棠在前,時夫人如今看姚桓都有夠勉強,何況是姚樅這么個不聲不響,聽都沒聽過的存在。

是以,當庚帖送來,時夫人還以為是搞錯了,結果差人送還去,又被官媒送還來,與官媒一同來的是姚家的族老,人家背著族譜來的,族譜上明晃晃地寫著嫡次—姚樅。

時夫人頓時氣個仰倒,時芳華更是有出氣沒進氣,臉色蒼白,渾身上下直冒虛汗。時大人還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聽到的,尤自問了一句:“姚桓是嫡三子?”

“正是,三公子比二公子小一歲半,族譜自然不會是今天寫好的,這還能有假。我姚家不管高低,好歹是清正人家,怎么也不會在拿兒女姻緣來作文章。”姚家族中老人信誓旦旦,話外音人人聽得出來:你當我們姚家人跟你們老時家的人一樣,拿家里孩子的婚姻來玩權弄勢,要不是我家盡是厚道人,連姚樅你們都別想。歸根究底,是你們自己作的惡,這不過是還報到你家身上而已。

當然,這時候,時夫人可以退親,不過這事已經鬧到滿城風雨,倘是一退親,時芳華日后就更別想找什么好人家了。不僅是時芳華,時芳華下邊的弟弟妹妹也別想,時夫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斷牙齒和血吞,時芳華要鬧要哭要上吊,時夫人也只能讓她哭鬧讓她吊,再心疼再凄苦,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親閨女跳到那火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