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厚道的話,沈端言還挺期待看到被雷劈的毒草是什么樣,不過,怎么都想不到,毒草精神相當不錯,那雷大概也只是因為事情太過令人震撼,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沈端言是怎么猜也猜不到。今日有大朝會,但毒草還沒那資格,所以應該不是朝會上發生過什么。
本來,沈端言還想問兩句,沒想毒草一看到小紅整個人就換了個狀態,完全從雷劈的余韻中掙脫出來,坐在小紅的嬰兒床邊,那狀態就像是在說“怎么看我閨女都不夠”“恨不得一年看我閨女三百六十五天整的”。
滿月后,小紅就有了新技能,漸漸能看清人,大概是顧凜川出現的機率太高,小紅居然就混了個眼熟,于是顧凜川也享受到不同于其他人的待遇。每次顧凜川趴到嬰兒床的欄桿上,小紅都特興奮,眼珠子轉悠悠地隨著顧凜川而動著,不管是動手指還是動什么,小紅都會跟著他動,這可真讓沈端言妒忌。
分明是她辛苦懷胎生下的閨女,到了是個小叛徒,跟她爹比跟自己親得多,真是個小沒良心啊!
不過,妒忌是妒忌,讓沈端言那么趴著看小紅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嫌不足,才能獲得這樣的待遇的話,沈端言覺得還是省省吧。因為待遇是有提高,對等的,該受的折騰也會相應提高。
比如現在……
“小紅要哭了。”一看小紅嘴巴動動,沈端言就知道閨女要哭,小紅算不愛哭的,就算餓了困了尿了都不過是輕哽咽兩聲就算完。可不代表她小人家完全不哭,而且她哭的原因很多時候都讓人哭笑不得。
小紅為讓顧凜川抱她,最近一直在孜孜不倦地用哭聲表達,可顧凜川看著大約還是覺得軟得跟沒骨頭一樣,不敢抱。只在奶娘抱著或在嬰兒床里躺著時輕輕碰一碰,他就那偶爾碰一指頭,還怕碰壞小紅呢。
“你就抱她吧,不是跟你說過,包袱包得緊,你怎么抱都沒事。再說,奶娘不是告訴過你怎么抱合適,你這樣讓她哭下去,嗓子哭壞怎么辦,你說的小孩子嗓子嫩。”沈端言每天孜孜不倦地配合小紅,每天都能把毒草說得心肝一抽一抽,臉白一陣黑一陣。
顧凜川早前還會伸手欲試,現在連手都不會伸:“總是我閨女,有抱她的時候,現在這么軟,我手腳重,她又不足月,待骨頭長結實,怎么抱都行。”
沈端言見沒忽悠住也不勉強,轉過頭去讓白茶去準備晚飯,又抽空問顧凜川:“你今兒遇著什么有趣的事,竟是這樣一副表情回來?”
本來還特歡快的顧凜川又恢復成那被雷劈的樣子,那叫一個外焦內嫩:“今日從放班回來時,路上遇到長兄和長嫂……真不知深家如何教養女子,恁是個柔順沒主見的。長兄說什么就是什么,從前還以為到底是詩書傳家的世家養出來的,至少是個明白事理的。沒曾想,她為著當初的事與我道歉,當初分家鬧的那什么小叔惦記大嫂之類的事,竟……竟是她配合著我母親做出來的。”
沈端言:……
這事就這么兩句話說出來都夠雷人的,真要是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再知道事實真相原來是這樣,沈端言覺得她大概也會跟被雷劈過好幾輪一樣:“你真是親生的?”
“你覺得我沒查過。”顧凜川也曾有過這樣的疑問,所以細細查驗過自己出生時的事,所有當年的人他都詢問過,一絲一毫的疑惑與線索都不放過,結果既安心又傷心。分明是親兒子,卻分別對待。當然,顧老夫人最喜歡的大概只有顧聞,因為顧凜川的長姐也不很受顧老夫人待見,只是長姐因著很會經營,顧老夫人還是倚重的。
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卻這么厭著他這個愛讀書的兒子,怎么都沒解吶。
后來,顧凜川反倒查出一點來,顧老夫人論起讀書來,實在沒什么資質。但顧老夫人有個嫡親的妹妹,是顧老夫人親媽的幼女,詩書棋畫天賦驚人,是結過本子出過詩集的才女子。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顧凜川外公外婆疼小姨疼到骨子里,也許恨也能轉移,他別的一事無成,唯會讀書這點實在與小姨太相似,他娘恨不到小姨,便把怨念轉移到他身上。
有時候,顧凜川也想知道顧老夫人腦子怎么長的,這時候正常人的思維不該是揚眉吐氣,不該是領著兒子四處顯擺,最好把這也好那也好,好得能氣死人的小妹給比到天邊去才最解氣么。但顧老夫人偏不是,偏就把怨恨給轉嫁,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嘖,怪不得說五指還有長短,掌心掌背到底不同,掌心的肉更嫩吶。”沈端言笑呵呵,她在現代并非家中獨女,父母固然很愛她,但與對弟弟的看重是完全不一樣的,照顧起弟弟來,總比照顧她更仔細,更上心。就好比生日,弟弟的永遠有人惦記,而她的總是錯過后,才被想起“噢,你的生日都過了,明天給你補蛋糕”。
她倒不怨恨父母,因為弟弟足夠好,而父母除了在情感方面給她的少一些,其他方面并沒有少。怨恨不起來,但多少會有點妒忌,妒忌父母更愛弟弟,妒忌弟弟能得到那么多愛,而自己能得到的只有和被錯過的生日一樣的忽略。
但是,她的父母在大部分方面都端得很平,顧老夫人卻不一樣,顧老夫人不是情感上的倚重,而是偏心眼。這樣一來,沈端言覺得少年童年時受到的那些忽略,簡直什么也不是,幸虧她沒有心生怨恨,只是偶爾拈酸吃醋而已。
至于顧凜川,他早已經由最初的怨恨到如今的放下,心路歷程實在豐富,等閑小事已經無法在他心里掀起波瀾。至于這件事,那也是因為實在過于讓人不可置信了些:“若我們日后還有兒女,他們和小紅之間也會有長短?”
“這問題我可不回應你,你自己慢慢想吧。”雖然她想過以后有個兒子要叫小明,可她真是不想再擔驚受怕幾個月,又冒著風險生下孩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她也不能說絕對就不生,萬一哪天玩著玩著小紅,著實想要個小正太來玩呢。
于是,顧凜川細細琢磨起來,小紅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女兒,對他來說很具有象征意義,所以大概就算以后還有兒女,也會更看重小紅吧。想這些的時候,他又想到那天在嬰兒床邊想過的說過的,遂道:“會有,我會更疼愛小紅。”
小紅使他第一次看到這世間的美好,小紅是他生命里第一闕天籟之聲,所以,會不一樣。這樣一想,對父母兄姐的最后一點怨念,對顧老夫人的最后一絲執念都消去,因為小紅,他愿意成為比現在更好的顧凜川,這些都是小紅帶給他的。
再想想,自己塞親娘的心,又不與父母兄姐親近,小時候又挺缺心肝,總覺得家里一家子上下滿是銅臭,曾用輕視的目光看守,曾不屑過,曾為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而遺憾過。這么一想吧,顧凜川覺得自己實在不值得什么太好的對待,不過有些事,確實做得太過分。
且,事已至此,顧凜川也并沒有再去挽回的心思,已經不能好好相處了,何必勉強在一起。父母子女都無法互相選擇,那么相處不來,互相遠著點至少還能留下點東西。
“但是,就算更疼愛小紅,我也不會因小紅而格外對待其他孩子,讓他們處處讓著小紅,事事順著小紅,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情感上或許會更有偏向,但心絕不能偏。”顧凜川暗下決定,一定不會區別對待鮮明到人盡皆知,嗯……首先,他得再多有兩三個孩子。
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看今晚菜色的沈端言,顧凜川摸一下下巴上冒出來的胡碴,這都快兩個月,大夫說她身體弱一些,要多調養,兩個月也應該夠了,所以,從今天開始努力吧!
晚上吃過飯,沈端言看著奶娘把小紅連人帶嬰兒床都推到廂房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問顧凜川:“你今天不看著小紅睡覺了?”
顧凜川:那是因為今天我要看著言言睡覺呀!
“總不能天天那樣睡。”
也是,這位都堅持差不多倆月了,也夠可以的,奶娘和丫頭們私下都在討論到底顧凜川能堅持到什么時候呢。
啊喂,不過,顧毒草,你今天眼神怎么特放蕩的樣子,莫非是秋天還沒過去,您就開始思春了?
等等,思春!
“誒,我不方便。”沈端言推開壓上來的毒草。
毒草不信,沈端言向來是半推半就,毒草遂以為她熱衷于這情調,于是繼續……
然后……
沈端言:“我都說我今天不方便,你非不信。”
她也素好幾個月了好吧,她也想開葷好吧,真當女人就沒點需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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