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葆蘇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胡小天就在她的身邊坐著,她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卻被胡小天摁住肩膀,低聲道:“躺著,你傷得不輕,必須靜養。”
葆葆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胡小天趕緊去端了一碗溫水過來,向周圍看了看,確信門窗關得很好,這才先噙了口水,低下頭去,葆葆俏臉一熱,知道他要做什么,閉上美眸順從地啟開櫻唇,讓胡小天緩緩將水哺入自己的檀口內。
胡小天倒不是有心占葆葆的便宜,純粹是出于對她的關心愛護方才這樣做,喂了半碗水,葆葆搖了搖頭,示意不再喝了,胡小天將水碗放在一邊,低聲道:“你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秦雨瞳醫術精湛,說以后不會留下什么傷痕,真正嚴重的是匕首上喂有蛇毒,她必須查清其中的成分才能對癥下藥,目前已經給你服下了清心玉津丸,毒素短時間內不會侵入心脈。”
葆葆眨了眨眼睛,俏臉之上仍然黑氣隱現:“我只記得陳成強昨晚突然過來,說什么懷疑有人潛入,我跟他還沒說上幾句……就被他偷襲了……”
胡小天愕然道:“你是說陳成強刺傷了你?”
葆葆又眨了眨眼睛表示認同,她畢竟受傷之后身體虛弱,說了這番話已經耗去了不少氣力,喘息變得急切起來。
胡小天道:“其他的事情你都沒看到?”
葆葆道:“其實我也沒有看清是不是他出手襲擊我。”
胡小天貼近她的耳邊低聲道:“這些事情你對誰都不要說,只說自己什么都沒看到就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胡小天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葆葆嗯了一聲,忽然感覺到頭腦中一陣暈眩,趕緊又閉上了眼睛,胡小天知道她身體虛弱。小心為她蓋好了被子,然后才悄悄退了出去。黎明已經到來,遠方的天空一片青灰,越往下越是明亮,沒有紅日初升的跡象,皇城的紅磚碧瓦在這樣的色調下籠上了一層讓人極不舒服的冷灰色調。
秦雨瞳踩著殘雪從明月宮大殿緩步走來。胡小天站在原地不動,靜靜注視著她,直到秦雨瞳來到自己的面前,方才輕聲問候道:“早!”
秦雨瞳一夜未眠,明澈的雙眸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倦意,半邊面龐仍然藏在黑紗之中,望著胡小天的目光淡漠無情,即使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可每次見面仍然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早!”語氣中充滿了生疏和距離感。
胡小天似乎對自己的笑容也吝惜了起來。臉上不見絲毫的笑意:“文才人怎樣了?”
秦雨瞳道:“暫時穩定。”她的目光投向胡小天身后的房門,葆葆身份低微,暫時被安置在這里,除了胡小天之外,皇宮內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那宮女的情況怎樣了?”
胡小天道:“外傷應該沒什么問題,也不算嚴重,正如你之前所說,真正麻煩的是匕首上喂毒。”
秦雨瞳道:“七蛇奪命散!”
胡小天聞言心中一驚。隨之心中又感到寬慰不少,因為秦雨瞳之前還沒有確認毒藥的成分。現在既然能夠一口說出毒藥的名字,足以證明她已經查清了這件事。胡小天道:“是不是很麻煩?”
秦雨瞳道:“這種蛇毒乃是天下第一用毒高手須彌天所特制,”
胡小天聽到須彌天的名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忽然想起當初在青云的時候,曾經委托秦雨瞳幫忙查出萬廷光所中何種毒藥而死,最終查明萬廷光死于絕息丸。而絕息丸恰恰是須彌天的獨門特制,當時最大的嫌疑人是樂瑤。現如今葆葆所中的七蛇奪命散也是來自于須彌天的獨門特制,胡小天不由得想起了和樂瑤外貌形容難以辨清的文雅,內心被層層疑云所籠罩。
秦雨瞳察覺到胡小天表情的變化,輕聲道:“你聽說過?”
胡小天道:“聽你說過。”
秦雨瞳點了點頭道:“不錯。你還記不記得在青云之時,曾經讓我幫你查得那件事?須彌天號稱天下第一用毒高手,他所下之毒/藥全都是獨門秘制。此人性情冷僻張狂,做事向來獨來獨往,若非是他的門下,無論是毒/藥還是下毒的手法絕不外傳。”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道:“你懷疑須彌天潛入到了皇宮之中?”
秦雨瞳輕聲嘆了口氣道:“此事我也不能斷定,或許潛入皇宮中的并非他本人,只是他的弟子。”
胡小天最為關心的還是葆葆的狀況:“秦姑娘,依你之見,葆葆所中之毒可解嗎?”
秦雨瞳點了點頭道:“還好我師尊曾經教給我一些解毒的方法,其中就有治療七蛇奪命散的方子。”
胡小天聽說葆葆有救,心中稍安。
秦雨瞳道:“只是還缺少幾味藥材,我剛剛讓師妹出宮去找來,可能還要耽擱上一些時間。”
胡小天道:“司苑局也有藥庫,不知其中可有秦姑娘想要的藥材。”
秦雨瞳道:“我也久聞司苑局藥庫之中藏有不少海外奇珍藥材,只是無緣一見。”
胡小天笑道:“今天秦姑娘就可一償夙愿,我陪你過去。”
秦雨瞳點了點頭,目光卻投向明月宮的大門處。胡小天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見有人緩步走入明月宮內,走在前面一人年約五旬氣宇軒昂,從對方的袍服冠帶來看竟然是當朝一品大員,在他的身邊陪同的是權德安,后方還跟著兩名小太監。
當朝一品大員屈指可數,能夠獲許進入后宮的更是少之又少,在這種時候前來明月宮的只有一個,此人必然就是當朝太師文承煥。
胡小天趕緊迎了上去,一揖到地:“小的參見文太師,參見權公公。”他顯然將文承煥和權德安擺在了一個層面上。
文承煥只是看了他一眼,招呼都未打一個,而是徑直走向秦雨瞳,滿面關切道:“秦姑娘,我女兒怎樣了?”胡小天果然沒有猜錯,此人正是當朝太師文承煥。
秦雨瞳道:“文太師請隨我來!”
權德安并沒有跟著進去,胡小天又來到他的身邊,恭敬道:“權公公好!”
權德安深邃的目光在他臉上打量了一下:“很不好!”
胡小天道:“小天和權公公同病相憐,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權德安冷冷道:“雜家當初怎么交代你來著?讓你好生伺候文才人,務必要保護她的安全,可現在卻弄成了這副樣子,你對雜家的吩咐原來是陽奉陰違啊。”權德安的話語中流露出對胡小天的不滿之意。
胡小天道:“小天當初以為只要盡心盡力做事就能做好,可是現在卻發現很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為之。”心中暗罵權德安裝模作樣,如果不是張德全將自己調走,昨晚慘案發生的時候自己應該在場,不過這件事很難說是好是壞,倘若自己留在明月宮,說不定也遭到了毒手。權德安和姬飛花之間的暗戰日趨激烈而且有刺刀見紅的趨勢,自己夾在中間處境的確是越來越危險。
胡小天壓低聲音道:“死去的那個陳成強其實是姬飛花的人。”
權德安皺了皺眉頭:“你能確定?”
“千真萬確,姬飛花親口向我承認。”
權德安道:“此人狡詐非常,他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就是要通過你的嘴巴來說給雜家聽。”
胡小天心中暗罵,你們兩人全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無非是把老子當成了你們的傳聲筒,表面上仍然規規矩矩道:“權公公,小天實在受夠了這種日子,自從來到這明月宮之后,這里邊接連出了命案,眼看著身邊的宮女太監一個個遭到了毒手,現在連文才人也……”
權德安陰陽怪氣道:“你怕什么?你的命硬得很,到現在還不是好端端的?”
胡小天苦笑道:“還不是仰仗了權公公的眷顧,昨晚若非是張公公邀我去牛羊房喝酒,只怕小天也早已遭到了毒手。”這貨抬起袖子裝出后怕的樣子擦了擦額頭,反正權德安也不會注意他腦門上究竟有沒有冷汗。
“你不用謝我,雜家也未曾讓張德全將你調走,倘若雜家能夠預見此時,定然會阻止此事的發生,絕不會讓文才人受到任何的傷害,張德全找你應該只是巧合罷了。”
胡小天對權德安的這番話將信將疑,畢竟張德全是權德安的心腹,在沒有權德安授意的前提下張德全從未主動找過自己,要說是巧合更是離譜了。
“權公公對這位文才人了解多少?”胡小天斟酌一番終于還是提出了疑問。
權德安道:“有什么話只管明說。”
胡小天道:“我在青云之時曾經遇到過一個女子,長相和文才人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胡小天點了點頭。
權德安笑了起來:“不可能,你不可能見過她。”
胡小天道:“文才人的處境也非常不妙,明月宮接連出了數條人命,皇上又偏偏在這里出事。”
權德安道:“只是運氣不好罷了,皇上出事和她無關。”他深深凝視了胡小天一眼道:“梧桐究竟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將她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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