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眉頭微蹙,沒想到宋玄異、陶思月等龍門宗弟子,竟然在此時出現在鬼頭礁,看他們身上靈甲殘破,有幾人神色委頓,多半是一路御空飛行強闖過來。
看他們咬牙切齒的誅殺落水海盜,陳尋猜測他們這一路應是吃了不少的苦頭,或許半道有弟子傷亡殞落也說不定。
龍門宗十二大真傳弟子,宋玄異名列第四,戰力之強,不比常曦稍弱,單打獨斗,陳尋遠不是他的對手。
雖然在千魔沙海曾并肩作戰過,但陳尋并不覺得他與宋玄異就有多深的交情,又擔心此時讓杜夫人浮回海面,極可能會被宋玄異看出蹊蹺來。
趁著宋玄異等人掣使劍光、劍氣,正全力誅殺落水的海盜之時,陳尋收斂心神,伸手抓住杜夫人柔滑的手腕,任海底洶涌的暗流將他們兩人的身體卷住,往遠處拉扯。
坐在海船上見附近的海面風平浪靜,湛藍的海水就像是嵌入天地間的巨大碧水,但潛入海底,才知海底的暗流詭異兇險,洶涌的水漩暗流,像一道道無形的繩索,將人緊緊束縛住,往鬼頭礁深處的海域拖……
陳尋暗感奇怪,自然之風水,都順地勢而流淌,海底洋流通常只會沿著礁島的邊緣往一個方向流動,斷沒有直接將人及魚獸直接往礁島根部拉扯的道理。
陳尋想掙脫水漩暗流的束縛,自然是簡單之極,但他不想被宋玄異等人撞破行蹤,又要悄無聲息的離開這片海域,只能任這些怪異的暗流將他們往鬼頭礁的深處拖去。
漸漸靠近鬼頭礁深藏在海底的礁盤,湛藍色海水的顏色漸漸變深,陳尋能看見離礁盤更近的海水瞬間凍結起來,又瞬間被漩流巨大的拉扯力撕成粉碎。
除了陳尋他們外,還有許多落水海盜、歸海閣弟子的尸體以及無數弱小、無法掙脫暗流水漩吸扯力的魚獸,都被暗流卷到附近來,但靠近礁盤百丈范圍,就會在瞬時間被凍住,然后被漩流絞成粉碎。
看住礁盤底部百丈范圍內的水溫低得驚人,而礁舟洞穴的水流吸力也大得驚人,陳尋心里也是震驚不已,甚至看到有好幾件靈甲被水流卷入洞口,也這樣被絞成粉碎。
陳尋緩緩接近礁盤,但他伸腳剛踏進滿是碎冰的海域,瞬時間氣血就差點被極其濃郁的玄寒煞氣凍結,體內靈元在飛快的消耗,才勉強保持百骸不被玄寒煞氣侵入,而杜夫人的修為低微,又叫他封住五識,嬌軀瞬時就被凍上一層藍汪汪的寒冰……
陳尋沒想到在這深海底,一步之遙差距竟如此巨大。
一步之外,雖然漩流驚人,但只要有還胎境修為都能輕易爭脫,而一步之內,玄寒煞氣濃郁,哪怕就算是元丹境強者都不敢滯留片刻。
陳尋只得先將杜夫人收入虛元珠中,他附在一處礁石上,猶豫著要不要靠近一些探個究竟。
赤海在虛元珠里,看到陳尋將個美人送進來,興奮得大叫,拉來蛇無心圍過來,低頭看杜夫人的裙裳都濕透,濕貼的裹在嬌軀上,豐乳、纖腰、肥臀的誘人曲線纖毫畢露的逞現出來,臉蛋叫陰寒煞氣侵有些發白,卻是那么的精致嬌媚,赤海嘴里的口水都差點滴到杜夫人的小臉上。
“老夔,你說主人將這個女人送進來,是準備讓我們紅燒呢,還是清蒸啊?”赤海留著哈瀨子,問老夔。
老夔甩尾將赤海抽出千丈遠。
“老夔,能不能給我剩點大腿上的肉!”赤海可憐巴巴的說道,但不敢湊上前來跟老夔搶食。
陳尋不理會赤海在虛元珠里胡說八道,疑惑的問老夔:“這邊的地勢怎么如此奇怪,一步內外差距怎如此之大?”
“這是天然形成的一座靈池。”老夔說道。
“靈池?”
“鬼頭礁盤底部有一眼玄寒煞脈,但鬼頭礁的地形,卻又恰相當于一座巨型的汲靈法陣,將煞脈源源不斷產生的玄寒煞氣鎖死在距礁盤百丈范圍之內,是不是就像一座靈氣池子?”老夔說道。
陳尋恍然大悟,心想天地之間還真是無奇不有,沒想到鬼頭礁竟然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汲靈法陣。
左青木所創及他之后推演的聚靈法陣,能匯聚天地靈氣,而汲靈法陣則另一種能將天地靈氣鎖住、進行儲存的陣法禁制。
鬼頭礁底部的玄寒煞脈也許算不上有多強,但源源不斷產生的玄寒煞氣都被鬼頭礁特殊的地形鎖死在這片區域內無法散溢出去,數萬年、數十萬年累積下來,玄寒煞氣將精純到何等地步?
“此地距濟月諸島不過兩三萬里海域,濟月諸島的強者,怎么可能沒有發現此地?”陳尋疑惑的問道,“鬼頭礁怎么搞得烏煙瘴氣?”
鬼頭礁作為天然的靈氣池子,內部的玄陰煞氣濃郁得超乎想象,對修煉玄陰道訣功法的修士而言,可謂是修煉的圣地。在濟月開國之前,赤星宮在這片海域就存在上萬年之久,不至于沒有發現這處靈地。
“鬼頭礁的地形太特殊了,看漩流往礁盤內部流動,里面可能還有一處水眼,”老夔說道,“魚獸尸骸被吸入鬼頭礁底部,產生大量的尸煞同樣被鎖死在這一小區域內。這座靈池實際上早就被尸煞所污染,就算赤月島的修士早就發現此地,也無法用來修煉……”
陳尋貼著礁盤底部潛行數十里,看不到半點人工雕琢的痕跡,嘗試將神識延伸進去,就見礁盤的內部孔竅四通八方,漩流更是湍急險惡,層層疊疊都是魚獸或遇難海民的尸骸,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海底墳場,尸煞早就將海水染得濃黑如墨,甚至比魔墟口泄出的魔煞還要兇厲百倍!
陳尋沒想到鬼頭礁竟然是這么一處絕地,難怪濟月國的海民將其稱之為鬼頭礁。
雖然鬼頭礁內部的玄寒煞氣無法利用,但鬼頭礁如此特殊的地形,對陳尋來說,則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次機遇。
天痕地勢,道蘊天成。
人族修士所悟的術法神通、陣法陣勢,起源無不是師法天地。
鬼頭礁既然是一座天然的汲靈法陣,陳尋怎么會錯過,不好好研究一番?
陳尋打定主意要在鬼頭礁留一段時間,但不確認之前逃跑的紅胡子與石龍上人會不會返回,他先從海底浮上去,將身子藏在鬼頭礁淺水黑灌叢中,觀察外面的形勢。
說來奇怪,靈池所涉及的范圍僅限于礁盤根部,倒是水眼吞吸海水,帶動海面上的空氣倒灌,一些禽鳥飛過,也會被吸扯下來,灌木叢里也落滿層層疊疊的鳥獸尸骸。
宋玄異等人早就將落水海盜誅殺干凈,他們此時正站在歸海閣的海船上落腳歇息,看情形他們是要搭乘歸海閣的船去濟月島。
杜良庸等人則馬不停蹄的打撈落水的傷者、歸海閣弟子的尸體……
杜良庸更是數度親自潛入水。
陳尋知道杜良庸潛入水是尋找妻子趙紅綾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但他只能無動于衷的看著這一切。
三天之后,歸海閣的海船終于重新揚帆前往濟月島,這片海域又恢復一如既往、鬼域一樣的平靜。
兩道流影從遠處天際掠來,在鬼頭礁的上空停住身形。
紅胡子、石龍上人兩人見機溜得快,沒有成為宋玄異劍下發泄的亡魂。
石龍上人卻是無所謂,這次不能殺了杜良庸,以后有的是機會。
幾十年拉起來的部屬,就這樣被殺了一干二凈,紅胡子則是欲哭無淚。
“有什么好傷心的?你壞事干絕,帶著一群人,看著聲勢極大,還有落腳之地,其實是個累贅,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殺上門來,你逃都沒有地方逃去,”石龍上人見紅胡子還戀戀不舍的看著腳下的鬼頭礁,催促道,“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們不能耽擱太久。龍門宗的那幾個雜碎,自謂替天行道,卻個個心狠手辣,難保他們不殺個回馬槍。”
想到宋玄異那幾人氣勢如虹的凌厲劍芒,紅胡子心頭發忤,但聽到石龍上人連聲摧促,他心里更是嘀咕,石龍上人催促他將藏在鬼頭礁崖洞里的家底都起出來,會不會藏有別的心思?
紅胡子自以為單打獨斗,遠非石龍上人的對手,但此時要擺脫石龍上人,也太著痕跡了一些,垮臉笑道:“帶著一群兒郎雖然累贅,但這些年所獲甚豐。剛才逃命,石龍上人您老沒有棄我而去,我這些年在鬼頭礁積攢不下財貨,石龍上人等會兒可不要跟我推辭,請拿走一半。”
“好說,好說,”石龍上人說道,“我要殺杜良庸,還需要你助我,你就算什么都不給我,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
紅胡子嘿嘿一笑,就往鬼頭礁那根最高的一座石崖飛去……
石龍上人跟在后面,心想紅胡子藏東西還真有一套,他此前幾次站在那座石崖上都沒有發現異常,沒想到紅胡子真將這些年所積累的財貨都藏在那里。
紅胡子飛到石崖頂解開禁制,咔咔聲中,石崖的底部就露出一口丈許高的洞穴來。
紅胡子看到洞底所堆的幾只大檀木箱子絲毫無損,心里盤算著此處所藏的財貨能不能滿足石龍上人的胃口,倒沒有注意到有什么異常。
石龍上人防備紅胡子有可能會對他不利,心里一直保持警惕,踏入崖洞的一瞬間,就覺心神略有恍惚,暗感不妙,祭出血云鏟的同時,身形就往后暴退,卻不想紅胡子沒有什么異動,洶涌如惡浪的殺機卻從身后撲天蓋地的覆來。
石龍上龍動作也是極快,心念轉動間,身上就透漏一層瀅瀅血光,轉身看到一道兒臂粗細的雷柱就朝他當胸劈來:
“你也給我進去吧!”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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