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逆著暴風雪,往天柱峰山~
山頂的積雪,已經被寒煞凍成堅冰。
尋常峰巒,兩三千丈往上,都為積雪、冰川覆蓋,經年不消。
涂山雖然要比梧山、固山、蒙山等旁系山脈,更加高聳險峻,但以往覆蓋天焰,絕嶺山巔常年都不知道冰雪是為何物。
十一年前,涂山天焰縮小成千里方圓的焰海,涂山南北兩端的絕嶺,開始叫冰雪覆蓋,但在接近焰海的區域,氣侯依舊炎熱。
焰海崩裂后,恰逢十年一期的寒潮生發,除去靈脈法陣覆蓋的區域與千魔沙海外,天柱峰南北的雄山峻嶺皆成冰雪世界。
烏沉如鉛的雪云,像個大罩子將天柱峰山頂遮住,狂亂的狂風雪將視野遮住,神識亦無法透遠。
陳尋抬頭看了看天,此地已經是涂山的絕嶺之巔,他晉入天元境后,一直都沒有放棄淬煉肉身,但以他的修為,站在天柱峰絕嶺之巔,猶感到寒煞刺骨,心知絕大多數的魔物,都應耐不住絕嶺之巔的寒煞。
陳尋將翼魔赤海從虛元珠中放出來。
“好冷!”赤海從虛元珠中出來,就打了一個寒戰,萎萎縮縮的展開巨大的骨翼。
魔墟是烈炎赤火之地,到處都是被地火撕裂、炙烤的大地,高等魔族甚至不畏天焰焚燒,對寒煞的承受力卻差。
只是赤海元神早就被陳尋煉入精魄,他此時能有生理上的感覺,說明靈性未失的他,進入虛元珠吞吸虛元靈氣修煉,靈肉融合的速度,要遠比其他傀儡戰兵快得多。
此時風雪漫天,元丹真人的神識都受到極大的限制,陳尋擔心會有魔物趁機穿過天柱峰防線,流竄到涂山西北麓腹地,屠戮蠻荒族人、吞噬生靈。
“九劫煉體,非寒煞、天焰不能淬煉金身,這點冷你得受著。”陳尋踏上赤海的骨翼,一人一魔就從天柱峰山巔極速升起,穿過暴風雨,升到灰沉如鉛的雪云之上。
趙承恩盤膝懸坐高空之上警戒敵情,一枚術法凝成的巨大圓鏡就停在他的胸前,監視著千魔沙海之內,千里方圓一草一木的動靜。
看到陳尋上來接替他,趙承恩站起來彈彈腳,笑道:“你再不過來,我在這里可就要被冰僵了。”
趙承恩修為之高,自然不會再被冰僵了,但亦能證明如此高度的至純寒煞,叫他極其難受。
“今年寒煞遠勝往年,魔族必然厭之。從千魔沙海出去,從蒙山宗西側的寬谷,可以直接進入氣溫相對沒那么兇厲的低嶺區,那處寬谷的防御,我們需要再加強……”陳尋跟趙承恩說道。
趙承恩點點頭,寒潮生發之后,涂山絕嶺之巔就遍布寒煞,修為稍低的人就承受不住,絕大多數的魔物也應是如此。
他們隨后調整防線部署,重點盯防那些寒煞相對沒有那么兇厲的深峽谷壑。
陳尋口誦拗口之極的法訣,無數青瑩瑩的毫光從四周虛空滲出,匯聚到他雙手所結的法印上來,很快一面直徑約有三尺的圓鏡,就在陳尋手上成形。
常曦那枚天照鏡早已毀去,除非能從星鐵魔軀拆到相類似的陣法禁制,不然他此時還沒有能力憑空煉制地階法器,但天照鏡所能演化的幾種術法,卻十分實用,這種山河浮光術,視施術者修為高低,神識可以照見百里到千里不等的動靜。
除了山河浮光術外,陳尋修煉傀儡術,他的神魂與傀儡精魄息息相應,他的神識能附在傀儡身上,這些傀儡就能代替他的耳、代替他的眼,監視方圓數百里的動靜。
兩相結合,就算螞蟻想進入天柱峰的范圍,都不要想能瞞過他的眼神。
見陳尋雖然還沒有修成元丹,但靈元之精純,都不在普通的元丹真人丹元之下,趙承恩笑道:“你的修為又精進許多啊?”
“上回將赤海元神煉入精魄,我雖受魔道禁術反噬,但傷勢痊愈后,靈元就更為凝煉,這可以說是不破不立的道理!”陳尋與趙承恩說著話,同時將三十五頭翼魔傀儡,從虛元珠放出來……
除了令赤海率一隊翼魔傀儡,前進到鐵星堡后線警戒之外,陳尋將其他翼魔傀儡都分布在兩翼,下了警戒的指令,就不再分神控御。
鐵星堡是神宵浩然宗此前放棄的殘壘,之后由玄都教的一名元丹真人率數百修士駐守。
都護府有意限制天柱峰參與千魔沙海剿魔戰事的作用,過去一年,調集大量的資源重筑鐵星堡。
除了一座六十四柱山河封禁法陣外,方圓不過五十丈的鐵星堡寨墻,都是澆銅汁鐵水鑄成,再鐫刻大量的金剛玄符進行強化。
這樣的堅壘,整個前鋒防線上也僅有三座。
鐵星堡的存在,天柱峰能發揮的作用就被限制到極小,但在很多進入涂山參與誅魔的散修眼前,天柱峰雖然就位于千魔沙海的邊緣,但亦算相對穩定的后方。
每日戰事結束,卻有不少散修退到天柱峰來修整。
趙承恩撤了山河浮光術,與陳尋討論修為上的一些事,未過多久,就見浮光鏡映照數點流光從南面急掠而來。
這數點流光在云層之下,逆著暴雪飛行,除了浮光術能照見外,陳尋、趙承恩神識皆感應不到。
這樣的鬼天氣,就連魔物都躲在煞陣里不出動,修為稍低的散修,都往山下疏散,看不清楚來者是人是魔,陳尋令赤海率一隊翼魔傀儡前去攔截。
這也是陳尋修煉傀儡術的便利,換了趙承恩,就要先通知山下的弟子前往探看。
陳尋神識通過赤海,看到數名女修,往天柱峰方向飛來。
見她們身穿龍門宗弟子法衣,陳尋心知她們是到天柱峰臨時歇腳,就令赤海率諸翼魔傀儡飛回來。
“這些魔物竟然膽敢潛到天柱峰附近!”
這數名龍門宗女修,看見十數頭翼魔在視野邊緣露了一下影蹤,就急速往后掠去,當即祭出靈劍,十數道劍光匹練,就往赤海泄來!
“諸位師姐,我是梧山陳尋,非是魔物!”陳尋透過赤海發聲,喉嚨里像是夾了一片破布,聲音干澀古怪的跟龍門宗女修解釋誤會。
“魔物竟然口吐人言,蠱惑人心!”為首的龍門宗女修,穿一身娥黃色宮裝,身姿婀娜,胸脯高高聳起,透漏驚人動魄的魅力,她身上透漏淡淡的靈光,將暴風雪逼在十丈之外,不得欺到身前,臉蛋嬌艷如花,粉嫩如玉,然而一雙星月美眸卻透漏幾許煞氣,似非要將赤海等翼魔傀儡斬落劍下才肯罷休。
此女雖然還未修成元丹,但所御劍氣極其凌厲靈動,數跳轉折,就像一條赤黃色的靈光巨蛟橫穿暴風雪,極瞬之間就逼近赤海身前,斬殺過來。
陳尋此時也知壓根不是什么誤會,這數女就專門來找他霉頭的。
他懶得理會這些龍門宗的女修,當即令赤海斷后,其他十一頭翼魔傀儡,急疾回歸他身側。
此時赤海與十一頭翼魔傀儡,距他有百余里之遙,他元神修為再強,也無法隔著百余里組成玄衍戰陣,給龍門宗數女教訓。
赤海元神被他煉入精魄之后,實力有所下降,在靈肉徹底融合之前,許多天賦神通無法施展,但他那生出暗金色異紋的妖軀,堪稱神魔煉體一個新的極致,赤手就將那女修劈來的劍光抓碎,散成無數赤黃碎光。
那女修不依不撓,口誦法訣,無數赤黃碎光重新凝聚成劍光匹練,再度往赤海斬去,又邀其他猶豫不決的師姐妹一起出手,圍殺翼魔赤海。
“主人,要不是你煉了我的元神,這么多婆娘,我一定將她們的衣裳扒個干凈,給主人您既飽眼福,又解恨。”赤海猶念念不忘被陳尋煉化元神這事,一邊振翅狂逃,一邊跟陳尋嘀咕這事。
數女追殺赤海,很快就到天柱峰山巔的云層之上。
這數名女修雖然都僅有天元境修為,但她們身為龍門宗的真傳弟子,所修玄功、所御靈劍,無不是云洲頂級,實力要遠強過一般意義上的天元境劍修。
赤海雖有堪比元丹境武修的強橫妖軀,在這數女眼前還有些不夠看,逃到陳尋身邊,已經是傷痕累累,身上那一道道暗金色的玄符都被打裂。
赤海受此重傷,簡直是折他一臂,換作平時倒也罷了,如今大戰在際,這數名龍門宗女修還如此任性,陳尋心里起惱,取來雷隕劍,沉聲冷冷的道:“諸位師姐,是沖我陳尋來了吧?”
“你不敢找趙惟楚試劍,我陶思月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竟然對我老祖之邀不宵一顧!”陶思月摒指定住劍光,橫在云層之上,仿佛一輪驕陽,閃爍赤黃色的耀眼光芒,劍光里更透漏無窮無盡的龍吟虎嘯之音,震蕩寒煞,可見她剛才對赤海還是留有余手的。
陳尋冷冷一笑,沒想到這些大宗門的弟子,脾氣真是大得可怕,稍有不順心之事,就跟結了生死之仇一樣,喊打喊殺。
他手中雷隕劍平淡無奇的往前一刺,不見他注入絲毫靈元,就見劍首蕩極細一圈龍鱗紋狀的氣浪,往前極速遞進。
以天元境的修為,一拳轟出無盡氣浪,是輕而易舉之事;轟出的氣浪往四周極速擴散,能將百丈以內的石木崩裂,這也是天元境武修應有的戰力。
然而陳尋這一劍蕩的氣浪,凝而不散,就像一線灰跡,又像一條毒蛇,極瞬之間就咬住陶思月所御劍光……
劍光破碎,靈劍被打出原形,好端端的一柄赤虹金倪劍,竟然被陳尋隨手一劍蕩出的氣浪打出米粒大的缺口。
陳尋冷眼盯住陶思月蒼白的臉蛋,不宵的說道:“陶師姐何時能破了我這一劍,再來找我試劍不遲。在這之前,陶師姐還沒有找我試劍的資格……”
“你!”陶思月沒想到陳尋如此狂妄,銀牙氣得將要咬牙,拿出儲物袋,要將老祖所賜的法器掏出來,給這小子一個教訓。
“陳尋,你快過來,魔墟口有動靜!”
陳尋出手教訓這些龍門宗的女弟子,趙承思則透出浮光鏡盯著千魔沙海的動靜。
陳尋身形一蕩,就到浮光鏡前,就見魔墟口煞陣有無數黑點如潮水般,往南涌出,他心里驚駭,轉身問陶思月等人:“你們從千魔沙海回來,可曾發生異常?”
陶思月等人雖看陳尋不順眼,今日打定主意要找他的晦氣,但也知事情有輕重緩疾,掠到浮光鏡前一看,就見數以十萬計的魔物正從煞陣涌出,也是駭然,說道:“我們今天在千魔沙海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有絲毫的異常。”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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