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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離開,到石嶺找了一處開闊處盤膝而坐。
他此時想起來,從陳川手里奪得追魂印將近一個月,還沒有時間祭煉,當即就從虛元珠中取出追魂印來。
青瀅瀅的一方小玉,僅雞蛋大小,然而叫陳尋奇怪的是:
他當時從陳川手里奪得此印時,追魂印黯淡無光,此時卻毫光四溢,似乎在虛元珠中汲足靈氣。
虛元珠是儲物法器無夷,但虛元珠中濃郁的靈氣從何而來,陳尋查遍現有的資料,也不得而知。
最可能的解釋,這些靈氣都是之前儲存其中的丹藥所化。
丹藥若是儲備不得法,靈蘊藥氣會散溢,藥力因此會逐漸減弱。
虛元珠也不知道隔了多少年,都沒被人成功祭煉,先前主人儲存其中的丹藥,在數百年、甚至數千年之后,都化作至純靈氣,也不難理解。
這能解釋為何虛元珠里空無一物。
不是空無一物,而是丹藥都化成虛元珠中的靈氣了。
只是陳尋僅能將心念渡入虛元珠中,一不能探察珠中靈氣精純、濃郁到何等地步,二不能將珠中靈氣汲取出來,為己所用。
陳尋將追魂印懸在胸前,心里琢磨,要將丹藥不用瓶裝,直接放到虛元珠中,會不會受珠中靈氣浸潤,藥力大增?
陳尋想到什么,動手試驗也快,當即就取出青銅小瓶,打開瓶塞子,倒出兩粒真陽培元丹,直接攝入虛元珠中。
未曾想,兩粒真陽培元丹剛入虛元珠,就迅速消融,化作一縷藥氣,融入虛元靈氣之中。
陳尋氣得吐血,幸虧沒有拿僅有那枚九元養竅丹做試驗,要是那枚九元養竅丹都融化在虛元靈氣之中,他抹鼻子哭都來不及。
陳川附在追魂印之上的神魂氣息實在不強,陳尋釋出靈識,一點點的將其洗煉,僅半宵時間,就將追魂印洗得比剛出生的胎兒還要清白。
洗去陳川的神魂氣息,再重新滴水祭煉就簡單了。
然而追魂印祭煉越是簡單,則越體現出虛元珠的不凡。
陳尋猜想,珠中靈氣,或許不僅僅是丹藥所化那么簡單。
只是他的心念還無法仔細探察虛元空間的四壁,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將珠中靈氣導出來為己所用,當下也只能將虛元珠當儲物法器使用。
將追魂印祭煉成功,陳尋注入氣血神華與靈識,但覺他的靈覺像是瞬時擴大數倍,并無刻意,兩三千米之內的種種氣息就俱在他的感應之中。
宗崖、宗凌、南溪他們在草廬里已經睡下,而三人氣血強弱,仿佛人形火影,完全在陳尋的掌握之中。
宗崖自不用說,宗凌、南溪剛晉入蠻武六層,但他們的氣血、神魂,要比普通的中階蠻武旺盛得多。
而在過去一年間,烏蟒共有十六人開悟蠻魂,是以往所不能想象,氣血、神魂都是極旺,在靜寂的夜里,陳尋用靈覺去感應石寨內外的動靜,仿佛看夜空星晨。
相比較之前,青木道人雖然離他才數百米,但入靜后的氣息與山勢、與草木相融。
即使借助追魂印,陳尋要不是早就知道青木道人就坐在崖下,靈識搜索很可能都把他錯過去,暗道:
即使同為真陽境巔峰,不同人的修為差距也是極大,說到底還是對修煉之道的領悟,青木道人或許能稱得上真陽境第一人了。
阿公全神貫注修煉,氣息則極為旺盛,宛若夜空明月,與青木道人一靜一動、一明一暗,相映成趣。
青木道人也感應到陳尋的靈識搜索,詫異的睜開眼睛,抬頭往崖頭看來。
陳尋收斂心念,尷尬的揚了揚手里的追魂印,以示并非故意探察青木道人修煉。
不干擾青木道人修煉,陳尋拿著追魂印,走進深山三四十里,找了一處崖頭,仔細琢磨符印妙用。
追魂印還有相應的法訣,陳尋不會,暫時無法發揮追魂印的最大威能。
而就算如此,陳尋最遠亦能感應二十里外的微弱氣息,追魂印實際上則將他的靈覺放大了一倍不止。
陳尋當初就猜到蒙氏兄弟有人極擅追蹤之術,沒想到竟是追魂印的妙用。
真是打家劫舍的利器啊,尋常散修,哪里會想到二三十里之外,會被誰跟蹤呢?
陳尋心想,追魂印除了探察敵情有奇用之外,他此時想探察山嶺二十里周遭的氣息,就需要源源不斷的往追魂印注入氣血神華跟靈識,也就意味著他不需要再額外準備什么其他法器,就能修煉靈力。
想到這里,陳尋掏出一枚真陽培元丹服下,藥力化入百骸氣血之中,就盤膝觀想九幽蠻魂相。
一絲靈力游離在蠻魂相外,在魂海之上靈動不休。
在氣血神華、靈識經蠻魂相形成穩動的流動之后,那絲微弱靈力,也凝入蠻魂相,融為一體。
此時的蠻魂相,看上去沒有增強,但多了一絲靈韻之感。
陳尋不再管體內如何融煉靈力,而是專注的催動追魂印,感應探擦周遭風吹林嘯露生水流的氣息。
近處鳥禽走獸的氣息濃烈像火,草木生發竟然亦有極微弱的神魂氣息,叫陳尋驚奇不休。
看來草木生長千年,能出精怪,并非虛無飄渺的傳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真陽培元丹的藥力耗盡,陳尋收斂心神,才覺他還是小看了追魂印的妙用。
不僅能用來探擦敵情,融煉靈力了,而一夜驅來感應山鳥林獸,心間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明悟,充沛在他的胸腹之中。
停下觀想,蠻魂相散作無數細碎神華,散入百骸,滋壯氣血,那游絲一般的靈力又像飛鳥一般,靈動的游離魂海之上。
雖然很微弱,陳尋還是感覺到靈力,經過一夜的修煉,確有明顯的增強。
陳尋心想,這還是他前期煉得的靈力太弱,所以效果才比較明顯,實際上這一夜消耗那么多的氣血神華與靈識,真正融煉成靈力的不足百一。
用這種辦法來修煉靈力,還是太原始,太簡陋,效率太低,不過對此時才真陽境后期修為的他來說,已經足夠。
他此時修煉的一絲靈力,融入氣血,足以突破換血七層,但陳尋并不急于晉入洗髓階段的修煉。
涓滴成河,待靈力積累到足夠,陳尋還想著再將周身的筋骨皮肉重新淬煉一遍,必能突破新的極致。
對武修來說,肉身才是基礎。
他體內六臂巨魔血所化的魂海異相,異常強大。
而他將來則要將這滴魔血重新從魂海凝煉出來,融入他的血脈之中,才有可能晉入還胎境。
陳尋也不知道肉身要修煉到何等程度,才能承受這滴魔血,只知道肉身不夠強大,就強行凝煉魔血突破,唯一的結局就是肉身崩潰。
這就是肉身劫。
蠻武通常會在晉入還胎境后期,才會遇到肉身劫這個問題,陳尋心想他真陽境就要面臨肉身劫,不知道是該自傲,還是該苦笑。
陳尋回到石嶺,就見趙屠親自送食物過來。
真陽境后期就能服丹辟谷,但飽含生命精元的荒獸血肉,效果也不比低級靈丹差多少,吃了能節約丹藥,還能滿足口腹之欲,兩全齊美。
趙屠昨天想了一夜,將在天馬湖寨城置辦店鋪的事想圓溜了,一早跑過匯報給陳尋聽。
陳尋無心打理凡務,凡事都讓趙屠跟南獠他們商量著辦就成。
他要學聚靈伏元陣,就要先跟青木道人學繪符制器之術,一些材料倒要讓趙屠到天馬湖寨城,幫他置辦齊全了。
“成品的符紙、符筆太貴了。制甲獸皮剩下的邊角料以及腸衣、頸絨尾毫等物,不怎么起眼,要有多少,就買多少回來;再有一支犀角,我們可以自己制符紙、符筆。朱砂也算了,太貴山里有一種墨丹巖,能凝聚玄氣,效果比上品朱砂差些,也勉強夠用,可以直接敲一塊回來……”
青木道人將所需要的數十種材料,一一報給趙屠聽后,笑著跟陳尋說道,
“繪符制器,要精打細算,最好還要能夠熟悉符紙、筆墨之性,繪制起來才能得心應手……”
南獠知道這些雜散材料都是陳尋向青木道人學繪符所需,立即派人護送趙屠到天馬湖寨城置辦齊全回來。
煉制聚靈伏元陣,需要六種低級玄符,其中就包括辟塵、凈水、御風三種陳尋已經掌握的玄符,而其他三種低級玄符,也不難掌握。
青木道人手里都有現成的玄符與法訣,陳尋僅用兩日時間參悟,就能在魂海將六種玄符逐一的刻畫出來。
這就有了繪紋制器的基礎。
葛異曾說過,三重金剛玄符的秘甲,非要還胎境中期的強者才有能夠煉制,青木道人僅僅是青陽境筑基后期的修者,就能煉制多達六重玄符的法陣,實不知道蘇家要是知道此事,心里會怎么想?
青木道人從易到難,先給陳尋講解繪符的要點。
趙屠在留仙齋干了近二十年的伙計,還晉升鋪房掌柜,沒過幾天,就將青木道人所需的材料置換齊全,量足價優。要沒有趙屠跑腿,實不知道對繪符等事一無所知的南獠、宗桑等人,驢年馬月才能將幾十種材料湊起。
用犀角、青紫兔毫可制成最簡陋的符筆。
墨丹石研磨成粉,滴入些許清瀝泉水,就煉制成能凝聚靈氣的丹墨。
符紙則用制甲剩下的獸皮邊角料削成薄薄的一層,雖然有些凹凸不平,但也勉強能用。
跟青木道人學習十數日,記熟青木道人所說及的一些繪符要點,陳尋就著手試著繪制。
雖然其他制符者都在先將玄符紋路熟悉了再著手繪制,但陳尋不需要這一步,他直接先在魂海用氣血神華凝成一枚毫光四溢的凈水玄符,注入靈識,使其在魂海不熄不明,既而執筆醮墨,靈識沿筆端注入那一滴將墜未墜的丹墨之中,著符紙即龍走蛇游,繪制玄符。
而隨筆端游走,靈識也如水泄出,天地靈氣在瞬間聚到筆端,凝入符紋之中……
“青木阿公,繪紋沒有你說的那么難啊?你也教我們學制符吧。”宗崖見陳尋筆走龍蛇,眨眼間的工夫就要將一張玄符繪出,忍不住也起了學制符的心思。
陳尋心思叫宗崖這一岔,筆下稍稍停滯了一下,就見此前凝聚的那團天地靈氣頓成亂流,聲勢頗大的“轟”然一聲響,就將獸皮符紙轟成齏粉,被風吹散。
宗崖嚇了一跳,不知道怎么會這樣。
陳尋倒是將制符的要點都領悟透了。
繪制玄符,除了靈識要足夠強大外,落筆一定要行云流水,不能有一丁點的停滯,不然先期凝聚的天地靈氣就會反噬。
凈水玄符凝聚天地靈氣有限,有些強大的玄符繪制時有一絲錯漏,反噬威力極強,需要用其他法器壓制疏導,不然制符者死傷都是常事。
而陳尋能先在魂海凝聚玄符,之后完全是念隨心走,筆隨念動,倒不用擔心落筆會畫錯一絲一毫。
陳尋隨手再拿一張符紙,這次摒棄干擾,一念就將凈水玄符繪就,拿給青木道人看:“前輩,陳尋這張符繪得可好?”
然而青木道人愣怔了片晌才回過神來,將宗崖趕走前,又額外吩咐他道:“此間事,不得跟任何人說!”
(宣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