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凡林居,望著遠方玉京山主體,連汪林的父母雙親,也感覺恍如隔世。
一個紫衣少女來到他們身邊,奉上香茗,微微笑道:“這是山上藥谷所產的靈茶,安神養魂,益壽延年,請慢用。”
汪家老兩口連聲說不敢,他們之前可是親眼見過這個看似嬌弱的紫衣少女腳下生風,御虛而行的模樣。
這紫衣少女自然便是李星扉,拜入玄門天宗學道已經一年多時間,練氣修為小有所成,她入門前本也不是平常人家女兒,入門后一直居于玉京山上,靈氣養人,氣質外貌越發出塵,令人不敢輕忽。
李星扉微微一笑:“師父不在,星扉理當侍奉二老,如有任何需要,請盡管吩咐便是。”
汪林的父親猶豫了一下后問道:“呃,姑娘,冒昧問一句,我兒汪林,他修仙,到底達到什么地步了呀?”
李星扉禮貌地答道:“師父的修為,星扉做弟子的不敢妄自揣測,但可以肯定師父已經結成金丹,證道長生,壽享千年,平日里凌空飛行,駕馭雷火都只是等閑事。”
老兩口頓時都長大了嘴巴。
汪林一直都沒有在自己父母面前展現修為,他居于家中一方面享受天倫之樂,一方面則是體會揣摩平淡歸真的道法意境,所以回到家鄉后,給人的感覺就和普通凡人一樣。
若不是大秦皇朝諸多優待,汪林家鄉的人實在很難相信昔日那個瘦小少年,如今真的修練有成。
分別前那一戰,層次相對于普通人來說又太高了,瞬間飛沙走石,天崩地裂。
對于汪林等人來說很漫長,發生了很多事情的一段時間,對于凡俗中人來說,其實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汪家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卷入虛空裂縫中。
之后被楊清拿玉符裝了,對于外界事情更不了解,只能焦慮等待,當他們重見天日的時候,已經在玉京山上了。
李星扉陪老兩口坐了一會兒后,便即告辭離開,她很懂禮貌,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也不展開身法,一直出了小院以后,才展開身法,如同一只飛鳥般很快去遠。
有其他汪家人看著李星扉,都目光復雜,他們此刻都已經知道,這個在他們看來如同天之嬌女般的秀麗少女,實際上卻是汪林的徒弟。
屋子里,汪林的母親也不停嘆氣:“這么俊的姑娘,我先前還想著,要是能給兒子做媳婦,那真是祖上八輩子積德,但誰知竟然是這么一個結果,這簡直是積了八十輩子,八百輩子的德啊!”
在她對面,汪林的父親拍了拍她說道:“現在只希望,那小子能快點回來。”
為了避免他們擔心,楊清不敢把汪林失陷在虛空戰場的事情如實相告,只能反過來說,汪林是追殺敵人,為死難者報仇去了。
汪林的母親此刻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也不奢望其他的,只希望兒子能平安回來。”
李星扉離開汪家人的住處,沒有返回自己的木屋,而是暫時離開凡林居,前往朱易的乾天殿。
汪林不在山上,李星扉修練道法有了疑難便去請教朱易、蕭焱等人,朱易他們也都不會藏私,盡心為之答疑解惑。
回首忘了凡林居一眼,李星扉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有些復雜,自從她拜汪林為師后,自家這位師父除了最一開始的教導外,就一直離山外出,大半年來都不見人。
她現在的修練,跟拜在朱易門下,其實都快沒什么區別了。
不過玄門天宗的氛圍很好,林鋒座下六大弟子關系和睦,晚輩弟子彼此間雖然有小圈子,但整體而言也非常良好,有些客居在山上的人,接觸之后也都很友好。
當然了,也有例外。
李星扉眉頭輕輕蹙了一下,看了一眼遠處迎面走來的人,那是一個比她年紀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模樣黑瘦,個子很高,五官端正英挺,雙目炯炯有神。
此人年紀看上去不過十七歲左右,但是表情刻板,一絲不茍,讓他顯得頗為老成。
李星扉知道他名叫李元放,并非玄門天宗中人,而是客居于此,但對此人觀感并不太好。
她和須云生、英羅扎等人有一次聚在一起交流道法,這李元放碰巧路過,聽他們談論,忍著沒有說話,但一對眉毛毫不掩飾的皺了起來。
李元放雖然沒有正式學過八卦諸天大道藏,但他好歹已經筑基,平時偶爾受過林鋒的指點,對于尚處于練氣中下層水平的李星扉等人道法理解的錯處,還是能看出來的。
蕭焱門下的小胖子言無畏注意到李元放的神情,不滿的提出質疑,李元放沉默一下之后,當即指出了他們討論中的疏漏之處。
李星扉等人認真思索過之后,也發現了問題所在,但本門弟子內部討論,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讓英羅扎和蕭焱門下的小胖子都頗為不服,哪怕李元放已經筑基,還是跟李元放爭論起來。
他們引經據典,全是來自簡化版道藏,易子八卦道藏集注,雖然是簡化版的,但許多道理一脈相承。
李元放的道法學自河圖老祖,以陣入道,雖然也很精妙廣博,但比起英羅扎等人所學卻又不足了。
但他畢竟修為較高,悟性也強,就在同英羅扎等人辯論的過程中,對于道法理解便有所精進,最后須云生、李星扉等人都紛紛加入戰團,也都一起敗下陣來。
事情后來驚動了朱易,朱易到了以后,幾句話在道法理解上折服了李元放。
看著李元放認認真真向著朱易道謝,感謝其指教時,李星扉等人一時間都有些無語,這才弄明白,李元放并不是故意找茬挑釁,而是天性如此,眼里不揉沙子,外加完全不通人情。
李星扉為人溫文有禮,謹言慎行,進退有據,對于李元放這樣的人自然是抱以敬而遠之的態度。
迎面相對,李星扉還是面色如常行禮:“李道兄。”
李元放見狀,沒有因為對方只是練氣期修士而有所怠慢,停下腳步,認真說道:“你好。”
同李元放道別后,李星扉好奇的看著李元放走向玉京山頂玄天寶樹所在的方向:“是祖師召見他嗎?”
李星扉的猜測沒錯,李元放確實是去見林鋒。
之前林鋒也見過他幾次,每次都傳授了一點兩儀生滅陣的陣法變化給他,隔一段時間后還會考較他一番。
以至于現在都不用林鋒叫了,時間到了以后,李元放會自動來他這里報道,接受林鋒的考驗。
除了兩儀生滅陣以外,林鋒也會一并指點李元放其他道法上的疑難。
就像李元放能看出李星扉等人道法修練中的問題一樣,林鋒指點他就更容易了。
尤其林鋒現在成就元神,天道德經包羅萬象,很輕易就可以將河圖老祖那一脈道法弄清楚究竟。
別說李元放了,就是河圖老祖,林鋒一句話也可以讓他大受啟發,領悟先前從未明白過的道法真諦。
林鋒便是用這種潛移默化的方式,讓李元放越來越習慣待在玉京山上的生活。
只不過李元放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就這么被林鋒溫水煮青蛙,他倒是沒有懷疑揣測林鋒,只是單純覺得,這樣不停受林鋒恩惠指點,沒有個明白說法的話,自己于心有愧。
所以這次見到林鋒之后,李元放首先便恭敬一禮:“這些日子以來,承蒙前輩救治與指點,晚輩感激不盡,本應早早離山才對,卻貪圖前輩的陣法,厚著臉皮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在山上不走,實在有負前輩恩德。”
“晚輩心中愧疚,還請前輩責罰,任何處置,皆甘之如飴。”
他神色無比鄭重,目光坦然,甚至還有幾分輕松,仿佛卸下心中枷鎖的感覺。
林鋒見狀,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無需如此多禮,你是難得逸才,所以本座稍微點撥你幾句而已,于本座來說只是小事,于你來說,勉強算一段機緣。”
“日后的修道路如何走,最終能走到什么地步,還要看你自己。”
李元放張了張嘴,有話想說,但最終卻沒有發出聲音,一貫堅毅沉著的臉上,浮現出怔忪茫然的表情。
林鋒淡淡說道:“在本座這里,你不妨細細思量一下自己日后要走的道路。”
李元放徐徐點頭,林鋒看著他,心念突然微微一動,手頭一枚傳音晶石碎裂。
通訊的另一方,來自流光劍宗宗主,流光劍尊。
“林宗主,我攜門下弟子陶夭夭,特來拜會。”流光劍尊的聲音平靜無波。
林鋒聽后,靜靜說道:“歡迎之至。”他神識感應了一下,雙掌輕輕一拍,虛空中裂開一道縫隙,茫茫紫氣涌入縫隙中,穿越虛空,來到大千世界。
此刻,昆侖山脈中一座山峰上,站著兩個人,一個四十歲年紀模樣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黑發如瀑,鬢角兩側,垂下兩絡雪白的發絲,雙目之中,盡是威嚴。
他身后站著一個白衣女子,生得極美,五官眉目如畫,但具有極強的侵略性,雖然無比張揚,卻又不顯得霸道跋扈,只是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很明顯好斗的味道。
正是流光劍尊和陶夭夭師徒二人。
見面前虛空裂開縫隙,茫茫紫氣在面前鋪成一條道路,流光劍尊當先邁了上去,陶夭夭緊隨其后。
通過紫氣道路,兩人一起來到玉京山上。
流光劍尊瞳孔微微收縮,就見山頂上站著一個身穿紫衣,外罩黑色勁裝的青年,平靜的向著他一抱拳:“玄門天宗蕭焱,代家師恭迎流光劍尊法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