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63節篳路藍縷(六)
“關燈,全部退到配電室去。不要緊張,不要說話,慢慢走。”李明峰低聲對隊員們說道。
地下停車場里驟然陷入黑暗中,所有隊員都關掉頭燈,摸索著緩緩向后退去,那個碩大的頭顱在唯一的光源處晃動著,光線隨著它的擺動不斷變化,讓它看上去格外恐怖。
或許是它正好到了出入口附近,循著李明峰他們留下的氣味尾隨而來,堵住了他們唯一的出路。狹窄的地下空間里回蕩著它響亮的鼻息聲,讓他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它顯得有些困惑,李明峰不知道它的眼睛是不是能夠看到黑暗中的東西,但它的確一直在往這邊看著,李明峰于是拉著大家都蹲下來。
雙方就這樣靜靜的僵持著,怪物憤怒地咆哮著,似乎是在嘗試著用這種辦法把躲藏在黑暗中的獵物驅趕出來,而李明峰則干脆讓隊員們都原地休息,養精蓄銳。有人把干糧拿出來,放在嘴里用唾液慢慢浸濕,然后嚼碎咽下去。
怪物嘗試著更加深入,但它的腦袋過于巨碩,最終卡在入口動彈不得。李明峰他們看著它焦躁地在那里掙扎,翻滾,用爪子把入口上方的混凝土抓得稀巴爛,灰塵大起。許久之后,那個腦袋猛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片刻之后,他們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怪物氣急敗壞地嘶叫著,身后的某個隊員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李明峰回過頭去,黑暗中沒有看到是誰。
一條巨大的尾巴在出口一閃而過,它沒有再回來,那股刺鼻的臭味也漸漸消散,李明峰小心翼翼地帶著隊員們回到出口,確認怪物已經離開后,一行人快速地走了出去。
“按行軍隊形散開。”李明峰說道,他們的任務還遠遠沒有完成,剛才的怪物預示著更多的危險,但他們別無選擇。
“李明峰還沒回來?”王源真對王啟年問道,王啟年很厭煩他這種粗魯的態度,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都幾點鐘了。”王源真嘟囔著說道,提著幾個空桶走向鄭世壘那邊。
“王隊長……”鄭世壘有些為難地說道。“剛剛送下去一批水,現在實在是沒有了。”
“沒有了?”王源真指著放在一邊的幾個水桶問道。“那是什么?”
“那是給醫療區預留的……”鄭世壘話音未落,王源真已經走了過去,他急忙搶到了前面。“王隊長,這些水冷指揮長催了好幾次了,真不能再給你了。”
“就這么點水,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不會再弄嗎?他們要是催,你就說柴火不夠啊。”王源真隨手把他推開,他卻死死地抱著王源真的手不放。
“王隊長,請你也體諒體諒我,真是沒多余的了。”鄭世壘說道。“每人就二百毫升的定量,這也是冷指揮長定的標準。”
他是基地里的老人了,聽過許多關于王源真的傳聞,其中最可怕的是說他為了從擁堵的施工現場逃出來,親手砍死了幾十人,硬是用別人的血鋪平了自己逃亡的路。別看王源真平時又粗魯又大大咧咧,他在基建組威望很高,惹毛了他,不用他開口都會被被人黑打。
但王源真已經取過兩次水,每一次的量都遠遠超過定量,照這樣下去,鄭世壘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把基地下面的需求滿足,也不知道那些一直忍受干渴的人會不會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你找死是吧?”王源真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情,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能夠拉攏基建組的一大批人,手段說白了一點也不稀奇,只是因為他總是能從冷素安那里搞來額外的好處。只要是肯死心塌地跟他干的骨干,總是能享用比一般人更多的食物,獲得更好的個人用品,甚至是能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那些年輕的女孩。
在末世,這樣的待遇足以讓人交心賣命。
王源真也習慣了這種區別待遇,在他看來,作為冷素安最初的班底和最忠實的死黨,獲得這樣的待遇是理所當然的。
林川和李明峰掌權后,冷素安的偏向性收斂了許多,優先供給的對象成了新內衛和新的戰斗隊,王源真也只能委曲求全,這讓他對于隊伍的控制力弱了很多。許多人還指著他像以前那樣帶來特權,而他努力爭取的也是這一點。
末世之中,權力能夠帶來的好處并不多,但正是因為不多,才更加顯得寶貴。
對于王源真來說,面子和權力就是他所剩不多的東西,他抓住鄭世壘的衣襟,想給他狠狠的一拳,手臂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王源真,你差不多得了,你已經額外取過一次水了,還想怎么樣?”說話的人個子不高,但是很精悍,王源真認識他,知道他是李明峰手下不多的老兵之一,也是資深的戰斗組小隊長之一。
“呂松,你別管閑事!”他惡狠狠地說道。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惹事嗎?”呂松毫不示弱地問道。李明峰走前讓他負責地面營地的安全,現在有兩支搜索隊也回來了,他手上有將近五十人,根本就不怕王源真手下那一百多個工人。
看到雙方勢均力敵,很快有人圍上來看熱鬧,王源真不是笨蛋,知道自己很難討好,狠狠地瞪了鄭世壘一眼,丟下空水桶走了。
“干什么?都很閑嗎?”呂松罵道,周圍的人便都散開了。
“呂隊長……多謝你了。”鄭世壘感激地說道。
“沒什么。”呂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幾天小心一點,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鄭世壘點點頭,呂松考慮了一下說道:“要是你不怕死,可以申請調到我們戰斗組來,我們這里可沒有這種混蛋。”
“我……我考慮考慮,多謝你了呂隊長。”鄭世壘有些為難,即便是看到過戰斗隊員們同怪物們的戰斗,知道怪物同樣是能夠被殺死的,卻依舊沒有多少人能有勇氣申請加入戰斗組。大部分人寧愿吃著最低劣的基本補給,也不愿意去冒險。
呂松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看到那個被孤立的男孩站在不遠的地方,臉上有兩條新的淤痕。
“王煒你怎么了?”呂松皺著眉頭說道。
男孩咬著牙不說話。
鄭世壘有些尷尬,他不知道呂松和這個男孩是什么關系,連忙解釋道:“他和其他男孩子相處得不太好。”
“你媽呢?”呂松問道。
“在下面。”男孩低聲答道,這時他們才看到他的嘴角破了一塊皮。
“別再打架了。”呂松走過去想摸摸他的頭,卻被他躲開了。
“有什么事就找我。”呂松也不以為意,轉頭對鄭世壘說道。
鄭世壘連忙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看著男孩,覺得自己不能再讓他繼續和其他男孩一起工作,否則他肯定會一直被這么打下去。
“你媽在下面的基地里?”
男孩點了點頭。
“那你把這兩桶水送下去吧,順便去看看你媽。別撒了,這可是供給醫療區的水,曾隊、周隊他們一幫大人物都在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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