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軍的五位大學士平步青云,急忙升向高空,這才看清方運的那首以顏體撰寫的詩。
三萬里河東入海,
五千仞岳上摩天。
遺民淚盡秋風里,
回望王師又一年。
五位大學士心下了然,沒想到這首詩是寫給摩妖山的妖蠻的,但仔細一想,也貼切。
一位大學士道:“前兩句寫景,雖與‘鎮國’之名有所差距,只能說還不錯,后兩句則遠遠勝過前兩句,乃是佳句。五妖山的大部分妖族都算是妖界的遺民,妖族不準他們回妖界,逼他們與人族為敵,過了這么多年,五妖山的妖族盼妖族王師攻破兩界山,但年復一年,妖圣從未來過。”
“這‘淚盡秋風里’,道盡五妖山的心酸,若是以圣頁書寫,定然能讓不少妖蠻放棄妖界,投奔我人族。”
“‘王師’二字,雖然都知道是在指妖族眾圣,可更像是在寫人族。莫非……”柴植突然停下,面色出現清晰的變化。
其余四個大學士一愣,隨后恍然大悟,頓時面露尷尬之色。
五人沒有說話,但心照不宣,因為這句“回望王師又一年”,看似是在說妖蠻的情況,但似乎也在暗示宣武軍不要妄想等著慶君派人搭救。
五個大學士齊齊嘆息,方運連擎天峰都敢登,連慶國援軍一起解決并不算什么。
柴植緩緩道:“班師回京,路過丁縣的時候,每個七品以上的將官拿出一部分財物交給丁縣百姓,當作賠禮。”
“只能如此了。”
“回京之后,我便辭去在慶國的一切官職,就當是賠罪吧。”
“唉……回首這幾日,我學到最重要的事,便是不與方虛圣為敵。孤身一人去擎天峰作詩,一人力壓萬妖,在下不得不佩服。”
“你們也看到了,不是我等無能,而是方虛圣太強。我等再厲害,也厲害不過這擎天峰萬妖,連擎天峰萬妖都在方虛圣腳下,我等還有什么不服氣?天罰我,非我之過。”
“方虛圣作這首詩,必然有警告我等的意思。罷了,以后再不與方虛圣為敵,認個錯而已,不丟人。”
四個大學士無一人反對,做出一致的決定。
方運在擎天峰頂端停留了一刻鐘,飽覽風景后,踏云向巴陵城的方向飛去。
宣武軍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宣武將軍柴植。
“眾將聽令,原路回返,路過丁縣時,按照元帥府與方虛圣的戰書內容,全軍賠禮道歉。”柴植道。
“遵命!”眾將低頭領命。
說完,柴植望著方運遠去的背影,似是在思索什么。
“慶君與宗家不會就此放過你,你前方,血正濃,火正烈!”
當天,方運返回巴陵城,剛抵達圣廟范圍,官印立刻不斷發出奇特的波動,這是傳書訊號。
方運也不急著回復,降落到州衙外,進門走了幾步,就見自己的臨時總督府的院門口站著眾多巴陵城的官員。
為首的董文叢見到方運,快步走過來,急切地問:“總督大人,事情如何了?”
方運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輕輕點頭,道:“擎天峰妖患已除,本官在任一天,擎天峰絕不敢為禍象州。至于宣武軍,他們應該正前往丁縣賠罪道歉。”
“太好了!”眾多景官笑逐顏開,一些慶官則干笑著,跟死了爹媽一樣。
“大人,您去摩妖山都做了什么?”董文叢十分好奇,其余官員也盯著方運,一雙雙眼睛格外明亮。
“沒什么,在擎天峰巔寫了一首詩而已。”方運說著進入院子。
眾官愣在原地,隨后相互看著,眼中滿是驚奇。
巴陵知府閻霄輕嘆道:“這一句輕飄飄的,但我眼前卻浮現尸山血海,枯骨林立。”
“聽說擎天峰的兩頭巔峰妖王很強,堪比人族新晉大儒,總督大人竟然能留詩其上,全身而退,看來實力有提升……咦?大人應該已經是誠意境大學士了!”
“方才那氣息,似乎就是達到誠意境,他沒有刻意掩蓋。”
“他晉升大學士才多久?”
在場的眾官無比吃驚,如此年輕的大學士,而且進步如此飛快,簡直超出同輩人一個時代。
董文叢眼睛一轉,快步跟著方運進院子,一邊走一邊道:“大人,《民報》將在八月十二再度刊發,大體內容都已經確定,那幾個重要版面需要您決定。尤其是頭版頭條,您親自書寫比較好。我看,八月十二的頭版頭條,就刊登您在擎天峰上的詩吧,我再請象州的畫道大師給您配一幅畫。”
方運一邊走一邊道:“《民報》八月十二的頭版頭條我已經想好,那首詩放到二版吧。”
“啊?您從來沒說過啊,您的頭版頭條準備寫什么?”
“我的第二封戰書。”方運道。
董文叢一愣,隨后面露喜色,道:“好!好!好!您現在就可以寫,我給您研墨。”
“我先處理完這幾天的事務再說,把各地的文書送到這里。你先說說這幾天的大事。”方運問。
董文叢想了想,道:“大事說不上,倒是有兩件事,您應該很感興趣。”
“哦?說說看。”
“第一件是關于慶江商行。最近慶江商行突然收購一些店鋪,這些店鋪的主人原本都是慶國人,現在大都準備離開象州。”董文叢說完看著方運。
方運露出深思之色,點點頭,道:“葛百萬不愧是商界梟雄,一石三鳥。”
董文叢道:“唉,幸好葛百萬沒有掌握慶國大權,慶江商行讓人上街打砸搶為禍象州,同時能幫助花青娘,最后逼那些慶國商人盡早離開低價收購商鋪,當真是好算計。若非您在,他恐怕完美無缺,可惜有您在,他的一系列手段收效并不高。”
方運道:“你也不要太高估葛百萬,他有自己的幕僚,有其他人幫助,單憑他自己,還沒有能力發動大規模百姓上街。不過,此人不容小覷,以后要多加注意。”
“下官明白,”董文叢道,“還有一件事,下官實在不知如何處理。一個叫張宗石的童生舉報州文院的官員,認為他們編撰的象州書院選讀書籍有非常危險的傾向。”